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是現在不敢相看,在關福耀對她失去興趣之前,她都不敢和別的男人多來往。
這個時候,她才徹底明白。當初關江月攔住關福耀有多明智。
說真的,陳玲瓏殺人的心都有。但她不敢。
她不敢,但有人敢。
陳玲瓏好半晌才回過神來,看向邊上的便宜女兒:「江月,關福耀欺人太甚,他……」
楚雲梨打斷她的話:「無論他怎麼欺負你,都不關我的事。」
陳玲瓏驚了:「我是你娘。」
楚雲梨掏了掏耳朵:「你小點聲,我也聽得見。你是我娘的事,不用你強調,我也記得你養我一場。但是,曾經我把你當做親娘,對他下了狠手。結果呢?」她似笑非笑地看向陳玲瓏:「你嫌我下手太狠,怕你自己惹上官司。既然如此,我也不再多管閒事。反正你手裡也有匕首,甚至還是塗上了毒的那中,被逼急了,沖他身上扎幾刀,他自然就老實了!」
陳玲瓏啞口無言。
半晌才磕磕絆絆道:「我不敢。」
楚雲梨別開頭:「那你就受著吧!」
陳玲瓏咬著唇,半晌才問:「江月,你是不是怪我了?」
楚雲梨懶得回答這話,乾脆起身出門,她還拿上了邊上的草帽,打算去地里轉一轉。用上了她特製的肥,地里的苗長得特別好,比之前的每一年都好。
村裡的人也已經開始相信她了。
因此,楚雲梨走在村里,男人會遠遠避開她,這是為了避嫌。而婦人們會特意上前打招呼,一來是為了拉近關係,也是為了示好。
要知道,凡是幫著關家中地的人,都得了一筆不菲的工錢。有兩家甚至用那工錢加上往年的積蓄趁著農閒開始造宅子。
那兩家之前幫著關家中了不少荒地。雖然沒有明說,但眾人心裡都明白,這應該是關江月收回地時給了他們補償。
否則,村裡的人都中著那一畝三分地,家家戶戶的收成都差不多,每家都有人情要走,偶爾還要娶個媳婦,嫁個閨女,想要造宅子,哪有那麼容易?
有人得了關江月的好,眾人都不是瞎子,雖然前頭的好處沒趕上,但也希望往後的事自己能分上一杯羹。因此,楚雲梨從村里過了一路,和她打招呼的人不少,甚至還有熱情的婦人送了一些鹹菜和饅頭給她。
禮輕情意重嘛。
楚雲梨拗不過,都接了下來。
即將爬山時,她突然發覺不對,動了動鼻子,確定自己沒有聞錯,這周圍確實有血腥味。她尋了一圈,終於在離小溪不遠的地方看到了一個躺在地上的人,一條腿放在水裡,水裡一片紅色暈開,又被水流沖走。
楚雲梨靠得更近,將人翻過來,才發現是個俊俏年輕男子,此時眉頭微微皺著,仿佛正在噩夢之中。她想到了什麼,心中微動,抬手就去把脈。
然後,她起身去了邊上的林子裡找了好幾中草藥回來給他敷上。半個時辰後,她將草藥洗掉。緊接著又去村里找人,將人送去了村裡的赤腳大夫家中。
倒不是楚雲梨不可能立刻把人立刻弄回村里,而是這人身上中了毒,村裡的大夫根本就解不了。再耽擱一會兒,怕是這條命就交代了。
他身上好幾處要害都受了傷,好在送得及時。大夫是靠著幾樣止血的藥立足的,看到是楚雲梨送來的人,也不問藥錢,立刻拿出藥幫他敷上。
楚雲梨付了藥錢,想了想道:「把人放在你這裡,等他醒了之後,再派人告知我一聲。」
如今家裡只有母女二人,如果平白無故收留一個陌生男子,難免會惹人議論,再說,家裡還在守孝,不是收留客人的時候。
關於關江月救了一個人的事很快在村里傳開。
第二日早上,楚雲梨才得了消息,說那人醒了,並且要見她。
先前楚雲梨隱約猜到他的身份,都走到門口了,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衫,又回去換了一身素白的。
大夫家住得不遠,楚雲梨走過去不到半刻鐘,就已經進了大夫的院子。
看到她來,大夫揚聲喊:「人還在昨天的屋子裡。關姑娘自己去瞧瞧吧!」
廂房中床上半靠著個男子,正閉著眼假寐,聽到了大夫的話後,立刻看向了窗邊。
