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過後。
丁大蓮正在刷碗,收拾桌子。
丁甜甜端起木盆里的水,來到丁氏面前,「娘,您洗洗臉吧!我已經把水給您打好了。」
「好,甜甜長大了,知道服侍娘了,娘真高興。」丁氏慈愛的看著丁甜甜,撫摸著她的頭,「閨女,你能回來真好,你知道嗎,你離開我這兩年多,娘夜夜都能夢到你,每天都在想你,娘後悔啊!娘擔心你吃不好,睡不好,穿不暖,害怕你受委屈,娘的心痛,你不會怨娘吧?」
丁甜甜看著眼前的娘親,還不過三十六歲,兩鬢已經斑白,生活的艱辛已經使眼角爬上了魚尾紋,蠟黃的臉色,掛滿了滄桑。
前世被送回來,她是埋怨娘的,所以事事不服,頂撞和娘犟嘴,不理解娘親的難處。娘只是一味地忍讓,從來不捨得罵自己一句,打自己一下。現在回想起來,自己真是太過分了。
她輕輕拉住丁氏的手,柔聲道,「娘,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娘,我怎麼會怪你呢?」
「好女兒,以後哪怕是餓死,娘也要和你在一起。」丁氏緊緊地抱住了她。
丁大蓮道,「娘,妹妹,你們別難過啦!事都已經過去,快洗洗,咱們睡覺吧!」
「好……」三人洗手洗臉準備睡了。
丁甜甜想了想,前世哥哥嫂子就自私自利,冷淡沒有親情,不管她們娘仨的死活。
因為分家沒有分院子,在全村最乾旱沒有水的時候,在她們的柴房邊上發現了水眼,打出來一口井。哥哥就把她們趕了出去。
那是自己和姐姐不幸的開始,今生既然已經把院子一分為二,明天用柵欄分開好了,避免以後不必要的麻煩。
「娘,姐姐,明天我想把院子從中間用柵欄隔上,你們看行嗎?」
丁氏搖搖頭,「甜甜,咱家就你大哥一個男丁,如果咱們再把院子隔上,是不是顯得太生分了。」
丁甜甜知道娘要面子,怕被別人說三道四的。可是丁大文夫妻簡直翻臉不認人,前世分家以後家裡沒了糧食,硬是看著姐姐和自己被別人領走當了童養媳,害了我們姐妹倆的一生。
二人表里不一,說一套做一套,人前人後兩副面孔。娘親去了他家,劉阿花先後生了一男二女,娘每天像個老媽子一樣,伺候他們一家五口,最後油盡燈枯,瞞著姐姐和自己把她草草下了葬。
「大哥,大嫂要是心中有您,就不會要分家了。我回來只是給了他們一個分家的藉口。」丁甜甜拉起丁氏的手,平靜的說道,「娘,你想想今天大嫂不幫咱們說話,還落井下石,這是一家人應該幹的事嗎?大嫂剛才奚落我,想必您也聽到了。大哥可是為我說話了。所以,既然如此,就不如徹底分了,免得以後出現不必要的麻煩。」
丁大蓮目光閃了閃,欲言又止,鼓起勇氣道,「娘,妹妹說的有道理,妹妹沒有回來時,因為她帶來的糧食,大嫂指桑罵槐的還少嗎?什麼重活累活都是咱倆干,大哥呢?只是一味的向著大嫂,從不替咱們倆說話。依我看您就聽妹妹的吧!」
丁氏低頭沉默不語,過了好大一會兒才抬起頭,好像下了很大的決心,沙啞的聲音道,「大蓮,甜甜,你們倆都長大了,有主見了,比娘強,有出息,既然你們倆決定分家就分徹底,娘沒意見,聽你們的。」
姐妹二人高興的拍了一下手掌,紛紛撲到丁氏懷裡,「娘親最好了,娘親是天底下最好的娘……」
「好,你們都乖,都是娘的好女兒……」
丁甜甜在丁氏懷裡撒嬌,「我要娘摟著我睡,我要永遠陪著娘……」
「我也是,永遠不離開娘親……」丁大蓮也依偎在娘親的懷裡。
母女三人幸福的睡覺了。
丁甜甜躺在鋪滿稻草的木床上,她和姐姐一左一右躺在丁氏身邊,心裡美美噠,有娘在,真好……
能夠重生,丁甜甜興奮的失眠了,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烙大餅。
迷迷糊糊中,她不知何時睡著了。
一聲雞叫劃破了劉家村的寧靜,東方泛起一絲光亮,稀薄的晨霧籠罩著村莊。
莊稼人都不睡懶覺,早早的起床,得趁著天氣不熱,太陽還沒出來,去地里鋤地去除雜草,忙碌而充實的一天開始了。
丁甜甜聽著小鳥嘰嘰喳喳的叫著,看著已經起來的娘親和姐姐,辛福的笑著。
雖然一夜沒有睡好,但是不影響她的心情。
低頭看著手鐲,裡面的米麵糧油,金銀珠寶,我該怎麼才能光明正大的拿出來呢?看樣子得好好想想了,總也不能看著糧食讓娘挨餓吧!
低頭看看一床的稻草,哎,任重道遠啊!必須趕在冬天之前蓋好房子,準備好棉衣棉褲,盤好火炕,買上兩套大棉被……北方的冬天不好過啊!
她一骨碌從床上起來,抖掉身上沾滿的稻草葉……
丁大蓮在燒火,鍋里蒸著昨夜趙家嫂子給的乾糧,丁氏準備下地了。
「娘,吃完早飯飯再去吧。」
「娘不餓,你們倆吃吧!」丁氏說完扛起鋤頭就走了。
看著娘親的背影,丁甜甜明白娘是捨不得吃,就這兩個乾糧,娘是想留給她和姐姐了。
她轉身揭開鍋蓋,快速拿出一個乾糧,也顧不得燙手,快速追了上去,「娘,你等一等。」
丁氏停下腳步,轉過身,看著氣喘吁吁的丁甜甜,伸出手輕輕拍打著她的後背,給她順順氣,責怪道,「慢點跑,小心摔著了。」
丁甜甜脆生生的道,「娘,你吃。我和姐姐吃一個就夠了。您不吃飽了,怎麼幹活。」
丁氏呆住了,這麼多年從來沒有人疼自己。以前下地幹活,不管吃不吃飯,都不會有人關心,沒有想到這個兩年多不見的小女兒,這麼懂事,孝順。
她默默的接過乾糧,心中五味雜陳,心中的滋味只有自己知道,「娘吃,娘一定吃,你快回去吧!」
丁甜甜笑著說,「娘,你要知道,天大地大,吃飯最大,如果身體餓壞了,還有誰會心疼女兒。所以娘,以後你一定要好好吃飯,知道嗎?」
「知道了,小大人,娘都聽你的。」
丁氏幸福的溢於言表,眼角含笑拿著乾糧下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