第380章 一年
關中，長安。
夏侯淵拿著一封自襄陽送回來的書信，將其遞到了曹操手上。
「交州已然平定，周子異正在大舉徵兵，準備與袁本初決一死戰，再次邀請兄長會獵於趙。」
曹操看完了書信的內容以後，沉默良久才搖頭說道：「此戰我們還是以靜觀其變為主，暫時不便參與其中。」
直到目送夏侯淵離去，曹操臉上才露出了愁色。
關中，的確是一個防禦絕佳的地方，卻也像一個牢籠，亦會消磨人的鬥志。
曹操雖有心擴張勢力，奈何兩次染指益州，結果都是損兵折將，功敗垂成。
如今周琦哪怕準備與袁紹決戰，仍舊讓周瑜領兵駐守漢中，還有楚國世子周繼，以及其麾下心腹龐統、陸遜等後起之秀，也都並非泛泛之輩。
此前曹操命令夏侯淵借著周繼與夏侯氏成親之事，暗中在成都探聽消息，也知道了使用連環計除掉郭嘉，而後又又讓馬超殺死于禁，乃至於最後招降馬超的計策，皆是出自龐統之手。
直到那個時候，曹操才驚駭的發現，自己與周琦之間的差距不是一星半點。
這種差距，不僅僅子瑜兩人麾下文臣武將，以及境內地盤兵馬糧草，還有著下一代之間宛若天塹的差距。
周繼尚未及冠，就已經能夠牧守一方，未來治理楚國必然沒有太大問題。
至於周瑜，曹操兩次折戟於此人之手，已經知道了這位出生廬江周氏的青年俊傑，究竟有多麼可怕。
龐統、陸遜自不用說。
諸葛亮在與淳于瓊交戰的時候，以寡擊眾巧設妙計，最終大破袁軍，使得楚國初戰勝利，亦是名聲大噪。
縱觀這些人，都是周琦這麼多年培養的下一代，其中年齡最大的周瑜，也不過剛剛到了而立之年。
以周琦的個人能力，又占據巴蜀、漢江、淮河天險，可謂是占盡地利，曹操自忖有生之年無法戰勝對方。
若等到兩人都故去以後，憑藉楚國年輕一代強大的實力，曹操也看不到任何希望。
正是因為有這種強烈的反差，向來在逆境中堅韌不拔的曹操，也不免有些頹然喪氣。
如果說，他能趁機占據巴蜀，或許還有一爭天下的可能。
不過哪怕到了楚、趙決戰的關鍵時期，周瑜仍舊率領重兵屯於漢中，可見周琦仍舊在防備著曹操。
也不怪周琦如此，益州實在太過重要。
無論秦國還是劉邦，若僅僅只是占據關中，沒有得到益州這個沃野千里的天府之國，境內所產出的糧草絕對無法供應軍隊龐大的開銷。
周琦也正是因為得到了益州，府庫內的錢糧才逐漸充盈起來，真正有了與袁紹正面對抗的資本。
現如今，周琦又占據了交州，可謂大勢已成。
雖說袁紹明面上的實力仍舊要略勝一籌，不過對於內部更加和諧，以及占盡地理的楚國而言，曹操更看好周琦能夠取勝。
他現在唯一的機會，就是寄希望二者大戰之時，就算周琦最終能夠獲勝，最好也損失慘重。
那個時候，曹操就能盡起關中之兵，趁著楚國元氣大傷之際，前去摘取勝利的果實了。
因此，雙方的這場決戰，曹操不僅不會參與其中，甚至還希望兩者能夠打得時間更長一些。
「命令夏侯惇、樂進二人領兵前往河內屯田！」
最終，曹操下達了這個命令。
他名義上是讓二人在河內郡屯田，實際上卻打算等到周琦與袁紹分出勝負以後，直接讓兩人自河內郡出兵摘取勝利的果實。
曹操的回覆，並沒有出乎周琦的預料。
只不過，周琦現在已經顧不上曹操如何打算了，只要對方不與袁紹站在一起，就是對自己最有利的局面。
時間流逝，一年轉瞬即過。
黃忠在拿下南陽郡以後，周琦就讓劉備留下一萬徐州軍交給關羽，幫助自己在廣陵郡抵禦袁軍，劉備自己卻是率領麾下文武以及家眷、百姓，通過楚國境內抵達南陽，在那裡安家。
本來關羽率領的一萬徐州軍駐守睢陵。
不過隨著袁軍水軍的不斷擴張，甘寧再想突破袁軍水軍防線向睢陵運輸糧草，可就沒有以前那麼容易了。
無奈之下，周琦只得命令關羽從睢陵撤走，渡過淮河以後領兵入駐東陽，與盱台呈掎角之勢。
隨著交州的平定，周琦、項弘率領的援軍也先後抵達廣陵郡。
所有楚國兵馬加起來，也有了十數萬之眾。
之所以只有一這麼點，是因為益州還要留下足夠的兵馬防備曹操，再加上交州初定，交州百姓對於楚國的歸屬感並不強烈。
此時在交州大肆徵召士卒，讓他們背井離鄉前來廣陵郡與袁軍作戰，顯然有些不太現實。
