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直直地跪在原地，那冰冷的玄石仿若無數尖銳的冰刺。
透過膝蓋直直扎入身體，似是要將我化作一尊冰雕。
「往後莫再稱師尊，我脾氣躁得很，想來仙皇心中有數。」
「這裡天寒地凍，你若要跪，還是回自個兒宮殿去，莫在這兒礙我的眼。」
我見他鬆了口，哪還顧得上這條件苛刻與否。
歡天喜地地奔回寢殿，規規矩矩地跪在靈台邊。
仙尊未曾言明要跪多久，就我如今這副身板，怕是不出一個時辰就撐不住了。
上回請仙尊回宮，差點要了我半條命才勉強撐住。
後來還挨了仙尊的骨笛，連著高燒三日。
回宮之後更是日日被逼著修煉符咒。
雖說不讓叫師尊了，可好歹也算有點進展。
我哪敢浪費分毫時間，邊修煉符咒邊罰跪，好不容易才熬過這漫漫長夜。
玉虛上神踏入房門，入眼便是滿地的符咒和擱在靈台上的仙丹。
顯然，玉虛上神沒打算讓我睡個安穩覺。
隨手拎起一本符咒，不輕不重地敲在我頭上。
我猛地驚醒，瞧見身旁的玉虛上神，一時間竟不知是驚是喜。
不多時，雙腿傳來一陣劇烈的麻意。
我身子僵住，又麻又疼，連話都說不利索了。
「仙…仙尊，我……我好似起不來了。」
我眨巴著眼睛，可憐兮兮地望著玉虛上神。
玉虛上神神色冷淡，言簡意賅道：「起不來就繼續跪著。」
聽聞此言，我趕忙扶著靈台沿。
費了好大勁才站起身，可身形不穩，竟直直朝玉虛上神栽了過去。
玉虛上神側身一閃。
我單手撐地，摔了個結實。
好在有些功夫底子，才沒傷得太重。
「仙皇可安好？」
玉虛上神單手扶頭，側倚著桌子，姿態瀟灑至極。
「好好好，我一點事兒都沒有，啊！」
話還沒說完。
我又「啪」地一聲被自己絆倒。
兩條腿仿佛不是自己的，舉步維艱。
等我好不容易重新爬起，玉虛上神已在一旁悠然地品玉露。
「玉露。」
他悠悠開口，聲音猶如一縷幽風，在靜謐的殿中輕輕飄蕩。
洛驚羽久居仙皇之位。
向來被人伺候慣了。
下意識便高喊：
「來——」
「還是徒兒來吧。」
好在剛吐出一字，他便恍然回神。
拖著那近乎麻木的雙腿，艱難地穿過寢殿。
將玉露壺小心翼翼地置於仙爐之中。
待玉露口感適中後，又蹣跚著挪回仙尊身旁。
全然不顧膝蓋處傳來的如錐刺般的劇痛。
洛驚羽再次恭恭敬敬地跪下。
剛一著地，那鑽心的疼痛猶如無數細蛇啃噬著神經，令他忍不住緊皺眉頭。
「仙…仙尊，請用。」
「辛苦仙皇了。」
玉虛上神微微一笑，那笑意卻如浮冰般淺淡，未達眼底。
他接過玉露杯，輕抿一口，便隨意擱在一旁。
洛驚羽緊緊按著膝蓋。
見仙尊未示意起身。
小心翼翼地說道：「今日有創世神來訪，我還得出面應對，能否讓我先起身？」
玉虛上神輕哼一聲，道：「仙皇貴體，本仙哪敢讓您久跪，起來便是。」
洛驚羽忙起身，應道：「多謝仙尊。」
玉虛上神斜睨他一眼，道：「莫不是心裡有鬼，起身如此匆忙？」
洛驚羽連忙搖頭，道：「仙尊誤會，驚羽絕無此心。」
玉虛上神冷笑一聲，道：「但願如此。」
玉虛上神望著呆立一旁的洛驚羽。
眼中閃過一絲不滿，道：「創世神既來，仙皇可有應對之策？」
洛驚羽神色肅穆。
回道：「我已在靈霄寶殿設下仙宴款待創世神，還備了許多珍貴的靈丹妙藥。」
「創世神此番前來。此次若有半點差池，恐怕又要與他國仙域起紛爭了。」
玉虛上神微微點頭，道：「還算有點腦子。」
洛驚羽面帶羞赧。
接著說道：「如今我國仙基動盪，我又將您請回，確實顯得倉促。」
洛驚羽偷瞄一眼玉虛上神，又道：「如今您尚未原諒我，各位上神各懷心思，動盪不已。」
玉虛上神看向洛驚羽，眼神中多了幾分審視，道：「那依你之見，應當如何應對？」
洛驚羽眨眨眼，一臉無辜道：「自然是齊心協力，共渡難關。」
「去拿琉璃扇。」
說…說錯了？
洛驚羽瞬間苦著臉。
悲催地從儲物戒取出琉璃扇。
他雙手捧著琉璃扇遞給玉虛上神。
隨後幻化出翅膀，等待責罰降臨。
他那嬌嫩的翅膀平素鮮少挨打。
幾下下來，便痛得他渾身顫抖，忍不住想要縮回。
「敢躲就重新來過。」
玉虛上神一眼看穿他的心思，冷冷地說道。
「十……呃…」
「仙…仙尊。」
玉虛上神這次下手更重。
洛驚羽疼得面色慘白，翅膀顫抖不止。
下意識地求饒道：「師尊，饒了驚羽吧。」
玉虛上神手中的琉璃扇微微一頓，道：「本仙說過，不許再叫我師尊。」
洛驚羽嚇得一顫，結巴道：「是…是我錯了，請您責罰。」
說著，一滴淚無聲滑落。
「那便自罰。」
洛驚羽整個人愣住，難以置信地看著玉虛上神。
道：「仙尊，這……」
他自出生便是尊貴的皇子。
從未受過這般責罰，更別提自罰。
一時間。
他猶豫不決，不知如何是好。
玉虛上神隨意轉動著手中的琉璃扇，扇柄抵在他的下巴。
道：「不肯？」
「我今日還要接待創世神，不宜受傷。」
洛驚羽憋了許久，才小聲說道。
又是一扇落下。
「你…不要太過分了，我好歹也是仙皇，你，你。」
洛驚羽望著逼近的玉虛上神。
下意識摸了摸火辣辣的翅膀。
瞬間面紅耳赤，耳根發燙。
玉虛上神將他逼至靈台邊。
洛驚羽退無可退，索性靠著靈台沿蹲下。
「仙皇只需高呼一聲『來人，天罰』，便可讓本仙生不如死，也不必受這琉璃扇之苦，為何不喊？」
玉虛上神按住洛驚羽的翅膀，將他牢牢控制在靈台邊。
他面容俊美卻透著肆意，眼眸露出的下三白更顯凌厲。
此刻嘴角上揚，盡顯跋扈。
「我……我錯了。」
洛驚羽徹底服軟，低頭嘟囔著。
「我罰，我打便是了。」
「當真是忍辱負重啊。」
玉虛上神微微一笑，笑容中滿是對帝王心術的嘲諷。
「我沒有這個意思！」
洛驚羽急忙解釋道。
「我只是不想您生氣~」
洛驚羽拉住玉虛上神的衣袖。
急切說道：「我不願自罰，只是一時羞愧。仙尊，多懲戒我幾次，我定不再犯。」
為讓玉虛上神相信，洛驚羽不顧翅膀上的傷痛，臉色更紅了幾分。
「仙皇這是求著我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