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關心程家的八卦？」宋盼兒詫異。
她記憶力很好。
她的女兒，不是個熱衷八卦的人。
顧瑾之猶豫片刻。她不知道怎麼跟父母坦誠。
她說她的擔憂。
「沒關係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明年我們一起去遊歷天下，一起去看你最喜歡的桃林好不好？」宋盼兒笑道。
顧瑾之眼底閃過幾分欣喜。
她笑著抱住了宋盼兒。
宋盼兒拍撫她的背。道：「好了，別哭鼻子了……你是不是遇到了什麼麻煩？你告訴姑母，姑母幫你解決。」
顧瑾之搖搖頭，道：「我沒有麻煩。」
宋盼兒笑道：「我是覺得這一切，終於塵埃落定，你也終於可以去好好的看一看這大好河山了。」
她說是這些話心裡也覺得暖融融的。
「是，我明白了。」顧瑾之低垂頭，輕聲道，「您放心吧。我會慎重考慮此事的。」
「你有數就好。」宋盼兒柔聲道。
顧瑾之嗯了聲。
晚上，顧瑾之輾轉反側。
到了後半夜，她猛然驚醒。
她夢見顏紹在湖中沉溺。
她急忙坐起身。
窗欞透光而入。
屋子裡的燈盞也點著，映襯得屋子裡亮堂堂的。
她伸手抹了把臉，感覺臉上濕漉漉的，有冰涼的液體滑了下來。
她深吸了口氣，緩過神。
她掀開被子下炕，往前院走去。
顏棹剛剛睡下，正在給乳娘餵奶。
她睜著一雙黑漆漆的眸子，看向門帘處，露出茫然的神色。乳娘抱著孩子，哄道：「小祖宗乖啊，咱們先歇一會兒，明天起來玩耍，好不好？」
顧瑾之頓足，喊她們：「都停了吧。今夜我帶著湄兒。」
乳娘們恭敬稱是，退了下去。
顧瑾之抱起了顏棹。
小丫頭睡眼惺忪，摟著顧瑾之的脖子。
她的臉蛋紅撲撲的，像個小蘋果，嬌憨無害。
顧瑾之吻了吻她的額頭：「真可愛！湄兒，叫娘！」
顏棹咯咯的笑了。
「娘、娘……」小孩子不知道娘是什麼，但是她本能依賴顧瑾之。每次顧瑾之逗弄她，她總是樂不可支。
「我的湄兒真聰明。」顧瑾之道，「娘教給你寫個『娘』字。」
她用手指蘸水，沾了墨汁，塗在紙張上。
小孩子的字寫得歪七扭八。
不過，她已經會寫了。
顧瑾之就笑起來，誇讚顏湄兒：「湄兒寫的字最漂亮了，比爹爹寫得還要漂亮。」
顏湄兒咿呀著，更加樂不可支。
「好乖巧，我真喜歡！」顧瑾之將她緊緊貼在懷裡，「湄兒，娘給你取個名字吧？」
顏湄兒咧著嘴笑，眼睛彎成了月牙兒。
顧瑾之想了想，說道：「我給你起一個乳名。」
她就念叨，「就叫玉湄兒吧？」
玉湄兒很喜歡。
「……好，玉湄兒。」
顧瑾之又想了個乳名，道：「那叫玉藻好嗎？」
「玉藻，玉藻……」顏湄兒連連說道。
她很喜歡玉藻這個乳名。
她很黏顧瑾之。
顧瑾之抱著她，心裡軟軟的，像泡在蜜罐里。
她想到程琅那邊，又是一陣焦躁。
翌日清晨，顧瑾之就打算去趟鎮江城。
宋盼兒卻拉住了她。
「昨夜睡不踏實吧？我陪你進宮一趟，求見陛下，請他恩准你和程公子議親。」宋盼兒道。
顧瑾之愣怔了下。
「娘，這麼快？」她訝異道。
她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
況且，她才剛剛及笈，婚姻的事急不得的。
「早點議親。」宋盼兒道，「你嫁給程公子，將來就是程家的主母。他們家不能沒有主母，這樣程老太太不舒服，程琅將來也不能安心。你既然同意了，娘親立馬進宮。這樁婚事，不能再拖延了。」
顧瑾之道是。
宋盼兒讓乳娘帶孩子，自己去換衣裳梳妝，隨便拿了頂斗篷披上，就和顧瑾之出了門。
她們乘坐轎輦，進宮去了。
她們到乾清宮的時候，皇帝也才起床。
皇帝今日穿著一件玄紫色團花紋錦袍，領口和袖口滾著毛茸茸的狐狸皮。
他頭髮還是亂糟糟的，只束著一根玉簪子固定，臉頰泛青。
「娘娘怎麼來了？」皇帝見是宋盼兒母女倆來，很高興，「朕昨晚喝醉了酒，忘記了吩咐人送個信，讓你們早些歇息。娘娘辛苦了……」
宋盼兒微笑道：「不礙事的。陛下昨日喝多了，今日還沒有休息夠嗎？」
「睡了半宿。」皇帝嘆了口氣，「年紀大了。昨日又是喝酒，又是吵架，腦仁疼，渾渾噩噩就睡了。幸而還沒有睡熟，娘娘就來了，否則今天該睡遲了……」
他一面說，一面示意內侍擺膳。
顧瑾之扶了宋盼兒坐下，伺候宋盼兒和皇帝吃早飯。
「娘，程琅的父母都答應嗎？」顧瑾之問。
宋盼兒道：「我已經去找了太后和淑妃。」
顧瑾之點點頭。
太后和淑妃答應了，那麼這樁婚事，就等於塵埃落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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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盼兒也有點累。
吃完了飯，顧瑾之攙扶了宋盼兒去了景和殿。
太后和淑妃已經等在那裡了。
「母后，淑妃姨母。」顧瑾之行禮。
太后含笑，招呼她坐下。
太后笑著對顧瑾之說道:「現在天下安定，我聽說簡易也有心思，想要帶著你去民間微服私訪，你可願同往？」
顧瑾之聽到太后的話之後也露出了淺淺的微笑:「多謝太后娘娘關懷，簡易和我已經在籌備出去雲遊需要的東西了，我們也想趁著春天，去看一看這大好河山，去看一看我們守護的一切。」
「是啊，簡易這半生戎馬就是為了守護天下百姓的，現在已是太平盛世，也終於可以遠離硝煙戰場，去看一看這春和景明的人間了。」太后想到衛簡易所經歷過的種種，也不禁為他們高興起來。
離開皇宮之後，顧瑾之便直接回府去了，回去之後發現衛簡易已然準備好了一切，身著一襲白衣，長身而立，俊逸挺拔。
他的劍眉飛揚，似乎也很期待。
他們夫妻倆收拾妥當，就騎馬往南邊去。
顧瑾之和衛簡易兩匹駿馬，一路遊歷，心中也滿是感懷。
「我這一生最渴望的事情，就是像現在一樣和你相伴著四海。哪怕我們倆沒有權勢，不用功勳顯赫，可我們彼此相愛，攜手共渡，就勝似千金萬銀！」衛簡易突然對顧瑾之道。
這句話，令顧瑾之動容。
她從來沒敢奢望，和衛簡易有這般美妙的未來，可現在真的實現了，而且她也知道他們二人會一直這樣攜手走下去，相伴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