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暗灰色的音波向外擴散。
所過之處,所有的一切都失去了顏色,變成了一片灰白的景象。
灰白的虛空、灰白的世界、灰白的人物,一切都像是被抹去了顏色,僅剩下蒼涼的灰白色。
有人想要說話溝通,卻發現根本發不出任何聲音,就連精神和靈魂都沒辦法再傳播信息。
在兆之子釋放能力之前,源和俗已經沖了上去。
源的斧頭上原本七彩的光芒受到影響,變成灰白色,但依舊冷冽,斧刃仿佛能夠劈開一切,被劃開的虛無中,莫名的多出濃郁的生命氣息,就好像這一斧頭下去,能開闢一個全新的世界。
源的戰鬥方式是將一切阻礙劈成兩半,極其粗暴,但很有用。
劈開幾條攔路的觸手後,源毫不猶豫地揮起斧頭劈向兆之子那顆乾癟的頭顱。
虛空中響起刺耳的破空聲。
面對這極具鋒芒的斧頭,哪怕是強如兆之子也感受到了威脅。
然而,祂並未有任何明顯的動作,斧頭劈下時,卻只劈開了一道幻影。
那幻影快速消散,待到源反應過來時,已經被一根粗壯的觸手緊緊地纏住。
「你這斧頭,是源兵吧?還是世界誕生時的伴生源兵,難怪有如此的威力,可惜的是,與你的相性不和。」
「為了一柄源兵,放棄鍛鍊自身的源法,真是愚蠢。」惡之子居高臨下的評價道。
源瘋狂地掙扎著,用斧頭瘋狂地劈向身上的觸手,但每一斧砍下去都像是劈在棉花上,無論如何用力,觸手都毫髮無損。
在遠處觀戰的林善有些著急,不知道為什麼,他能看出這灰白領域內的真相。
似乎所有人都被一種無法察覺的力量給影響了。
被灰白能量籠罩的虛無空間被錯位了,或者不能說是錯位,準確的說是空間本該在的位置被隨意地打亂了,從什麼地方能連接到什麼地方,只有兆之子知道。
剛剛源用斧頭劈兆之子,表面上看似乎是兆之子躲避了,但實際上,祂根本就沒動,製造出幻影,也只是為了迷惑他人。
林善嘗試傳遞信息,但那股灰白的力量似乎限制了一切信息的傳遞,所有人都變成了真正意義上的啞巴。
哪怕有人看出問題,也無法將信息傳遞給其他人。
林善深深地皺起眉頭,想著該如何破解眼前的困境。
他又看向身旁的艾露緹婭。
艾露緹婭回望他,兩人大眼瞪小眼,看了好幾秒,清澈的眼眸中除了多了一絲疑惑外,沒有多出別的東西。
眼神交流是不可行的,艾露緹婭的模樣,她顯然沒有看出問題所在。
就在源被困時,俗已經悄然來到兆之子身前。
俗的身形隱藏在寬大的袍子下,顯得神秘而陰森。
袍子裡突然鑽出一個物件。
是一把由骨頭打造而成的三叉戟,戟身散發著古老而詭異的氣息。
就在三叉戟即將刺中兆之子的時候,俗似乎發現了什麼,他的動作突然慢了下來。
三叉戟依舊迅猛地向前刺去,俗踩著三叉戟的尾部,用力一蹬,讓三叉戟加速向兆之子刺去,而他則藉助這股慣性,迅速偏移了自己的身體。
三叉戟刺中兆之子的瞬間,兆之子的身影再次化作幻影。
然而,僅僅剎那之間,三叉戟又奇異的出現在俗的手中。
俗毫不猶豫,反手將三叉戟朝著一個空無一物的方向擲出。
三叉戟攜帶著恐怖的威勢,如一道閃電,撕裂虛空,卻又悄無聲息。
眾人回過神時,三叉戟已大半截刺入兆之子的身體裡,無色的鮮血噴涌而出。
許多人眼中都閃過詫異,不明白剛剛那一剎那發生了什麼,俗是怎麼打中兆之子的?
