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不愛錢財,不會為了錢財委屈你。你的嫁妝,我都存起來了,將來咱們的孩子,都能分到你一份豐厚的陪嫁……」朱仲鈞道。
「你怎麼不早說?」顧瑾之嗔他,「你這麼傻!我是嫁給你,不是賣給你,我還有自己的家當,憑什麼要給別人?」
朱仲鈞哈哈笑了。
他摟住了顧瑾之,將她箍在懷裡,不許她亂動。
「你的,就是煊哥兒的。你們是夫妻。我們倆的財產,以後歸煊哥兒繼承。他現在還小,長大了我交給他,他就是我們的兒子,我不心疼。」朱仲鈞笑道,「我也想煊哥兒將來有自己的家業,他才會有底氣。不像我……」
顧瑾之就道:「你的財產呢,都捐獻了?」
朱仲鈞搖搖頭,沒有說話。
「你不是說,要帶我回老家的?」顧瑾之道。
「嗯。」
顧瑾之道:「我想回家去瞧瞧。雖然家裡有些窮困,可是我從前在鄉下的日子,挺舒坦的,爹娘、兄嫂都善良熱忱。我們家那邊,地廣人稀,土地肥沃,農戶勤勞樸素,家庭也和睦。」
「你還惦記著你爹娘和大哥?」朱仲鈞問她,「你大嫂是個厲害的。」
顧瑾之點點頭。
朱仲鈞就道:「等我處置好了太后的病情,再和你回鄉吧?我還要找太醫商量一二……」
太后病成那樣,朱仲鈞心裡很焦慮。
顧延韜也擔心。
所以,他對太后的病束手無策。
顧瑾之就道:「好,都依你。」
朱仲鈞又道:「我不在京里,你不必擔心我。萬一我惹禍了,你要告訴皇帝。」
他說的,是他的父皇,不是他的皇叔。
「不用說。」顧瑾之道,「你的事,我半個字也不會提。」
她這是表明決心。
朱仲鈞笑了笑,捏了捏她的鼻尖,輕聲嘆息,低聲道:「好。你最乖巧懂事了。」
翌日,朱仲鈞起了個大早。
早膳後,他就去了乾清宮。
太后的情況很差。
她高燒未退,整個人渾渾噩噩,昏迷不醒。
皇帝派遣了御醫照料。
「這個月,朕都宿在坤寧宮,你也搬到坤寧宮住幾日,省得皇后一個人辛苦。」皇帝命令朱仲鈞。
朱仲鈞沒什麼意見。
他的母妃死了,皇帝又不關心他。
朱仲鈞對父母感情淡薄,皇帝對他也沒有什麼感情。
他唯一在乎的,就是顧瑾之。
他希望她好好的,就足矣。
至於其他,他並不是非常的留戀。
「臣遵旨。」朱仲鈞道。
「皇帝。」太后醒了。
皇帝連忙吩咐眾人:「都散了吧,朕守在這裡即可。」
眾位大臣都退了出去。
顧瑾之也要離開時,朱仲鈞拉住了她:「瑾姐兒,我不在宮裡的時候,你千萬別隨便聽任何閒言碎語。」
顧瑾之失笑。
她踮腳,在他唇上啄了一下,柔柔應了。
朱仲鈞滿意,笑容綻放在臉上。
他鬆開了顧瑾之的手腕。
太后躺在床上,看到了朱仲鈞和顧瑾之的互動。
她嘴巴闔動。似乎想要叫朱仲鈞的名字,卻沒有說話。
朱仲鈞也聽不到。
顧瑾之也聽不到。
她轉身往外走,去了昭陽殿。
昭陽殿裡有兩個宮女,服侍著太后和太醫。
「太后娘娘,您要多喝藥。這個藥是太醫院熬製的,對您的身體很有益。太后您不要挑剔,先養好了病。您若是倒下,咱們宮裡誰主持大局啊?」一個小太監勸慰太后。
太后沒有搭腔。
她靠坐著,眼睛直愣愣盯著帳頂。
屋子裡寂靜無聲。
她的目光慢慢渙散,又凝聚了神采,重新恢復了生機。
而後,她慢慢掙扎著坐起來。
她的嗓音有點沙啞,帶著幾分冷峻:「拿筆墨紙硯過來。」
宮女忙捧了茶盞和墨汁過來。
太后執筆沾墨,寫了封密函。
她將信箋遞給了宮女:「交給哀家的心腹嬤嬤,送進宮門口。」
宮女領命,匆忙出了內室。
她出去,正好遇上了宋盼兒。
「娘娘,太后召見奴婢,奴婢奉命去辦事。」小宮女道,「娘娘,請稍等片刻。」
宋盼兒道:「快去吧。」
小宮女就疾步離去。
太后召喚宋盼兒幹嘛?
她有點詫異,但是她知道太后的心腹嬤嬤是個極聰慧謹慎的。
宋盼兒猜不到。
而太后那邊,她的心腹嬤嬤已經接到了信箋,看完後,就飛奔向慈寧宮。
太后正在吃東西。
她面色慘白,唇毫無血色。
宮女伺候著。
「怎麼了?」太后抬眼,問心腹嬤嬤。
心腹嬤嬤忙將信箋遞了過去。
太后接了,打開細看。
看罷,她眉頭蹙攏。
心腹嬤嬤忙詢問太后:「娘娘,需要奴婢準備祭品嗎?」
「不用。」太后道。
她又看了遍,然後把信件撕掉,丟進了火盆里。
信件化為灰燼,被烈焰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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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腹嬤嬤驚訝,卻不敢發聲。
太后又問心腹嬤嬤:「昨夜,誰來瞧了哀家?」
心腹嬤嬤道:「皇后身邊的宮女,是她派了個小姑娘來的。」
皇后,就是顧瑾之的婆婆。
太后點點頭。
「娘娘,您還有什麼吩咐?」心腹嬤嬤又問。
太后就讓她先退了下去。
然後,太后換了衣裳,悄悄去了皇后宮中,想找顧瑾之。
顧瑾之剛用過早膳,就被太后堵在了門口。
「母后。」她喊了聲。
「你進去,替哀家求求情,讓皇帝收回成命。」太后道。
她說話有點急促,呼吸也不均勻。
顧瑾之扶住了太后,問她:「母后,哪裡不舒服?」
太后的手冰涼。
她道:「沒什麼,只是胸悶。」
顧瑾之攙扶著她,進了正殿。
太后在椅子上坐下,讓顧瑾之坐到她的膝蓋上。
「今日怎麼過來了?」太后摸摸她的臉。
她的手掌,粗糙而乾枯。
這雙手撫摸在顧瑾之臉頰上時,顧瑾之覺得暖烘烘的。
她笑了笑,道:「我沒事,母后。我今天不去太后宮裡,就陪陪母后。」
太后微怔。
她的手滑落到顧瑾之的手背上,握緊了:「瑾姐兒」
顧瑾之輕輕拍了拍她。
母女倆說話。
太后說自己胸悶,其實並不是真的胸悶,而是她思念朱仲鈞。
她的病,就是因為思念而起。
她的腦海里,總是浮現朱仲鈞的模樣,那種思念深入骨髓。
她甚至做夢,都能夢到朱仲鈞騎馬衝鋒,一槍戳穿了敵軍主帥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