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長得倒是端方秀麗,眉清目秀。
「我來給伯父送年節禮的。」顧辰之恭敬對顧瑾之解釋道,「昨兒是初四。按例,我們都該給祖父和父親拜年。」
顧瑾之含笑稱謝。
「你去吧。」顧延韜擺手。
他的侄兒就退了出去。
顧延韜看著顧瑾之。欲言又止。
「伯父有話,不妨直說。」顧瑾之笑道。
顧延韜道:「昨兒你娘和你姑媽,和我說了幾句閒話。我想著,這是她們姐妹間的私事。我也不該插嘴。只是,我聽聞,你們姊妹倆為了你表哥的婚事發生爭執?你姑媽說,顧延韜已經有了媳婦和女兒,他們成親的事,你姑媽也沒有反對。你娘卻堅持要退親,你姑媽也不同意。你表哥的婚事,你娘最近也沒什麼動靜,我不免擔心……」
顧瑾之的笑容微斂。
「這件事,我也聽說了。」顧瑾之坦誠相待,「其實,我娘一直想把我嫁給我表哥。只是,我姨母一直拖著,我爹爹也不敢逼迫。
現在好了,我們家和趙家結怨。我姑媽和姑丈對我爹爹也頗有微詞。若是再把我表哥的婚事定下來,恐怕他們更加反彈……」
顧延韜頓了片刻。
他的神色有點尷尬。
「延韜兄弟。」朱仲鈞適時打圓場,「瑾姐兒是個有福氣的,誰娶了她誰有福。你可別胡思亂想。」
顧延韜被朱仲鈞打趣,心裡有些惱怒。
可惜這裡人多。又是公共地界,顧延韜不能發作。
他勉強笑了笑。
「仲鈞,我也不是不信你。」顧延韜低聲道,「只是我們家內院之事,外男不宜過問。」
朱仲鈞笑道:「這我知道,你儘管放寬心,我絕不會亂嚼舌根子。」
顧延韜點點頭。
顧瑾之也道:「我爹爹是有名的正人君子。這些事。他斷然不會背後亂議論。至於我們家,我和我娘都不在乎旁人如何看待我們家。我們從前不在意,如今也一樣。您只管放心。」
顧延韜臉上的愁緒散開。
「你明白就好。」他道。
「我娘是個很善良、仁厚的長輩。她雖然性格倔強。但凡事不鑽牛角尖。」顧瑾之笑道,「所以您也不必擔心。」
顧延韜頷首。
「那我先走了。」顧延韜道,「我要去宮裡。」
他急匆匆走了。
朱仲鈞就笑道:「顧延韜對我,防備得跟狼一樣。不知道是不是忌憚你。你要是有空。多照拂我。我這些日子忙壞了,連門檻都不邁,天天泡在書房裡讀醫書。」
顧瑾之抿唇一笑:「你也太謙虛了。」
「這是實話。」朱仲鈞笑嘻嘻的,「不過,我有個建議。你若是能做成了。以後你爹爹的官途就無憂了……」
「我能做什麼?」
「你可以幫你爹爹收買一批御醫,然後告訴他們,這世上除了千金方,還有一味藥叫『三葉蓮』,能殺死人體內的毒素。只要每次吃一粒,三五個月就能活蹦亂跳。而且,還能增強體質。不懼寒暑酷熱。」朱仲鈞笑著說,「你看行不行?」
顧瑾之的眼睛亮了。
她立馬點頭,道:「行!我一定竭盡全力。」
她興奮極了。
朱仲鈞就摸了摸她的腦袋。
顧延韜果然派了個小廝,把一盒膏藥遞給了朱仲鈞。
「這藥膏,我自己也配不好。你既然說了能殺人的毒,你肯定有門道,你幫幫你爹爹,也是為國效勞。」顧延韜叮囑道。
顧延韜的確有點擔心。
畢竟是殺人。
他雖然知曉顧辰之是庶子,又有個病秧子的母親,可那是他唯一的胞兄。他對胞兄,還是很疼愛的。
「這藥,我幫你弄來。」朱仲鈞道,「到時候,給你一個驚喜。」
顧延韜滿腹狐疑。
不過,朱仲鈞既然保證了,顧延韜就暫時壓制住心中的疑慮。
初五的夜裡,顧辰之又犯了病。
他躺在床上呻吟。
宋盼兒心疼得不行。
顧瑾之則讓乳娘抱著顧瑾霖進去,替顧辰之診治。
顧延韜也守在屋子裡。
乳娘和宋盼兒等人,站在屏風外面,焦灼等待結果。
顧瑾之坐在椅子裡。
半盞茶功夫過去了。
屋子裡一點動靜也沒有。
乳娘有點慌了。
「二姑奶奶,要不奴婢請大夫吧。」乳娘對顧瑾之道,「辰少爺這樣痛苦,萬一出點岔子,奴婢難辭其咎啊……」
顧延韜也道:「仲鈞,我看你還是請個大夫吧。萬一真出事了,顧氏一族就毀在我手裡了。」
他不是關心顧辰之,純粹是為了顧氏族裡。
朱仲鈞笑道:「沒事。我剛才和顧小姐說了,我有法子幫他解毒。」
「真的嗎?」
眾人紛紛問道。
朱仲鈞點頭。
他的神情很篤定。
顧瑾之也點頭。
乳娘和宋盼兒鬆了口氣。
顧延韜和顧瑾之卻沉默不語。
過了一會兒,屋子裡傳出顧辰之的慘叫聲,似哭似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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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之。」宋盼兒嚇得差點昏死過去。
顧延韜扶住了宋盼兒的胳膊。
他們夫妻倆在外頭,聽到了兒子悽厲的哀嚎。
宋盼兒淚流滿面,緊張握住了顧延韜的手。
顧延韜拍了拍她的手,安撫道:「咱們辰之不會有事的……」
宋盼兒嗚咽,點點頭,雙膝軟了,整個人跌跪在地上。
顧延韜將她抱入懷裡,摟住了她顫抖的肩膀。
屋子裡,仍是顧辰之的慘叫聲。
他的嗓音嘶啞破碎,帶著濃重的鼻音。
顧瑾之的指甲掐在掌心裡,疼痛令她清醒,她用力攥著拳頭,咬緊牙齒。
過了許久,裡頭漸漸平復了下來。
乳娘終於鬆了口氣,道:「辰少爺好了……」
「快,進去看看!」顧延韜大聲命令道。
乳娘應聲。
顧延韜就抱著宋盼兒,進了內室。
顧瑾之跟著也進去了。
顧辰之趴在床沿,呼吸均勻,臉色蠟黃。
宋盼兒看到這個模樣,腿腳一軟,往地上栽去。
顧延韜忙攙扶了她。
乳娘進來檢查了一番,高興道:「大老爺,辰少爺已經沒有事了,脈象趨向平穩,只要好好養幾日即可痊癒。」
顧延韜大大鬆了口氣。
宋盼兒伏在顧辰之的身邊,眼淚簌簌落下。
「辰之,你醒醒啊,辰之!」宋盼兒喃喃,眼淚滴在顧辰之的額頭上。
顧延韜就喊丫鬟們去端水。
乳娘見顧辰之已經恢復了平常,又仔細瞧了瞧,確定他只剩餘虛弱,並未傷及元氣,這才退了出去,吩咐廚房準備飯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