而且交州雖定，隱患卻還有很多，如今更應該以穩定為主。
因此，平定交州非但沒能給周琦帶來多大助力，短時間內反而還要花費精力前去治理。
唯一的好處卻是，項弘率領的南中兵馬，以及留守荊州、揚州南部郡縣的兵馬，都能徵調到前線。
卻說袁紹轉攻淮陰以後，由於要跨越淮河，再加上有蔣欽所率領的水軍橫亘於江上，又有周瑾、甘寧麾下水軍隨時前去策應，因此袁軍數次渡河的計劃都以失敗告終。
眼看數次攻勢受阻，袁紹只得先在洪澤湖訓練水軍，而後尋找機會與楚軍決戰。
就在袁紹訓練水軍的同時，雙方在洪澤湖也爆發了多次小規模水戰，楚國這邊自然是勝多敗少。
若非袁軍水寨背靠陸地，駐守了大量的袁軍，恐怕袁軍水寨早就已經被周瑾攻克了。
雙方在洪澤湖一帶已經僵持了一年多時間，卻沒有爆發決定性的大戰，眼看冬季逐漸降臨，對於雙方而言又是一個極大的考驗。
盱台城中，周琦的臨時府邸之內，屋中已經燃起了火爐。
或許是因為處於小冰河時期的緣故，哪怕周琦位於淮河以南，仍舊感到十分寒冷。
這麼冷的天氣，莫說是出去與袁軍交戰，就算待在屋內也感覺寒冷刺骨。
不僅僅是周琦以及楚國軍隊感覺冷，袁紹及其麾下將士亦是如此，甚至還比不上楚國軍隊更能抵抗寒冷。
雖說袁軍大多出身北地，那裡的冬天溫度更低，如果缺少衣服，凍死人的事情時有發生。
不過淮河以南由於空氣濕度較大的緣故，這裡的冷屬於濕冷，北方卻屬於乾冷。
空氣越潮濕，熱導率越大，人體越易散失熱量，體感溫度就會越低。
北方的冬天，吹的是干風，雖然氣溫很低，可導熱能力較差，只要穿的衣服能夠把自己裹嚴實，冷風不易滲透到身體裡，也就不易帶走熱量。
而淮河以南的濕冷，卻是冷到骨子裡的，哪怕裹得嚴嚴實實，寒冷的風仍舊能夠鑽到身體中。
因此，雖然淮河以南的冬天溫度沒有北方低，但濕冷狀態下由於體感溫度更低，反而讓人們覺得寒冷。
袁軍將士就算能夠適應北方的寒冬，可到了南方以後，卻仍舊有些不適應。
周琦看著剛剛進門，正哈著熱氣的甘寧，問道：「這段時間，從洪澤湖傳來的戰報少了許多，袁軍是不是安分了下來？」
甘寧湊到火爐旁邊，道：「天氣太冷了，大家都不願意動。這個交戰如果不慎掉入水中，就算能夠被救起來，大概率也是活不成了。」
甘寧的話可並不誇張。
或許有人會以為，雖說天氣寒冷，只要及時將人救起來，再換上乾衣服，也未必會死吧。
事實卻並非如此。
兩軍交戰士卒不幸掉入水中，想要及時打撈起來並不容易，就算打撈了起來，因為天氣太過寒冷的緣故，大概率也會生病。
以這個時代的醫學技術，後世很多常見的疾病，在這個時空或許就會讓人致命。
細菌感染，病毒感染，發燒，咳嗽，如果得不到精心護理，都有可能會奪去人們的生命。
特別是在這個季節，士卒們又集中居住在軍營之中，流感更容易傳播。
雖說周琦創建的醫學院，醫學技術也在飛速發展，不過這個時代的生產力終究有限，一旦生病的士卒過多，藥材就供應不上。
周琦沉吟半晌，問道：「可曾探聽到袁軍主力有何動向？」
甘寧搖頭道：「這些天，袁軍大多都蝸居於營寨之中，很少能夠看到他們的蹤跡。」
周琦眉頭微皺，道：「這麼冷的天，袁本初還不撤兵嗎？」
周琦話音剛落，就看到親衛大步走了進來，拜道：「啟稟主公，趙國使者辛毗持節而來，請求面見主公。」
周琦眉頭一挑，繼而起身說道：「先讓他在客房等著，順便把元直叫過來！」
親衛領命而去。
不多時，徐庶就來到了屋內，問道：「主公喚吾前來所為何事？」
周琦拉著徐庶的手，笑著說道：「元直乃潁川人士，孤今日給你介紹一位同郡之人認識一番！」
徐庶滿臉疑惑的問道：「何人？」
潁川士子雖多，有才華者更是不計其數，不過絕大多數都投靠了袁紹與曹操。
只有如同戲志才、徐庶這種出身不好之人，才投到了周琦麾下。
時至今日，徐庶還不知曉，楚國有哪些值得周琦親自引薦的潁川人士。
周琦輕捋鬍鬚，笑著說道：「辛毗，辛佐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