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今天有人欺負余綰心了?」林淺問。
何逸舟說:「那不然她打這通電話過來什麼意思?和我聊天?」
對於關係戶這東西,何逸舟態度比較強硬,你要是有本事,留下來,要是沒本事,誰都留不下來。
自己在萬科這麼多年也不是沒見過。家裡小公主小少爺出來還以為外面的世界都該圍著自己轉,一點不稱心如意的事情就要告到父母那,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徐然,還是特殊點。
「這樣吧,你去打聽打聽下午出什麼事了。」
林淺好奇:「徐然沒告訴你余綰心和她說什麼了嗎?」
何逸舟答:「沒有,我也沒問。」
這種事情沒必要把話說的那麼明白,兩人心知肚明就行了。
「你問完看著處理一下,我一堆事,哪有空管小姑娘矯情。」
無非是關照一下,何逸舟睜隻眼閉隻眼就過去了。
林淺倒是覺得話要說的清楚點,有什麼誤會就不好了。
「先看看吧。」
夜幕將近,萬科的大樓在燈光的映襯下顯得安靜而莊重。空蕩蕩的走廊,何逸舟的腳步聲在寂靜中迴蕩。大部分辦公室都已人去燈熄,如同茫茫大海中的一座燈塔,還有一間辦公室的窗戶透出微弱的光。
何逸舟他緩緩走近,透過半開的門縫,可以隱約看到一個身影正埋首於桌前,被一堆文件包圍著。
似乎是……余綰心?
她沒有開公司的大燈,用的是自己工位上的檯燈,怪不得光這麼暗。
一股濃厚的咖啡香撲鼻而來,何逸舟向後退了幾步。
真沒必要這樣,剛打完電話,現在又演上努力工作了。
怎麼?拼命十三娘?
夜色漸濃,文案組辦公室的燈光依舊,何逸舟吸一口氣,轉身離開。
許瑾說不公平,
可這個世界就是如此的不公平。
有人有領先他人起跑線的家世,
也有人忍受原生家庭的不幸,用一生來治癒兒時的苦楚;
有人有遙不可及的學歷,
也有人承受無法讀書,沒有文憑的委屈;
還有人有著真心對自己,一心一意的愛人,
更有人被家暴,被出軌,一生難以爬出無人生還的深淵。
所珍視之物都是自己同上帝對弈棋局上的可憐棋子,
棋子而已,微不足道。
清晨陽光格外稚嫩。初生的微光向大地宣告著它的到來。
何逸舟在會議室早早等著翰林這次讀書月活動的負責人到場。
「韓總監,這個活動很重要,你手下的人沒問題吧?」何逸舟想起昨晚余綰心的事,順口問了一嘴。
「何總,您放心。」
得到肯定的答覆,何逸舟滿意點點頭。
「咚咚。」
何逸舟頭都不抬:「進。」
門被推開了個小縫,余綰心鑽進來:「早上好何總韓總監。」
「早上好。」韓總監應著,何逸舟想在翰林的人來之前看完文案組寫的策劃書有沒有什麼披露。
「我的天,你一宿沒睡嗎?你怎麼這麼個臉色?」
韓總監小驚未失色。
何逸舟抬頭,
余綰心眼下烏青,眼球布滿血絲,面色也憔悴。
何逸舟眉心微動。
「你沒睡?」
余綰心點頭,想到什麼似的又搖頭。
何逸舟問:「你今天有能力和翰林交接嗎?不行就換人……」
「不能換別人!」
余綰心抬眸,赤恍恍地撞進何逸舟視線里。兩人眼神交匯,又不約而同別開。
「坐那趴會去吧,一會打哈欠就給你換下去。」
余綰心有點惱:「我洗把臉去。」
何逸舟淡淡一笑,目光從奪門而出的余綰心身上重新落回策劃案。
「韓總監,這個方案是余綰心自己做的?」
韓總監思考了下:「我是讓文案組的帶著她做的。」
何逸舟微微搖了搖頭。
不像。
格式是對的,活動順序是錯的。
萬科的文案組還沒人用過這種室外的活動方案。
烏青的眼眶,一個人的策劃案,看來,是真的受了什麼委屈。
……
「……最後是活動所需準備的桌椅,食物一類,我有羅列,請各位看一下。活動流程就是這樣,何總,我匯報完畢。」余綰心抱著自己的策劃案像保護著什麼稀世珍寶似的。
「嗯,非常好。」翰林學府的老師對這次策劃案還算滿意。顧著何逸舟的面子,並未說這份策劃案里一些天馬行空的小想法。
畢竟他是翰林畢業的學生,現在又是萬科的總經理,也算是門面了。
老師笑吟吟打量著余綰心:「小姑娘?」
余綰心乖巧回答:「還在讀大四。」
「這麼年輕啊,那在哪讀書啊?」
余綰心遲疑:「明德。」
「哈哈~也不比咱們翰林差到哪去,是吧何總。」
軟軟的聲音戳著何逸舟的心,他緩過神:「啊,是,老師。」
「好了何總,我手裡還有其他事,就不打擾了。」
何逸舟將人送到電梯口告了別,眼看著電梯門關上,他能見老師的機會又要等到下一個年頭了。
青蔥少年已不再咯~
何逸舟敲了敲林淺工位上的玻璃。
「嗯?」林淺視線跟著他,「出了什麼事?」
何逸舟俯身,低聲問:「余綰心的事怎麼說?」
「你不是不管她的事嗎?」
「我現在要管了。」
「是這樣……」
文案組。
余綰心剛回去要趴在桌子上休息一會的時候,許瑾從位子上站起來,另外幾個組員相互使了眼色。
「余綰心,這方案我們也有出力吧?不是昨晚我們告訴你格式你今天等著被炒吧。為什麼和何總說是你一個人寫的?」
顯而易見的,韓總監已經來問過了。
公司里個個都是人精。
余綰心趴著,一動不動。
見她不語許瑾抓起她的胳膊用力一扯。
一副怒火中燒的樣子,「我和你說話你聽沒聽到?」
余綰心吃痛,悶哼一聲。組裡的其他人仍舊低著頭,在忙。
「你教我什麼了?我怎麼不知道?」
「忘恩負義的東西,明德就教出來你這樣的東西,獎金一個人吃不夠是吧?」許瑾指著余綰心破口大罵。
她確實教了余綰心正確的格式,除此之外什麼都不告訴她,不然小姑娘也不會熬了一宿做這點東西。
「我一個人熬了一宿,憑什麼加你們的名字,你做什麼了?你做夢了是嗎?」
余綰心冷凝著她。
許瑾一怔,轉而又見眼裡火星,她抬起的手被余綰心後退幾步躲開。走出隔著的工位,余綰心被她堵在角落裡。
「躲,怎麼不躲了?」
這句話好耳熟,
十多年前的某個大雪天,
餘輝用盡力氣猛踹倒在雪地里女孩的腿,猩紅著雙眼:「躲,你怎麼不躲了?」
「我打不死你!」
寒意源源不斷從腳底升起,余綰心身子猛地一顫。
許瑾的手高高揚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