源和俗同時出現,攻擊也幾乎不分先後,從源被觸手捆住,到俗打中兆之子這一切都發生在一瞬間,時間甚至都沒往前有過任何前進。
灰霧眾強者能到這種程度,只需要稍加思索,就已經想明白了一切。
即將接近兆之子的趙小安等人,突然急剎,眼神快速掃視,緩緩後退,沒有在貿然攻擊。
無視眾人的進退,丟出三叉戟後,俗雙手快速結印,嘴唇微微晃動,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只見一股詭異的精神力場在他的周身蔓延開來,精神力場的展開,讓俗周邊很小一塊區域變得有了顏色。
下一瞬,一股強大精神波,如同洶湧的海浪,帶著無形的壓迫感,無差別的打擊方圓數萬刻度時內的所有事物。
虛空中,有無數的幻象在閃爍,無數扭曲的面孔、破碎的記憶、無盡的恐懼紛至沓來。
只要接觸到那股精神波動,就會被注入混亂的情緒。
灰霧眾強者也沒躲掉,眉頭全都皺在一起。
兆之子的大眼中浮現出一絲複雜的神色,「天才...」
俗的攻擊並非單純的物理傷害,而是直指意識深處的摧殘。
激起眾生最深處的恐懼和痛苦。
祂看到一個個熟悉的面孔在指責他,看到曾經被祂屠戮的眾生開始喝祂的血,吃祂的肉。
這些精神攻擊本沒什麼,對祂來說,只是有些麻煩而已。
之所以說俗是天才,其一因為祂的這道攻擊,間接的破碎了祂的第二道領域。
基於眾生的精神痛楚,將這種痛楚連接起來。
其二是因為這是失橫者的能力之一,創建一個並不平衡的規則。
明明是強行提升上來的,卻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用懂因果力量。
說白了,這就是一種因果連接。
連接的端點就是——所有人都受到了他的精神攻擊。
「你很危險...」
兆之子看向俗。
下一刻,一道灰白的能量箭直接穿透了俗的身體。
俗面無表情。
兆之子乾癟的腦袋微微晃動,似乎不理解俗為什麼沒受傷,難道...他轉接了本該屬於祂的因過,取得了領域的控制權?
不應該,這是超脫者才有可能掌握的能力......
隨著數支灰白色箭矢,從四面八方刺穿俗,真相才被揭露出來。
破破爛爛的袍子下什麼都沒有,沒有血肉身體,也不是能量身體,本就就是一片空蕩蕩的。
兆之子的眼中閃過一絲怒色,隨即漫天的銀色箭矢如暴雨般對著俗狂轟亂炸而來。
每一支箭矢都閃爍著寒光,帶著無與倫比的殺意,仿佛要將俗徹底撕碎。
然而,俗並沒有躲閃的意思,他靜靜地立在原地,等待著那無數的箭矢襲來。
他的身形在箭雨中顯得格外孤獨而堅定,仿佛一座任憑風雨侵襲的孤島。
無數的箭矢瞬間將俗的衣袍刺得粉碎,黑色的布料在空中四散飛舞,化作無數的碎片。
然而,詭異的是,那些箭矢刺完全粉碎了俗的衣袍,卻依舊沒有留下任何真實的物質,仿佛俗的身體根本不存在。
箭矢的狂轟亂炸持續了片刻,待到塵埃落定,俗原本站立的位置變成一片虛無。
仿佛俗從未真正存在過,祂看到的一切都是假象。
兆之子眼中怒色更盛,但那怒火卻無法掩蓋心中的一絲驚疑。
突然,兆之子好像是看到了什麼,盯著一個地方。
「我們,是不是在哪見過?」
祂看向什麼都不存在的地方,像是在自言自語。
林善眯起眼,順著兆之子的視角看去。
俗真正的本體,這一刻在林善眼中顯現出來。
他的本體是一個非常微小的生物,要比靈性粒子還要小無數倍,哪怕以林善的視力附加感知,也只能看到一團馬賽克,全力感知才能勉強看清樣貌。
俗神和林善之前看到的雕像長的一模一樣。
橢圓形的軀體上長著一對魚眼,耳朵呈螺旋狀,腦袋後面還有一對小翅膀,渾身覆蓋著紫色的鱗片,鱗片上點綴著各種顏色的斑點。
他的軀幹與正常人差不多,但大腿較為粗壯,腳掌細長,只有三個腳趾。
俗的本體一出現,虛空中立即瀰漫開一團暗灰色的霧氣。
霧氣中透著一種詭異的氣息,給人一種極度危險的感覺。
