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無不諷刺的道:「爺是一家之主,有什麼地方是您進不得的?」
那人腳步微頓:「聽夫人這語氣,是對爺有不滿?」
江陵不再出聲,就聽那人又開口:「行了,妝也梳了,氣也撒了,日子還要繼續過,你以為你還是江家大小姐呢?」
江陵騰的一下站了起來,把芳華嚇得倒退一步。
這無名的火氣,把江陵也震驚了!
緊接著,身體似乎不受控制般的講出:「是啊,我江家大不如前,將軍倒成了朝廷新貴。
可你也不要忘了,若不是有我江家,爺覺得你一個大頭兵能做到將軍之位?」
「江氏,你放肆!」
那男人怒極,一下子掀開了帘子,走到了江陵面前。
這人身高估計一米八往上,看樣子在35歲上下,身姿挺拔,腰間別著一把大刀,威風凜凜。
他面容雖然俊美,皮膚卻有些黝黑,此時眼神犀利的看著她,完全不是一個丈夫的眼神,可以說是仇人也不為過。
「怎麼?爺還想打我不成?」
見他來勢洶洶,江陵此時的火氣一消,不免有些膽怯。
他眼神冰寒,再不復剛才對著流螢的柔和:「打一個女人,我劉大刀還不至於這麼下作,但你不要太過了!
更用不著時時刻刻提醒我,你們江家施捨的那丁點恩惠。
我現在的一切,都是一刀一刀拼殺出來的,即使不靠你江家,我依然能走到這個位置。」
他說的斬釘截鐵,江陵卻並不全信。
男人這個東西,一旦得勢,就是會舍掉那些知道他不堪過往的人。
江陵敷衍道:「爺好厲害呦!」
「江氏,你是在諷刺我嗎?」
劉大刀見她如此,不由又是火起。
眼看氣氛不對,芳華趕忙下跪:「爺,夫人是個直性子,您是知道的,她絕不會諷刺您的,夫人只是,只是在真誠的誇獎您。」
芳華低垂著頭,絞盡腦汁的想著理由。
噗哧,江陵暗笑。
她正了正神色,一本正經道:「爺,芳華說的是,我這是誇你呢。」
難得見她說了軟話,劉大刀臉色也好看了很多:「既然嫁與我,還是要自稱妾,下次莫要忘了。」
MD,狗男人。
就這短短相處,她就已經動火了幾次,她這要如何相處下去?
見她低頭不語,以為把他的話聽了進去,於是面色緩和,貼心道:「你這上妝是預備去江國侯府吧,時辰不早了,你快去快回。
爺今兒個還有軍務處理,下次再陪你同去,記得替爺向江國侯問好。」
江陵不解這人何意?這來去匆匆,絲毫不關心妻子的身體。
丈母娘都病的送消息上門,他卻全然不理。
難道這夫妻兩個的關係已經差到如此地步了嗎?
而且她看出來了,這男人自負到極致,看樣子是絕不會再和她回去。
當然,以她的性格,也絕不會幹出求人的事。
「爺的時間寶貴,我的這些事就不勞您大駕了。」
見她不似以往般吵鬧,他也沒有再糾結她言語中稱呼之事,反而起身往外去:「得了,爺走了。」
江陵見他走的瀟灑,心裡把他罵了個遍。
也不知她獨自回娘家會不會讓原主的父母擔心。
芳華小心翼翼的看著她道:「夫人,我們走嗎?」
「走吧。」不走,難道繼續和那什麼爺大眼瞪小眼?
不對,是和芳華她們大眼瞪小眼,他們的爺可沒時間......
芳華則聽話的去準備套車。
準備就緒後,兩個丫鬟一路扶著她。
從走出房門到出得大門,一路的所見所聞,無不在告訴她,這個將軍並不是不通文墨之輩。
府內一應景觀磅礴大氣又不失高貴,從中也可窺見主人的一二。
不過一會就坐上馬車,才發現自己出了一身虛汗。
她暗暗沉思,這身體竟然虛成這樣?還有剛才她竟然說出那樣一段話,難道原主的靈魂之類的還在?
馬車晃動,想著事情的江陵,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
等她再次醒來時已經到了江國侯府。
原以為將軍府那麼多的宅院已經是富庶,可和江國侯府一比,又差的遠了。
一路彎彎繞繞被丫鬟們帶了一個閣樓,終於聽那丫鬟開口:「老夫人,小姐過來了。」
帶路的丫鬟話音一落,從裡面傳出來應答聲,她剛一進去就發現了不對!
這?
不是說江老夫人危在旦夕?
那這個坐在正位,滿頭白髮卻精神灼爍的老人是誰?
「我的陵兒回來了?快過來,快過來。」老人聲音洪亮,完全看不出來不適。
「娘?」她遲疑的喊出聲。
見她喊的吞吞吐吐,那老人好似生氣般大聲道:「江陵,你這個沒心肝的,為娘若是不稱病,是不是就再也見不到你了!」
江陵見不得老人動氣,趕緊上前輕撫老人後背:「娘,女兒才不會如此,只是……」
其實她也不知道原主為何久不歸家。
那老人見江陵還如往常一樣和她親近,不由雙眼泛著淚光:「我說陵兒啊,娘這些年真是後悔,悔不當初把你教成這個蠢笨樣子!
娘原本想,我的陵兒是女子,女子掌好家,伺候好丈夫,不聰明也可以得丈夫憐惜些,卻沒想到,我江國侯府的千金,竟是被人欺負到有家不得回,有苦沒處訴的地步,娘悔啊!」
見她激動,江陵心中也如針扎般的痛,她不知不覺間也淚流滿面:「娘......」
那老人這次卻直接打斷了她的話:「陵兒先聽我說,娘不能陪你一輩子。
你若是不長進,我們安國侯府就是再長的手,也管不到將軍府,也替代不了你的後半輩子。
今天,娘就教教你,什麼是君臣倫理,什麼是夫妻綱常!」
她情願女兒能一輩子不懂事,被她的父兄護在身後,可是邊彝進犯,江國侯府也不知是福是禍?
老人哀嘆江國侯府的未來,見江陵依舊懵懂,不知不覺又嘆了口氣。
江陵認真聽著,見老人開始不停嘆氣,不明白剛還準備教她東西的老人又想到了什麼?
她寬慰的握住她的手:「娘,您說,陵兒都聽著。」
老人拍了拍她的手,欣慰著多年不見的女兒,也終於學會了心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