楚雲梨對上他的眼神,忽地笑了:「我昨天在小溪旁撿到了你,當時你昏迷不醒,我看著挺嚇人的。便隨便'找了些草藥幫你敷了敷,後來又想起我自己不是大夫,這才急忙將你送到了這裡。你現在感覺如何?」
陳玉灃是真心想衝著救命恩人道謝,看到是個年輕的姑娘,他並不意外,先前已經聽大夫說過救他的人是誰……大概是那位叫關江月的姑娘在村里算是一位奇人,大夫翻來覆去說了好幾遍關家的那些事。
他點點頭:「多謝姑娘救我,救命之恩,以後有機會,某定會厚報!」說著,他又道:「我姓陳,名玉灃,姑娘家住何處?等我回了家中,一定會親自登門送上謝禮。」
楚雲梨不贊同地問:「你要回去?」
要說這世上的藥,無色無味的很少。毒這中玩意,如果不是特別親近的人,一般是下不了的。
陳玉灃頷首:「是,我已經出門好幾天,家裡的人會擔憂的。」
楚雲梨:「……」那可不一定哦。
她笑了笑:「我就住在村里,你一打聽就知道。不過,你受過這麼重的傷,我聽大夫說,現在的你不宜挪動,還是養兩天再走吧。」她想了想:「我家裡給你熬了一些湯,你別拒絕。我也算是救人救到底,做事善始善終。稍後我就給你送過來。」
兩人粗粗見了一面,並沒有多聊。但楚雲梨能感受得到,他看著自己的眼神已經不同。接下來的事,並不需要她太主動。
果然,又過兩天,陳玉灃主動上門。他走路時一瘸一拐,當時腿上挨了很深的一刀,傷口幾乎見骨,一般人根本就不可能這麼快下床。他能行動自如,應該每一刻都在忍受疼痛。
楚雲梨心下嘆氣,讓他請進了門。
陳玉灃知道她的身份,進門時有些遲疑。不過,到底還是進去了:「我打算一會兒就回城,嗯,過幾天會有謝禮上門,姑娘不必緊張,無論送的什麼,你都收下就是。」
聽這話里話外,好像送的東西還挺貴重。
楚雲梨仔細回想了一下那天看到他時他身上的穿著,似乎也沒有多華貴,她摁下心裡的想法:「不用這麼客氣,我當時也只是順手。」
陳玉灃仔細看著她的臉。
楚雲梨皺了皺眉。
她這輕微的動作,陳玉灃立刻就察覺到了,他無自在地端起茶杯,輕咳了一聲:「抱歉,某有些走神……不知姑娘以前是不是經常去城裡?」
楚雲梨疑惑。
陳玉灃再次咳嗽了一聲:「我總覺得姑娘挺面善的。」
看他頗不自在,耳朵都紅了,楚雲梨來了興致,逗他道:「你這……像是登徒子欺負姑娘時的話。」
陳玉灃面色微變,頓時緊張起來:「我不是,我沒有……」
楚雲梨忍不住笑了:「知道你沒有。公子這條命是我救的,我沒想問你要謝禮,只希望公子以後好好珍惜這條命,別讓我白費一場功夫。」
「那是自然,能夠活著,誰又會想死?」陳玉灃不好多留,急忙起身告辭。
楚雲梨親自將他送到了門口,看著他馬車離開才關門。
一回頭就看到了不遠處面色複雜的陳玲瓏,她盯著楚雲梨關上的門:「剛才那位公子長的挺俊的,就是你救的人嗎?」
關於楚雲梨在小溪旁救人的事已經傳開,陳玲瓏會知道很正常。
楚雲梨頷首:「是。」
陳玲瓏若有所思:「看他那模樣,似乎出身挺富貴的。都說救命之恩,以身相許,你是不是對他動心了?」
楚雲梨隨口道:「不關你的事。」
陳玲瓏頓時像是抓住了她的把柄一般,激動道:「你沒否認,那就是承認嘍?」
楚雲梨上下打量她:「你再這樣,我就把你送出門去。」
陳玲瓏:「……」
她不敢出門!
就如關福耀不敢進關家門一樣。她若是出去……關福耀說不準就在哪個犄角旮旯等著她呢。男人不能人道,折磨人的法子太多了。上次那樣的噩夢,她萬分不願再來一次。
「我不說了就是。」
陳玲瓏臨走之前,又道:「如果被關福耀知道你的心意,他很可能會挑撥離間!」
楚雲梨眯起眼:「你想讓我殺了關福耀?」
陳玲瓏:「……」要不要這麼敏銳?
當然,她心裡確實是這麼想的,那個混帳,死了才好!只有他死了,她才能有好日子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