兆之子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化所震懾,暫時停下了攻擊。
霧氣散去,俗重新變回了原本的模樣,他那神秘的袍子在微風中輕輕飄動,顯得格外幽靜。
「小不點,我們是不是在哪見過?」兆之子再次問道。
兆之子持續凝視著俗,見俗神沒有理會祂,祂身上逐漸開始燃起黑色的火焰。
「我們是不是...在哪見過!!!」
黑色的火焰在虛無揚起,將大片大片的『波』點燃。
火勢無法控制,瞬間便將方圓數萬刻度時焚燒成一種真空的狀態,在這種環境裡,就連最基本的『波』都無法存在。
俗依舊沒有理會兆之子。
其實倒不是他不想說話,而是在這領域內,只有兆之子可以說話。
或許是因為氣憤,祂似乎已經忘了這件事。
三叉戟回到俗的手中,斜指兆之子,身上的袍子已經被黑色火焰點燃,但對他而言,這些火焰根本就燒不到他。
因為太過於微小,絕大多數的攻擊,他都不需要躲避。
就在這時,趙小安閃身而出。
無視黑色的情緒之火。
依靠俗神提供的因果的連接,她能清楚的知道這些錯位的空間分別對應什麼位置,可以說,兆之子的灰白領域,在這一刻,完全失去了作用。
她手中的細劍鮮紅如血,細劍途經過的地方,一切的灰白都被染成鮮紅色。
轉瞬間,細劍已經刺入兆之子的鱗片,那些鱗片立即變成鮮紅,沒過多久,兆之子全身都變成了紅色。
然而,兆之子只是瞪一眼,祂身上的顏色立即消退。
下一刻,趙小安仿佛受到了什麼重創。
渾身不斷發生爆炸炸開,鮮血不斷的噴射。
她全身變得鮮紅,這紅並非是鮮血,而是被她自身的力量反噬。
本該打到兆之子的攻擊,如今盡數的返到了她的身上。
「你們還不明白嗎?」
「區區失衡者,根本就傷不了我。」
兆之子看了俗神一眼,眼睛由灰色裝轉變成詭異的橙色。
「暫時無法確認四號碎片,這片世界有許多永生者存在,申請使用『生物無痕兵刃』。」
下一秒,兆之子身前裂開一道裂縫。
一條長長的鎖鏈從裂縫中鑽出,圍繞兆之子不斷旋轉。
在這鎖鏈出現的剎那間,人皇疾沖而出,他手中握著一桿特製的長槍。
將長槍高高舉起,猛然投出。
長槍在空中呼嘯而過,攜帶著無匹的威勢,徑直穿透兆之子的身體。
長槍貫穿了兆之子的腹部,然後消失在空氣中,仿佛從未存在過。
就在下一刻,長槍再次出現在人皇手中,握在他緊攥的拳頭裡,一條細長的絲線連接著長槍的尾端。
兆之子低頭看向剛剛被洞穿的腹部,眼中閃過一絲錯愕。
「這是什麼?」兆之子低聲自語。
「難道...」
他似乎想到了什麼。
「源法——識空?」
被識破,人皇不再猶豫,他控制著手中的長槍,再次揮動。
這一次,他沒有瞄準兆之子,而是將長槍猛然刺入自己的身體。
長槍穿透了人皇的胸膛,鮮血飛濺。
然而,令人驚異的是,在兆之子的身上也出現了一個巨大的血窟窿,同樣的位置,同樣的傷口。
兆之子發出一聲痛苦的嘶吼,祂能感覺到,自己的力量在迅速流失。
祂的生命層次,在向失衡者掉落。
然而,越是這種時候,兆之子的笑容就愈發濃郁。
「這還真是個麻煩的能力......」
同一時刻,神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沖向兆之子。
他的目標並非兆之子,而是那條突然出現的鎖鏈。
兆之子伸出兩根觸手試圖擋住神農,但祂已經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
祂轉頭看向人皇,發現人皇被一條能量鎖鏈牢牢地鎖住,動彈不得。
連帶著祂,也無法動彈。
於是,祂直接放棄掙扎,只是盯著人皇,「你還能堅持多久?」
接近鎖鏈後,神農的金屬手掌驟然變大,拖住那條巨型鎖鏈,迅速向世界樹的方向飛去。
而世界樹,也伸出樹枝,準備接應神農。
「這個世界,都是瘋子...」
兆之子又看向神農作死的行為。
同樣沒有再出手阻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