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溫和

  「你是傻X嗎？」

  文案組辦公室空氣凝滯，所有人目光都齊刷刷地轉向了最角落的工位———

  手裡的策劃書被狠狠甩向空中，余綰心站著，無端晃了下神。

  韓總監臉色鐵青，掐著腰極力克制自己想罵人的衝動。

  「為什麼不問？明天上午這個活動策劃書就要交上去，你現在告訴我你連格式都是錯的？余綰心，有背景也不能拿年結同事的工資開玩笑，你有沒有點集體榮譽感？有沒有點工作意識？你還當你在學校嗎？」

  尖銳的話如箭矢貫穿心臟。

  組員們都各自低頭，噼里啪啦響的鍵盤聲響起來，一個個忙碌的身影下，都各懷心思。

  一排排透明擋板隔開的獨立小空間形成了一道道隱形的牆。

  「今天做不出來，你明天就不用來萬科了，滾回你的學校去。」

  韓總監摔門離開，余綰心鞠著腰找扔飛的策劃書。

  「你好好做，我們一會就先下班嘍~」

  余綰心強壓下心頭的委屈，不理會尖酸刻薄的嘲諷。

  許瑾踢出那本策劃書。

  余綰心蹲下去拾，起身拍了拍印上個大鞋印的書皮，看樣子踩了好久才捨得放出來給她撿。

  「你真的不要太過分。」

  許瑾抬起頭：「我過分什麼了？」

  余綰心深吸一口氣：「是你告訴我的要用楷體小四，主題要用紅色字體。」

  許瑾嘲弄的眼神划過：「是啊，可你沒告訴我你寫的是讀書月活動的那個策劃案啊。」

  「我不和韓總監說，是想給你留點面子，你我之間畢竟還在這個辦公室要相處一段時間。」

  話音落，余綰心默默走回工位上。

  見她副純情小白花的可憐樣，許瑾鄙夷：「你不用在這清高。我知道你是明德的學生，睜開你的眼睛看看，看看我們哪個不是各大高校篩選出來的精英，擠破了頭，才熬到進萬科這間辦公室里的。每個月就那點錢，都指著年底的分紅來回家過個好年。半路殺出個你，年關，你什麼手續都不用走就進來了。你看看這有誰不恨你的？」

  辦公室里默默良久。

  余綰心早知道了，用不著她說。一開始來報到的時候，林淺就告訴過自己：

  「文案組戾氣重，別看就那麼幾個人，實際上該抱團體的抱團體，該背後議論人的議論人。」

  「就連何總的親戚也被他們排擠過，按實力說話的場子，你一個小姑娘小心吃虧。」

  林淺是何逸舟的秘書，何逸舟是萬科的總經理。

  余綰心不願意給自己惹不痛快，沒人和自己說話她就坐電腦邊去學。她其實很安靜，但這些人非說她打擾了自己工作趕她走。

  幾天下來自己什麼都沒學到，又驟然被發任務，說是幾個人帶她一起做，可除了找了份以前的策劃案讓她對著學以外，真是什麼都沒有了。

  算了，算了。

  總經理辦公室。

  濃密眉毛下一雙深邃的漆黑眸子幽幽顫動，何逸舟倚在沙發上打著電話。他下頜線明顯，五官稜角分明，一身深藍色修身西裝下結實的肌肉線條清晰可見。

  「她不愛說話，反正你不許讓她受委屈。」徐然細細叮囑，「要是她回來我發現她不高興，我死也要把欺負她的人挖出來。」

  「新婚度蜜月的人天天死不死的，你這張嘴，一點不避讖。」

  「我不和你說，你把綰綰給我照看好，等我回家請你一頓。」

  「你好好玩吧，我這公司一堆事呢。」

  「好了好了，回見。」

  「回見。」

  掛了電話的何逸舟揉揉眉心，有點煩，又是個只會告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