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像你跟三弟,我沒有修煉的天賦,只是保持著最末尾的修為。」
「三百年啊!我足足花費了三百年光陰,才修煉到了練氣巔峰大圓滿!」
「我們博落回本來就不適合去水下生活。」
「族內還是讓我這種,花了三百年,都還沒有突破到築基期的小妖過去?」
說到這,洛汐抽吸一聲,只覺得鼻子泛酸。
「我當時嫁過去,就絕不可能活下去。」
「你知道的!」
「是,在你看來,我是在離開家族後,在這裡活得非常憋屈。」
「但我不後悔,我不後悔嫁給了沙木林!」
「我不後悔,我生下了阿端這樣的孩子。」
「我在這裡很幸福啊!」
聽到妹妹堅信的回答,男人忍不住笑了。
他輕笑了幾聲,輕蔑的笑聲,在屋內顯得異常詭異。
屋子短暫恢復了沉默。
兩兄妹誰也不讓誰。
兩父子則是狼狽著沉默。
齊曉被男人再次封住了聲音後,就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你讓我很驚訝。」
男人再次開口了,「你知道嗎?我今天嘗試找你,並找到你確切存在的地址時,你知道我當時有多高興嗎?」
洛汐沒敢看男人的眼睛,她恐懼這份回答。
「你在這裡,這個連城鎮都算不上的沙家村里。」
他晃動著手臂,指著周圍的一切。
「住在這種豬圈,穿著農家凡人的衣裳,為著饑飽問題而焦慮。」
「你知道我有多難過與憤怒嗎?」
「……」
洛汐沒有回答,也找不到反駁的話。
「妹妹,我最後一次問你。」
男人用手強制女人看向自己。
他綠色的眼眸中,除了擔憂再沒了任何東西。
「你真不跟我回去嗎?」
「哥……」
洛汐再次說出了同樣的回答。
「我回不去了。」
男人放下了手指,他苦笑了幾聲。
十年前逃走的妹妹,在那天夜裡徹底消失了。
眼前的女人,只是個陌生女人了。
「好,」男人守住了情緒,他看向洛汐,再沒了任何情緒。
「既然這樣,我現在就去除了你體內的血脈,讓你徹底變成一個凡人。」
他苦笑著:「我不想這樣,但我也不希望你哪天被什麼修士發現,讓你白白丟掉了性命。」
洛汐明白這一切,萬幸這十多年來,村子裡沒有出現這種麻煩。
如今哥哥願意幫助她,讓洛汐很快就點頭同意了。
男人修為高深,不是簡單小妖。
剔除妖血並沒有花費多少時間。
當男人抽回法力時,洛汐看上去反倒更加精神了。
男人看著這些變化,無奈嘆道:「沒想到,我們從出生就擁有的妖力,竟然會成為傷害你的東西。」
「你看上去竟然意外的好多了。」
洛汐沒機會照鏡子,但她的確感到身上輕鬆了不少。
像是某些強加在自己身上的東西,在男人的幫助下徹底消失了。
「哥,謝謝你。」
她抱住了男人,小聲感謝道。
男人沒再彆扭,他緊緊抱住了女人。
最終自行鬆開了擁抱。
「我離開時,會讓他們遺忘這些事,他們都是凡人。」
「這些事情,只會成為他們的枷鎖。」
男人看了眼地上的殘疾凡人,又看了眼遠處警惕看著自己的孩子。
他依舊忍不住感到憤怒。
要是沒有他們……
好在男人這次收住了怒意。
「免得白留一些麻煩。」
他微笑著看向女人,這次離別後,他再不會來打擾了。
沙木林只是殘廢凡人,男人很快就給他剔除了這份記憶。
他轉而看向了沙端,這是他的侄子,也是妹妹唯一的孩子。
「舅舅……」
沙端睜大眼睛,依舊忍不住恐懼地看向男人。
「我能夠不忘記這一切嗎?」
「我想要記住您,您是母親唯一來過的親人。」
他不想忘記這些事。
哪怕這從方方面面都很糟糕。
男人無奈看著侄子,他再次觸碰侄子,用手輕輕摸了摸他被雨水打濕的頭髮。
「你要是有妖族血統該多好,這樣我就能夠帶你跟你母親回妖族了。」
沙端張了張嘴巴,開口問:「您跟母親原本是什麼妖呢?」
「你問這個幹什麼?」
男人奇怪的看著侄子,「你將會失去這些記憶。」
「但我想在現在知道答案。」
看著侄子和妹妹如出一轍的眼神,男人沒有再拒絕。
「你跟你母親一樣固執。」
「我們是博落回妖,至於住處,家族總會遷址,就不用告訴你了。」
聽到答案,沙端沒有任何問題了。
他安靜接受舅舅的法術,和父親一樣沉睡在地面上。
「妹妹,你還有最後一次機會。」
男人不甘心再次開口。
「我走後,你就也找不到家族了。」
洛汐搖搖頭,感謝道:「哥,我不後悔。」
「我愛沙木林,我愛我的兒子。」
提到沙木林與沙端,洛汐臉上洋溢著燦爛的笑容。
「我不會因為他們是凡人,就會嫌棄他們脆弱,像族人當初嫌棄我修為資質不佳一樣。」
「他們非常愛我,阿端也很尊重我。」
「我在這裡很幸福。」
「是真的真的很幸福。」
「但家族不同。」
她笑意徹底消失了,留下了惶恐與驚懼。
「我不想要當繁衍機器,我當初要是按照家族心愿嫁給了水族……」
「我是肯定不會有好結果的。」
「現在跟你回去,也只會讓你為難。」
她看向男人,微笑道:「我很高興,你最開始來的時候,所表現的那一切都是假象。」
「我很高興你還認我是妹妹。」
「我很慶幸,有你這樣的哥哥。」
「別說這樣的話了。」
男人打斷了洛汐,「我走後,永遠都不會再過來了。」
「你沒有了妖族血統,可以在這裡安穩生活一輩子了。」
「你兒子也沒有妖族血統,不用擔心他會被當成補品。」
「你明白我在說什麼。」
洛汐當然明白,就像她明白哥哥剔除了自己的妖血,全都是為了保護自己。
男人並沒有直接離開,而是把昏迷的凡人父子全都放在了床上。
「他們一時半會兒是醒不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