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克先生,我記得戈雅的《裸體的瑪哈》,真跡在西班牙馬德里。這就是幅贗品才對,而且你看,這兒還有這兒,因為之前主人的保存不當,畫上其實有些地方已經出現了瑕疵。
您要是真喜歡那幅作品,市場上應該能找到比這幅,更加好的畫作才對。」
知道這畫有問題,齊鳴自然不會答應對方的求購請求。而且她相信,只要不傻,肯定能聽出他話里的拒絕。
能當法國第一銀行經理的人,不管智商還是情商,肯定在線。
恩克自然是聽懂了齊鳴話里的意思,但他卻沒有放棄,他有點激動的指著畫道:「不,齊先生。真跡確實在博物館,但它是特別的。
它創作的時間,至少150年以上,可以說本身就是一件古董,而且從筆法到著色也極盡還原原作。
這樣的作品,豈是市場上的那些拙劣的仿作能夠比的上的。」
「感謝你對它的讚賞。其實這也是我的想法。」
齊鳴給出一個心心相惜的親和笑容,但說到後頭還是拒絕道:「不過,我暫時並沒出售的想法。這是我在巴黎買下的第一幅畫,對我有著特殊的意義。
而且,馬上就是巴黎雙年展,比起私下的出售,我更想讓他接受一下市場的考驗。恩克先生,您肯定也會參加展出,如果有緣,到時候咱們可以慢慢聊。」
說完,他朝那個縮在一邊的工作人員招了招手,示意他過來,同時看向恩克道:
「我還有同伴在等我,辦理完業務,就要去找他們。雖然跟您聊天很愉快,但我已經在這兒浪費不少時間了,他們應該也等著急了,抱歉,可以話,我們能繼續之前的合同嗎?」
那工作人員抱著文件夾,雖然按照齊鳴的吩咐走了過來,卻沒敢吭聲,第一時間看向了自己的領導。
恩克也沒料到,齊鳴居然拒絕的如此堅定果斷。他只能退而求其次的道:「抱歉耽誤了您的寶貴時間。
您當然可以繼續之前的業務。不過,我也希望您能給我一個機會,一個邀請您共進午餐的機會。」
「實在抱歉,我的午餐已經約出去了。」
齊鳴說完,已經示意工作人員把合同打開。找到簽名的位置,他刷刷兩筆,落下自己的大名。
隨後,在工作人員的帶領下,親自將東西放進了保險柜。
出了銀行,小龍有點猶豫道:「齊哥,那外國佬看上了你的畫,咱們還把東西放他這兒,是不是不妥?那人看著在這兒的地位不低。」
「放心吧,銀行有銀行的規矩。這可是法國第一大銀行,別說他是經理,就算是董事,都沒那膽子做出監守自盜的事情。」
齊鳴說完,拿出手機,給張奧打去了電話。電話接通,聽聲音應該是在某個商場。他沒有廢話,直接問道:
「除了替我們查玉片的偵探社,你有沒有接觸別家偵探公司?」
「有的。」
「好,那你聯繫一下,替我查兩件事。一是查一個人,那人名叫恩克-哈雷。男性,法國巴黎銀行,總行的一個高層,電話號碼是~」
齊鳴拿出名片,念完上頭號碼。
「除了這個人,再幫我查一幅畫,戈雅的《裸體的瑪哈》,我要他們的全部資料。」
「好的。」
張奧乾脆利落的應下。
齊鳴又問了他們目前所在的位置,隨後帶著人就過去匯合。一行人,跟艾菲爾鐵塔合了影,去了還在重建的巴黎聖母院,參觀了羅浮宮,還坐船遊了塞納河。
市區內的景點,基本都逛了個遍。
當他們在一家中餐廳,吃飽喝足,回到酒店時,令齊鳴沒想到的是,上午的調查委託,居然先一步有了結果。
張奧收到偵探社的報告,直接轉發給了齊鳴。
