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漆黑一片,只有掛在天邊的幾顆星星。
柴房有里外兩間,裡面是平時放雜物的屋子,收拾出來搭了一張木床,上面鋪了一些乾草,並沒有褥子。
外面是放柴火的地方,靠門口的牆邊碼滿了剁好的柴火,往裡面一點簡單的搭了一口鍋,丁氏正在刷鍋準備做飯。
丁大蓮蹲在地上往灶火堂裡面添著柴火,火紅的火苗熊熊燃燒著,好像好日子就要來臨了,充滿了希望。
丁氏拿出一個口袋,就見她小心翼翼的一點一點往外倒……
丁甜甜湊近一看,原來是玉米面,看樣子也就一斤左右,娘只倒出來小半碗。
她腦袋一炸一炸的疼,這麼點玉米面怎麼夠吃,就算放點野菜,那粥又稀又苦的怎麼下咽。
丁甜甜低頭看了看手鐲,摸了摸,這寶貝里什麼糧食都有,可是也不能平白無故的拿出來,怎麼辦呢?還得想個正大光明有糧的辦法……好心累!
「娘,多煮一些粥吧!別放野菜了,太苦不好吃。」
丁氏正在收口袋的手頓了一下,「甜甜,娘對不起你們,咱家沒有糧食了,這些玉米面是下午在趙家嫂子家裡借的,娘去了好幾家才借到這麼點,要是都吃了,那明天就得餓肚子了。」
丁甜甜看著那一點玉米粉,還是借的,借了幾家借到一斤……
劉家村去年天災,幾乎沒有收成,幸虧朝廷的救濟糧才勉強熬到了現在,今年又大旱,現在有糧的人家已經不多了,更何況丁家本來就窮,沒有人會借給她們糧食的。
丁大蓮看到娘親為難:「妹妹,姐不餓你吃姐姐的。」
「那怎麼行,餓壞了姐姐,我會心疼的。」丁甜甜拉住姐姐的手,
丁氏狠狠心,把玉米粉倒出一半,「好,今天咱們就飽飽的吃一頓,明天再想辦法。」
丁甜甜一臉稚嫩的仰起頭,哪裡還有剛才的睿智,一雙忽閃忽閃亮晶晶大眼睛,開心極了,「娘親最好了。」
鍋里的水燒開了,丁氏把玉米面用涼水攪拌均勻,倒進了鍋里,又把野菜切碎放了進去,一大鍋野菜糊糊在鍋里咕嘟咕嘟的冒著泡,玉米的香味加野菜的味道飄滿了整個屋裡。
丁氏盛了滿滿三碗野菜糊糊,丁甜甜趕緊端到桌子上。
玉米的清香,上面一層翠綠的野菜,冒著騰騰熱氣。
三人圍坐在桌子邊上,看著唯一的食物,都沒有動。
丁大蓮肚子咕嚕咕嚕的在抗議,咽了咽口水。
丁甜甜看著愁容滿面的娘,雖然娘不說,但她是在擔心以後的日子,要不然誰不願意高高興興,開開心心的吃飯呢。
她希望的眼神看著娘和姐姐,充滿信心的說道,「娘,咱家一定會越來越好,你相信我,總有一天咱們天天吃白米飯,頓頓有肉。」
丁大蓮聽說白米飯,還要頓頓有肉,眼裡露出希冀的目光,「天天吃肉,真的會有那麼一天嗎?」
「大蓮,會的,我相信你妹妹。」丁氏不知道為何,她是真的相信女兒,無條件的相信……
「好了,是不是都餓了,吃飯吧!」
母女三人端起碗剛要開吃,院門外傳來敲門聲,「丁嫂子,在家嗎?」
「誰呀……」丁氏問道。
「娘,你歇著,我去看看。」丁甜甜起身朝院門口走去。
原來是鄰居趙大娘子,趙大娘子為人和善,自從爹爹去世以後,因為趙大叔和爹爹是從小玩大的兄弟,所以經常照顧自己家,比村里其他人有情義。
丁甜甜打開大門,招呼著,「趙嬸子,快進來。」
趙大娘子一看是丁甜甜,誇讚道,「甜甜啊!今天多虧了你在家,要不然,你娘要吃虧嘞。給,還沒吃飯吧,這是嬸子給你們的乾糧,今天先對付一口。」
丁甜甜雙手接過乾糧。
趙大娘子嘆了口氣,「唉——這人啊真是人善被人欺。你娘就是太老實,太善良了。你和大蓮以後可要硬氣一點,多為你娘想一想。別聽他們胡說八道。」
丁甜甜微笑著點點頭,「趙嬸子,謝謝你。我知道,以後不會再讓人欺負我們家了。」
「好了,甜甜快回去吃飯吧,我不進屋了,你小虎弟弟和小英姐姐還在家等我呢?改天我再來。」趙大娘子轉身離開了。
「好,趙嬸子,路上黑,您慢點走。」
關好大門,轉身要回屋。
劉阿花正站在門口冷眼看著她,嘴上不乾不淨地罵道,「缺德的玩意,娘有你這樣的女兒倒了八輩子霉了,你這送人兩年了,還回來做什麼,咋不死到外頭。剛才罵人不是挺威風嗎?怎麼還要別人家的乾糧,呸,真不要臉啊……」
丁甜甜走到劉阿花身邊,雙眼憤怒地盯著她,「我娘有我就倒霉了,那你這兒媳婦是讓她享福了,還是讓她吃香的喝辣的了,你倒是給我說說看。既然說我禍害人,我禍害你了嗎?我是吃你的飯了,還是睡你的屋了。我告訴你,在胡說八道,小心我撕爛你的嘴。」
「小妹,你怎麼跟你大嫂說話呢?」丁大文聽到聲音從屋裡走出來,「趕緊給你大嫂道歉,不管怎樣她也是你大嫂。」
丁甜甜陰沉著臉,「我道歉,大哥是什麼時候聾的,剛才我無緣無故被罵,咋不見你出來替我說話。難道只許我被罵,被人隨意欺負嗎?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你這樣的大哥我不稀罕要。」
丁大文顯然沒有想到丁甜甜這麼不給他面子,「你……你,太不像話了……」
丁甜甜可不想跟他們夫妻二人墨跡,一轉身回了柴房。
「娘,這是趙嬸子給的乾糧,咱們快吃飯吧,女兒快要餓死了。」丁甜甜撒嬌道。
丁甜甜是真餓了,那玉米面野菜粥不熱不冷,雖然苦苦的,沒有放一點鹽,但是吃起來卻有野菜淡淡的香味,喝到肚子裡瞬間身上暖暖的,她一口氣就把一碗粥喝完了。
丁大蓮也是餓極了,三口兩口粥就下肚了。
只有丁氏沒吃,端起碗就要收拾起來。
丁甜甜看著她道,「娘,你為什麼不吃飯。」
丁氏笑了笑,「娘不餓,娘吃點野菜就行,這個粥留著明天早上你和大蓮吃。」
丁甜甜眼淚不自覺的流了下來,撲上去抱住丁氏,「娘,你要是不吃,我和姐姐怎麼吃的下去,就算沒有吃的了,大家就一起挨餓。」她抬手擦了下眼淚,「娘,您必須吃飯,我餵您吃。」說完端起碗。
丁大蓮也淚眼朦朧,「就是啊,娘,你要不吃飯,我和妹妹會心疼的。」
丁甜甜雖然活了兩世,現在畢竟是個孩子,流淚的樣子讓娘看了心疼。
「好好好,乖女兒不哭,不哭啊,娘吃,娘吃還不行嗎?」
丁氏抹著眼淚,把粥喝了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