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瑜,祖母以往對不起你。」宋盼兒哽咽道,「你別記恨祖母……」
顧瑾瑜眼角含淚,低垂著眉睫。
「祖母,您別哭了。」顧瑾瑜柔軟寬慰她,「您是最善良的人,不管發生什麼事,您都不會拋棄我的。」
她的聲音柔柔的。
宋盼兒聽了,鼻尖一酸。
這孩子,太懂事了。
她的確不會丟下她的。
這麼多年,哪怕顧延韜對不起她,宋盼兒仍不忍苛責顧瑾瑜分毫。
這份愛憐,超越了親情,勝於血脈。
「我的孩子,我怎麼會忘記你呢?」宋盼兒摟緊了顧瑾瑜,眼淚滾滾,「瑾瑜,咱們回鄉下。等你傷養好了,再嫁到京城來。祖母一輩子養你!」
顧瑾瑜眼角濕潤。
她的心裡也很難受。
她想把顧延韜害死她娘的真相告訴祖母。可她又擔心祖母承受不住。
萬一真的是劉家做的呢?
那豈不是害了祖母?
她的仇人,是劉家人。
「不。」顧瑾瑜拒絕了,「祖母,您別擔心,我沒事的。我只是傷了腿,沒其他的毛病。等我好利索了,我就隨您一塊兒回鄉下,陪您頤養天年。」
宋盼兒心裡更加酸痛。
「你還小,還沒成親,我哪裡捨得讓你留在鄉下受苦?」宋盼兒擦乾淨眼角的淚水,勉強擠出笑容,「你先好生將養。等你病癒,祖母就準備聘禮,替你提親。」
顧瑾瑜的婚姻,並沒有那麼重要。
顧延韜如今也沒心思娶妻,兩口子都沒有想過這件事。
顧瑾瑜點點頭,沒有繼續推辭。
顧延韜見她這般懂事,欣慰不已。
劉氏和顧延韜一起出去,去了順天府。
順天府的官員,對顧延韜的印象很差,根本沒搭理他。
顧延韜不甘心,在府衙門口跪了三四日,懇求順天府主簿為顧瑾瑜伸冤。
主簿是位年紀不大的少年郎。
主薄見顧延韜這般狼狽,有點於心不忍,卻仍沒有表態,只是敷衍顧延韜。
「大人,您救命之恩,顧某永世銘記。只是家醜不可外揚。我只希望大人秉公處理。」顧延韜懇切道。
主簿道:「大人您稍後,我去通稟知府大人。若是通稟知府大人不允許,屬下就沒辦法了。」
他轉身進了府邸。
顧延韜焦急等待。
他心中忐忑。
直到主薄去而復返,他才鬆了口氣。
「大人,劉氏已經交代,是劉玉茹唆使她。」主簿對顧延韜道。
顧延韜愣住。
劉氏竟然全部坦白了。
這個賤婦,簡直該殺。
顧延韜咬牙:「那麼兇悍的女人,她憑什麼當大房夫人?」
主簿道:「大人,您別亂說話。大老爺的原配是大夫人,您這句話傳出去,對大夫人影響不好。劉氏縱然該死,您也不應當牽累大夫人。」
顧延韜冷哼一聲。
「既然是劉玉茹指示的,那就把劉玉茹抓來問話。」顧延韜冷酷無情道,「至於她的妹妹劉千金,她也不清楚內情,一概關押。」
主薄道是。
劉玉茹很快就來了。
顧延韜問她:「是不是你指使劉氏,害死了你姐姐?」
「不是啊,我沒有。」劉玉茹矢口否認。
她的反駁,顯然沒用。
順天府尹的判斷,跟劉玉茹一點也不符合。
「……劉玉茹是你親姑姑,你為何害她?」顧延韜喝道。
「我沒有害她。」劉玉茹道。
顧延韜怒極:「那就是你指使的。劉氏的丫鬟和小廝也招供了。劉玉茹,你還狡辯?」
劉玉茹不言不語。
顧延韜氣得肝疼。
「我要告狀。」劉玉茹忽然開口。
顧延韜一怔。
主薄則蹙眉:「劉玉茹,你瘋了嗎?你不僅僅害死了顧瑾瑜,還害得二老爺和二夫人和離,你想要逼死他們嗎?你還要把事情鬧大,讓順天府成為眾人談資嗎?你要知道,順天府從不徇私枉法,你這是違背律法。」
劉玉茹搖頭,道:「我要狀告劉家,誣陷忠臣,欺壓百姓。」
這些日子,劉玉茹每天都夢到劉千金,夢到她滿地打滾。
劉千金死的時候,她沒有半分愧疚,甚至還在心裡嘲笑劉千金:「活該,誰讓你勾引顧延韜。」
可夢中劉千金喊著:「姐姐,救救我!」
劉玉茹被嚇醒了。
她心裡很虛,就想著給劉千金報仇,讓劉千金安息。
「姐姐,我錯了,求求你饒過我吧,饒過我!」劉千金一邊哭,一邊向她磕頭。
劉玉茹被她弄得魂飛魄散,慌慌張張穿衣裳。
她匆匆出了院子,就找到了顧延韜。
她把所有事情,都抖露了。
她不敢再隱瞞。
顧延韜聽完,整個人呆滯在那裡。
他喃喃道:「你……我怎麼會娶你?你明明是庶女。」
「父親,是您娶得我呀。」劉玉茹委屈,撲倒了顧延韜懷裡。
這幾天,她一直躲著他。
她也知道顧延韜脾氣倔強,不肯服輸。可劉氏一口咬定是她害了顧瑾瑜,劉玉茹不能坐以待斃,她必須自證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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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娶了你,就不能休掉你。除非我爹爹同意。」顧延韜嘆氣。
劉玉茹抬眸看著顧延韜。
她眼底有幾絲迷茫。
她覺得顧延韜說的是實情。
可是,劉玉茹心裡又很不舒服。
她喜歡顧延韜啊!
「父親,您不是答應過我,會幫我爭取嫡長女的名號嗎?您忘了嗎?」劉玉茹突然問。
顧延韜臉色微變。
他眼神閃爍。
「我……你母親的喪事,還需得籌備。我總歸是要成親的。」顧延韜搪塞她,「你放心,這樁親事不作數。」
劉玉茹卻道:「父親。我要做嫡長女!我要當正妻!」
顧延韜臉上浮現戾氣:「你胡鬧什麼?」
「父親,我沒有胡鬧。我是你女兒,你要對我負責。」劉玉茹眼底帶著決裂,「父親,您休想再騙我。您娶了我,您就不可以改嫁了。我不依!」
顧延韜氣急敗壞:「劉玉茹,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你害死了瑾瑜,罪大惡極,我念著舊情,才不計較你謀害瑾瑜的事,只關押你和你妹妹。」
劉玉茹卻不懼怕他:「那我也告訴您,我沒殺她。我要告狀!」
她站了起來。
她身姿筆挺。
她像一棵青松,任由風吹雨打,始終屹立不動。
她堅韌,她剛硬,她的眼睛裡有火光跳躍。
顧延韜頓時啞口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