齊鳴回到房間,坐在沙發上,一邊替小傢伙順毛,一邊點開了報告。
第一份是關於恩克哈雷的。關於他的調查,結果出的很快,但內容卻有點浮於表面。除了畢業院校,工作履歷,以及基本的家庭情況外,沒什麼更私密的信息了。
但齊鳴也不是一無所獲,之前知道這位姓<哈雷>的時候,他只想到了摩托車。但看過了這份報告,他才知道自己膚淺了。
<哈雷>家族,在法國可是大大有名,曾經的歐洲第一,世界第二的零售業巨頭,家樂福公司就是這個家族的產業。
只不過,2003年哈雷家族當時的家主保羅-哈雷死於墜機,家族內部沒有誕生新的話事人。
所有人都為了自己的利益考慮,這個家族最終分崩離析。
恩克哈雷,是原家主保羅哈雷的弟弟一脈。分家時,除了股票,繼承最多的是家族收藏的藝術品,也是目前哈雷家族中,發展最好的一脈。
從資料看,當時在銀行,恩克自我介紹時,說自己是半個收藏家,顯然是謙虛了。以哈雷家族的底蘊和財力,以及當年擴展到全球的業務,他的藏品之豐富絕對能甩齊鳴幾條街。
「都這麼有錢了,還在做上班族,有錢人的怪癖真多。」
齊鳴隨口調侃了句,點開了第二份關於《裸體的瑪哈》的報告。只看了個開頭,他就震驚的坐起。
戈雅的兩幅世界名作《著衣的瑪哈》和《裸體的瑪哈》,目前全都收藏在西班牙馬德里的普拉多美術館。
這是對外公開的信息。但事實上《裸體的瑪哈》在1898年時曾經被盜,當時還沒有普拉多美術館。
這兩幅畫都是西班牙皇室收藏,因為牽涉到皇室,這件盜竊案在當時的歐洲鬧得很大,各國報紙都刊登了這則消息。
不過這件震驚整個歐洲的藝術品盜竊案,在僅僅1周後就被告破,原畫也完璧歸趙。報告上,甚至還有當年的剪報。
當時的攝影技術,印刷技術都不高,但也勉強能分辨,黑白照片上的就是《裸體的瑪哈》。
不過,所有人都懷疑,所謂的完璧歸趙,完全就是西班牙皇室自導自演的鬧劇。
1898年,西班牙和美國爆發戰爭,一個是老牌資本主義強國,一個是後起之秀,但這場由西班牙率先宣戰,本該勢均力敵,從菲律賓,打到古巴的戰爭。
最後,不到4個月就結束了,並且是以西班牙全線潰敗,最終求和告終。
這場戰爭,西班牙丟掉了幾乎所有的海外殖民地,徹底退出強國行列。就在這種關口,又鬧出了皇室被盜的醜聞,這無疑是對政府和皇室威信的挑戰。
為了挽回顏面,齊鳴覺得如果換成是他,大概也會表演一出急速破案。
如果博物館裡的畫是假的,那是不是說,他手上的是真的?
這念頭一起,齊鳴的心頭就開始火熱起來。
正當此時,門口傳來了咚咚的敲門聲。
「誰啊?你訂客房服務了?」
童欣晴被敲門聲吸引,好奇的看向門口。她剛洗過澡,手上還拿著浴巾,擦著頭髮。
「沒有。」
齊鳴起身,搖頭,朝她揮了揮手:「我去看看,你先把頭弄乾,別感冒了。」
「哦~」
目送童欣晴回房後,齊鳴才走到門口,透過貓眼看到是張奧後,直接打開了門。
「不在房裡好好休息,來這兒幹嘛?」
齊鳴一邊招呼他進來,一邊隨口詢問。
然而,張奧卻站在門口沒動。
「怎麼了?是出什麼事兒了?」
齊鳴詫異轉頭,看到這小子神色凝重,忍不住問道。
「齊哥,對不起。我把事情辦砸了。」
張奧重重低頭,微微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