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真相和結果，哪個更重要
不得不說，陳國榮看似老實，其實還是非常懂得利用別人心理的弱點的。
本來拒人千里之外的林森，在聽到他那充滿感情的話，又看到他那一臉真摯的樣子。
不知不覺中也被勾起了回憶，整個人的情緒一下子從冷漠和抗拒，變得緩和了不少。
而陳國榮見狀，則變得有些自責，一臉的痛不欲生的說道：「阿森，你知不知道，我每天晚上只要一閉上眼，就能看見那些死去的弟兄們。
他們都在不停的問我，是誰殺了他們？
可是我不知道，我既不知道到底是誰殺了他們，更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們。」
面對幾乎快要聲淚俱下的陳國榮，林森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陳國榮看似是在說自己，可是在林森聽來，字字句句都在揭他心裡的傷疤。
去了一趟霓虹，好不容易換了一遍心情，以為自己可以忘掉曾經做過的事情。
可現在被陳國榮這麼一搞，強烈的負罪感一下又湧上林森心頭。
而這時，旁邊的陳晉也開口了，就見他神色冰冷的盯著林森說道：
「你不要以為你現在沒事，就真的沒事了。
亞洲銀行那晚，路邊的閉路電視可是拍到了一些很有意思的東西，你要不要看看？」
隨著陳晉的話，林森的眼神明顯多了一絲慌亂。
不過他到底也是當差多年，該有的經驗還是不少。
明白如果真的有鐵證，今天來的也就不會是陳國榮了。
不過今天陳國榮既然找上了門來，他也明白自己要是不拿出點乾貨來，估計是沒法把對方給打發走了。
不過想到自己拿了錢做的那些事，心裡也非常的為難。
總不能為了幫陳國榮破案，而把自己給搭進去吧。
心裡的負罪感歸負罪感，可是未來的美好生活才剛剛開始，他也沒有就這麼放棄的決心。
於是他在思慮良久之後，才一臉鄭重的說道：
「你真的決定要查下去？你知道知道，這個案子和以前的那些銀行搶劫案完全不一樣。
你繼續查下去，很可能什麼結果的都查不到，反而把自己給搭進去。」
這話林森倒是真心在勸說陳國榮，畢竟他是親眼見過周蘇的樣子的。
所以他心裡很明白，那些劫匪他根本就惹不起。
這也是他當時放走劫匪的原因之一。
所以他現在是真的不想陳國榮，因為查案子而導致個人受到危害。
可惜他不知道的是，陳國榮早就已經知道了劫匪的身份。
畢竟這次港資銀行的現場，他和陳晉才是第一批衝進去的警察。
當時他就感覺死去那幾個劫匪非常眼熟，所以刻意留意過。
後來一想，一下就和曾經埋伏他的那伙匪徒給對上了。
而正好這時，警方內部的騷操作也來了。
死去那四個劫匪，突然被定性成了無辜路人。
而隨著警方的定性，四人的真實身份也出來了。
當時陳國榮心裡就清楚，這一定是有人想要掩蓋真相。
聯想到四人的家庭背景，陳國榮感覺肯定是他們的家人，向警方施壓了。
這也是他今天來找林森的原因，想要從林森身上，打開突破口。
要是拿到鐵證的話，他才有機會，給死去的那些弟兄們要一個交代。
而林森是剛剛從霓虹回來，加上警方現在還沒正式對外公布消息。
所以陳國榮才想著過來找到林森，拿到證據，防止關祖幾人的身份被蓋棺定論。
畢竟警方消息一旦公布出來，就很難再作出更改來了，那時候一切都來不及了。
而正好林森今天才從霓虹回來，還不清楚陳國榮其實已經知道關祖幾人的身份了，見陳國榮態度堅決，只得嘆了口氣說道：
「進來聊吧！」
說完，剛想側身讓陳國榮和陳晉進門，沒想到屋子裡卻突然傳來幾聲槍響。
頓時，林森整個人一下就倒了下去。
好在陳國榮眼疾手快，不但接住了倒下的林森，還順勢把他給拖出了門外。
而陳晉則掏出手槍，一個翻滾就追進了屋子裡面。
