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顧琇之則低聲詢問：「姑姑，您什麼時候回來呢？」
「我也不知道。」顧瑾之道，「大概要一年吧。」
她說罷，摸摸顧琇之和顧瑾瀾的腦袋，「你們倆乖巧聽話，不許鬧脾氣，照料好祖父和祖母。等姐姐回來。姐姐給你們帶好吃的.」
三兄妹哭得淚人兒似的。
朱仲鈞和顧瑾之站在旁邊。
朱仲鈞看著，有點難受。他悄悄扯了顧瑾之，道：「瑾哥兒，你要不要跟阿良告個假？咱們回鄉省親，你就不用進宮了吧？」
「暫時不去。」顧瑾之道。
她也捨不得顧琇之。
她對顧琇之，有著濃烈的母愛，把顧琇之當兒子養。
她的孩子。她不願意分開他們。
顧瑾之道：「爹爹說要回鄉祭祖，我還是送爹爹回去吧。我和娘都在京里，不怕程琅。」
朱仲鈞就不言語了。
顧瑾之哄了孩子們一陣子。讓他們保證不能哭。
三兄妹這才止住了眼淚。
顧延韜也勸顧瑾之，說顧家的產業都是顧瑾之的。他們不管誰得到，都一樣，無所謂的。
「爹，我不是貪圖這份產業。」顧瑾之道，「我不會虧待任何人。」
顧延韜沉默片刻，道：「好孩子，你能明白這個，爹爹心裡歡喜。」
他頓了頓，又道，「朝廷新規定。每個月初二十五，是科考日。你們讀書辛苦，趁此機會，多讀幾年。我在外面，也會經常寫信回來的」
說著說著，又哽咽起來。
顧瑾之忙道：「爹，您去祭祖吧。」
顧延韜擦乾淨了臉，道：「嗯，去吧，路上小心。」
他轉身去換了身衣裳。然後出門，和司箋坐車往南寧府去。
顧延韜的馬車，在午時抵達南寧府。
他先回了趟家。
顧氏族長顧成林，正在家中焦急等待。
他聽聞顧延韜回來，連忙跑到了外院，迎接他。
「三弟，聖上真的要降罪嗎？」顧成林問，「你不是說，他念著舊情，會網開一面嗎？」
「大哥。你以為聖上真的糊塗啊？」顧延韜道，「你放心吧，他絕不會再縱容你了！」
他說完，拂袖而去。
顧成林愣了愣，心裡不由涼颼颼的，他不禁有點後悔，昨晚為什么喝酒。
他心裡忐忑。
這天晚上，朱仲鈞夜觀星象，發覺有點異常。
天上的星光暗淡。
他命人請顧瑾之。
顧瑾之匆忙趕到，兩人商議起了星宿來。
「我總感覺不妙。」朱仲鈞蹙眉，「按照我算的，應該是明天的月亮圓的。可是，今天卻陰雲密布。明顯是暴風雨前夕。」
顧瑾之嚇了一跳。
她也看了看星相，並未發現什麼異常。
她也推測是明天的月亮圓。
可惜。朱仲鈞比顧瑾之懂這些。
「我明日要進宮了。」顧瑾之輕聲對朱仲鈞道，「我會在皇帝耳邊吹枕邊風，爭取減免秋賦。」
朱仲鈞點點頭。
「你去安排吧。」朱仲鈞道，「若是順利，你儘快回來。」
顧瑾之說好。
翌日，她乘轎輦進了宮。
她的轎輦停靠在乾清宮外面。
顧瑾之被引到內侍的指點下。見到了皇帝。
「朕已經吩咐過了。秋稅減免一成半，其餘的照例執行。至於戶部的事。朕改天再召見戶部尚書。」皇帝道。
顧瑾之謝恩。
皇帝留她一同用膳。
「朕打算將你外公調入兵部，你可有想法？」皇帝又問她。
顧瑾之忙道：「外公德才兼備，皇伯伯抬舉他。是他的造化。」
皇帝就哈哈笑了笑。
顧瑾之繼續道，「皇伯伯，我想求娶程家的女兒。您能不能跟程閣老說說，把他閨女嫁給我，或者我嫁給他，都可以。我願意拿銀錢聘禮，給程家豐厚的嫁妝。」
這件事。皇帝早已經猜到了。
他點點頭，表示自己會跟程琅說。
「那就謝過皇伯伯了。」顧瑾之道，「您放心，我不會讓您失望的。」
第二天。顧瑾之就派人給程琅遞話。
程琅沒有回覆。
顧瑾之又遞了兩次。
仍是沒有消息傳來。
「程郎君很奇怪。他為什麼不回復？」顧瑾之蹙眉。
她隱約覺察到。她這位未婚夫，好似變得冷漠了。
「也許。他是在避嫌吧？」碧潭替程琅解釋。
碧潭認為程琅的拒絕是因為顧瑾之和朱仲鈞的關係。
顧瑾之也覺得這個解釋合理。
她嘆了口氣，心裡很擔憂。
「郡主。」碧潭突然道，「您和郡王爺，好像沒了聯絡？」
顧瑾之愕然。
她搖搖頭，道：「我不知道，你怎麼突然這般問？我們沒有私通。」
碧潭只是提醒。
既然顧瑾之說沒有，碧潭就不多嘴。
顧瑾之的擔心愈盛。
「郡王爺在南京做什麼？」顧瑾之問碧潭。
「他說，他要幫助江南的士紳富豪們捐款。」碧潭道，「江南地區的商貿發展慢，百姓們窮困，很多富商都是賣了田產。他們的田產，大多在縣衙或者各州府的莊園裡。
這個季節，正是種糧食的黃金季節。佃農們都要繳納租子，佃農們的日子艱難。
程郎君說。他需要鼓舞士氣。
他想把南寧府境內，大批的貧瘠土地買下來，種植糧食。等到秋冬時節，大家就不愁了。
這件事，不能拖，要速戰速決。所以郡王爺去籌措錢財。」
這是一件極耗費銀子的大工程。
「這件事辦成功了，朝野上下必須歌頌程郎君的仁義善政；若是敗落了，就要遭到唾罵。這種風險太大了，郡王爺不敢冒險。」碧潭道。
顧瑾之頷首。
程琅確實膽子大。
「那你覺得，他成功了，還是失敗呢？」顧瑾之問碧潭。
碧潭略微思量：「我覺得，郡王爺勝券在握。我瞧見他，總能從他身上嗅到勝券在握的味道，他好似很篤定。」
顧瑾之笑了笑。
「郡王爺如果勝了，我們也高興。」顧瑾之道，「倘若失敗了，他也沒有損失。」
碧潭道是。
她不再談論程琅，轉移了話題。
顧瑾之離開皇宮，直奔平昌侯府。
她找了個藉口，見了宋盼兒。
「姑母，程琅和程小姐最近怎樣了？」顧瑾之直截了當問。
宋盼兒笑道：「程少東家很孝敬。程夫人對程家也滿意得緊。你舅舅和舅媽也很好。」
顧瑾之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