此時的林森可能做夢都沒想到，前一秒還在想著該怎麼應付陳國榮，來保住自己未來的美好生活。
可後一秒後背上就直接挨了幾槍，眼看是沒法繼續活下去了。
而意外來的太突然，說實話陳國榮也有些措手不及。
看著懷裡大口吐血的林森，只能不停的喊著他的名字。
「警員俱樂部……警員俱樂部的十八號柜子！那裡……那裡有你想要知道的一切！」
堅持著斷斷續續說完一句話，林森的身體就整個鬆了下去，死的透透的。
而此時陳晉又從屋子裡出來了，一臉憤恨又有些失落的說道：
「是天養生！他一直躲在窗子外面，等我追過去的時候，他已經到了樓下了。」
聽到殺手居然是天養生，陳國榮又有些動搖了。
畢竟在他看來，天養生應該和林森沒有任何關係才對。
不過現在林森死了，還就死在他和陳晉眼前，接下來還有一堆麻煩事等著他。
關鍵是林森臨死前的話，他很想知道那個柜子裡面裝的到底是些什麼。
很快，警方的其他人就到達了現場，聽到有天養生的消息，甚至連李文斌都一起過來了。
不過當李文斌聽完陳國榮的匯報後，卻並沒有陳國榮預想中的驚喜，整個人陰沉著一張臉，根本看不出在想些什麼，只是冷冷的說道：
「接下來的事，你不要在插手了。
警員俱樂部那邊，我會安排其他的人去查探。」
對於李文斌的回答，陳國榮多少是有些驚訝的。
在他看來，李文斌應該是和他一樣，一心想著真相大白才對。
可是看現在李文斌的態度，這讓陳國榮的心裡一下子有些適應不過來。
好在李文斌倒也不是那種死板的人，嘆了一口氣之後，直接就把陳國榮給帶到了自己車上。
「我不讓你繼續查下去，你認為我是在掩蓋真相對嗎？」
一上車，李文斌就直截了當的問了出來，這讓陳國榮有些不太適應，只能小聲回答道：
「我不是這個意思，可是李Sir！現在眼看著距離真相只有一步之遙了，為什麼要放棄，這讓那些死去的弟兄們，該怎麼瞑目？」
說到後來，陳國榮漸漸有些激動起來。
不過李文斌反倒是淡定了下來，不疾不徐的說道：「有一點你說錯了，我們距離真相，不是只有一步。
而是整件事情的真相，我們大概已經掌握了。
這次港資銀行搶劫案，劫匪使用的武器，彈道測試已經出來了。
和上次亞洲銀行的一樣！另外還根據對於關祖他們的行為調查，已經有了他們幾個使用髒款的證據。
所以以現在的證據，亞洲銀行搶劫案，大概率就是他們幾個乾的。」
「那李Sir你為什麼下達封口令？甚至連那些銀行職員的口供都修改了？你是想要包庇他們嗎？」
陳國榮聞言，情緒瞬間激動起來。
「包庇？你也太高看我了！你覺得這件事，是我有能力做的？」
聽到這話，陳國榮還是有些不太理解「可是李Sir，我們是警察，真相難道不是我們應該追尋的東西嗎？」
誰知這次李文斌卻轉過頭死死盯住陳國榮，語氣嚴肅的說道：
「追尋真相，和公布真相是兩碼事。
你要搞清楚真相和結果，到底哪個重要。
你要追尋的真相，我剛剛已經告訴你了。
但是你有沒有想過，把這個真相公布出去，會帶來什麼樣的後果？」
聞言陳國榮還想說些什麼，可是慢慢的，他卻什麼也沒說出口。
倒是李文斌緩緩開口說道：「一旦真相公布，港島的幾個大的企業立馬就會陷入信任危機。
這產生的連鎖反應，你想過沒有。
很可能整個港島的經濟，都將會面臨嚴峻的挑戰。
到了那個時候，又會有多少人因此而受到影響，你想過沒有？」
「可是……可是！」
陳國榮可是了兩次，也沒能說出個所以然來，只是肉眼可見的，整個人都一下子頹然了不少。
嘴裡小聲嘀咕起來「只是可惜了我那一組的弟兄們，他們到最後也沒能看到兇手被繩之以法。」
「現在這個處理辦法，是整個港島高層統一意見之後，做出的決定。
鑑於目前港島的形勢，才決定讓警方儘快結案。
而且兇手說到底，其實他們也是得到了比應有的，更加嚴厲的懲罰。
要知道你就算抓了他們，你覺得能關他們多久？
現在他們死了，也算是替弟兄們報仇了！
為了顧全大局，我相信九泉之下，那幾個犧牲弟兄，他們也會理解的。
你現在復職了，工作的重點應該放在那個還在逃跑的天養生身上。
只有把他也繩之以法了，一起運鈔車強烈案，兩起銀行搶劫案，這三件案子才算真正的結案。」
李文斌話剛剛說完，沒想到卓凱酒小跑著來到車前，敲了敲玻璃。
「李Sir，警察俱樂部那邊傳來消息了。
柜子是林森很久以前就租的了，後來他雖然辭職了，可是租期還有半年才到，所以一直還是他在使用。
現在柜子打開了，裡面發現了大量現金，疑似是上次亞洲銀行被搶走的那批髒款。
另外還有一封信，只是……只是！」
卓凱一邊說著，表情有些猶豫的看了一眼李文斌旁邊的陳國榮。
「吞吞吐吐的，有什麼就直說，忘記了警隊的規矩了嗎？」
被李文斌訓斥了一句，卓凱這才用擔憂的眼神又看了一眼陳國榮，這才說道：
「信應該是林森提前準備好的遺書。
裡面提到，他那晚在小巷子裡，因為一時貪念放走了劫匪。
後來被劫匪以此來要挾，他……他就……他就……！」
這次李文斌沒有說話，只是冷哼一聲，死死盯著卓凱，意思很明確。
而卓凱卻還是醞釀了一下情緒後，這才快速說道：「他信中說，他被劫匪要挾，配合劫匪提供了情報，陳Sir那次的行動，其實從一開始就是一個局，所以才死傷慘重。」
雖然心裏面早就有了猜測，自己當初的行動，很可能是被劫匪算計了。
可是當聽到卓凱的話時，陳國榮還是有些難以接受。
在他看來，林森可能會徇私枉法，可萬萬沒想到，他居然會是陷害自己的主謀之一。
而李文斌的關注點，反而並不在那信上面。
在仔細想了想之後，他突然開口說道：
「現在大致的案情，越發清晰了。
天養生當初帶人打劫亞洲銀行，最後在逃跑過程中，丟了一袋髒款，被隨後趕到的林森私藏。
今天天養生過來找林森，估計就是為了這筆錢。
結果因為有陳國榮和陳晉在場，他不方便動手，又怕林森點破他的身份，於是乾脆殺人滅口。
現在一切都對上了，三個案子可以合併了。
雖然天養生依然在逃，不過警方也已經當場擊斃了其他兩名劫匪。」
李文斌說道這裡，沒有再繼續往下說，反而抬眼看了卓凱一眼。
卓凱立馬心領神會：「明白李Sir，我這就通知公共關系科，讓他們準備發布會。」
而在李文斌正替陳國榮做思想輔導的時候，天養生已經悄悄來到了碼頭。
登上早已經等在碼頭的船，他最後又看了一眼港島，這才轉身反回船艙。
船艙裡面葉國歡正和幾個兄弟涮著火鍋，見到天養生來了，開玩笑一樣問道：
「老闆不是說過，那個目標手裡有很大一筆錢嗎？
看你這樣子，也不像拿到手了呀？怎麼，放棄了？還是那小子嘴太硬？」
不知為何，自從任務完成，直到現在離開港島，踏上船以後，天養生感覺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
此時聽到葉國歡的話，也有心思開玩笑了，反問了一句「那你還記不記得，老闆還說過一句，警方很可能盯上那傢伙。
還等他沒上樓，我就發現有兩個警察跟在他的後面。
本來還打算等警察走了以後再動手的。
不過看他的樣子，似乎是知道不少東西。
為了不給老闆添麻煩，我只好直接結果了他，所以壓根也就沒來得及問。」
聽到這話，葉國歡起身給天養生找了個座位，安排他也一起吃。
等天養生坐下之後，才抬著酒杯說道：
「那還真是太可惜了，不過有一點你放心，只要緊緊跟著老闆的步伐，你以後只會賺的更多。」
天養生這時也端起了酒杯：「那就借你吉言了，對了！我兄弟怎麼樣了？」
「你放心，我親自送他到的霓虹……！」
隨著船艙里的熱鬧，這艘改裝過的漁船也快速消失在了遠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