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怎麼想，嘴上就怎麼說。
因為過來的時間頗短，對這個世界不甚了解，沈瑤將姿態擺的很低。
季氏聽完沈瑤的疑問，淡淡的說出了一句，「是沒有皇子，還有幾位皇孫。
當年太上皇最喜歡的兩位皇子，都留下了血脈。
如今七年過去，那幾個孩子，最小都有十二歲。」
而大靖朝的皇子們，十六歲就能成家立業，娶親生子。
從時間上來看，可不就到了大靖朝最危險的時候。
要知道太上皇喜歡的兩位皇子，當年一個是病死一個是戰死，和皇上之間不存在什麼齷齪，所以對這兩位皇子留下來的幾位皇孫，太上皇一向都是愛護有加。
沈瑤聽完季氏的話，突然意識到自己這是犯了經驗主義錯誤，以為皇位競爭，都是皇子之間的戰鬥，殊不知這個，還能蔓延到皇孫身上。
是啊，皇孫也是皇家血脈，只要太上皇喜歡，那和兒子沒區別。
沈瑤正了正神色，「瑤娘想法淺薄，還請祖母不棄。」
得了，也不裝了，沈瑤乾脆當季氏的面露出自己的真面目，正好從季氏嘴裡好好了解一下眼前這個奇葩的大靖朝。
對此，季氏滿意沈瑤的態度，她微微頷首，「瑤娘，大靖朝傳承至今，已經有三百餘載。
如今朝堂之上雖有不平，但多年國內祥和，百姓安居樂業，縱是出現皇位更迭，也不會影響整個大靖發展。」
不然，為什麼眼下朝堂不穩，會有那麼多跳上跳下的大臣。
還不是想著從外面賺不到能改天換地的功勞，這才琢磨能不能撈一波從龍之功，給自家提升底蘊。
皇朝和世家，相輔相成又相愛相殺，季氏越老，就越看的明白。
「如今大靖皇帝，是在七年前登基的元和帝。
他的父親，上一任帝王，也是如今的太上皇乾元帝，在位時共育有八個皇子，十個公主。
其中早夭三位皇子，五位公主，後又殤亡兩位皇子，兩位公主。
如今不算已經娶親嫁人的皇子公主，只一位皇子和兩位公主還在宮裡生活。
當然，太上皇退位之後，又生了幾位皇子公主，不過那些人都在儀暢園生活，與宮裡關係不大。
現在，祖母要說給你聽的，就是先帝在位時的那些皇子公主。」
話說到這裡頓了一下，季氏伸手端起一旁的茶盞喝一口潤了潤喉嚨，跟著開口。
「當今皇帝，是聖人的第六子，登基時不過剛滿十八歲。
那個時候，太上皇最喜歡的第二子和第四子才剛出事不久。
太上皇悲痛欲絕，直接當場吐血昏迷不醒。
太子一直懸而未立，太上皇第七子和第八子一個十二，一個不足三歲。
故而，元和帝不到一月，順利登基。
等到元和帝登基半年之後，太上皇方才轉醒，再過半月，太上皇帶著妃嬪子嗣去了儀暢園生活，直到如今。
在此期間，哪怕元和帝的一位異母妹妹出嫁和親，太上皇都未回宮。
直到今年，早逝的兩位親王之子，即將成年，乾元帝破例回宮，為兩位親王之子親自選妃。」
話說到這裡，季氏想說的已經結束。
悟到什麼的沈瑤恍然，原來如此，難怪這次選秀，那位禮部侍郎的女兒要推她出來入宮，因為這人怕是打量著想嫁去親王府邸的心思。
季氏微微一笑，「你能想到就好，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
別看如今元和帝是皇上，但元和帝比起他的幾個侄子，還真沒什麼競爭力。
「我們女子，不談朝堂之事，只說元和帝登基七年，選秀三次，後宮妃嬪二三十人之多，但卻只有皇子三人，可見這後宮，就不是那般簡單。
且元和帝這些年，生下來的皇子皇女無一例外，皆是身體羸弱之症，」這般，誰還敢送自家女兒入宮。
沈瑤被季氏說出來的幾個數據震到，她並非害怕，而是這種事，光是聽著，就會覺得宮裡古怪。
「後宮征伐所致？」
妃嬪們之間互相鬥法，子嗣折損，那就在所難免。
畢竟進了宮的，像她這種隨遇而安的人可不多。
大家都是野心勃勃之輩，奔著的就那個獨一無二的皇位。
季氏點頭又搖頭，「並非全部，也有自然所致。
不只是元和帝的子嗣，早前乾元帝，包括如今成婚的怡郡王，也是子嗣艱難，不只是生下來很難存活，就是孕中小產也不在少數。」
有著這樣的數據支撐，朝臣包括帝王都默認皇室子嗣艱難。
不然真是外力所致，那後宮早就被皇室清理乾淨了。
子嗣多的時候鬥法還能說的過多，子嗣少的時候鬥法，那就是自找死路。
當然，季氏話這並不是說後宮就沒有一點爭鬥。
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多，事關子嗣，該斗還是會斗，但不會像沈瑤想的那般嚴重。
「越過了界限，皇室會自己動手，」季氏說到這裡，又伸手指了指窗外，嘴角笑意蔓延，「這些年，後宮每年都會死去幾位大小妃嬪，這些人難不成還都生病了？」哪有這般巧合的事，不過是簡單遮掩一番，給皇室留一層顏面罷了。
沈瑤聽完了季氏的話，心裡嘀咕這裡的大靖朝皇室。
說不得是有了和現實中，宋朝碰到的問題。
皇室的基因不行，所以生下來的皇子皇女死傷很大。
外部環境也會造成影響，但比起自身的內在問題，還是屬於小巫見大巫。
呼
既然如此，那她就能暫時鬆口氣，只要宮裡不是那種殺紅眼的情況便好。
她的系統里，最多的就是這種針對子嗣的各種藥丸，哪怕子嗣在母體中會先天發育不足，她都有辦法解決。
「祖母，如今皇上膝下存有三子，您覺得瑤娘入宮，該如何做？」
沈瑤又一次試探起季氏的態度。
季氏眼神玩味的看著沈瑤，「我老了，老婆子的想法不重要。
瑤娘，日後進宮，沈家幫不到你太多。
所以，這一切的一切，要靠你自己。」
沈瑤心裡呵的一聲，心說季氏這便宜祖母，和她打太極？
偏偏，自己就不如對方的意。
「瑤娘以為，單靠瑤娘自己，宮中的日子怕是不足以應對。」
她小胳膊小腿，進了宮沒人手，想幹什麼都會被限制，這可不成。
季氏又一次擺弄起手上的珠串，「瑤娘想怎麼樣？」
沈瑤笑容燦爛，「群策群力，」有錢出錢有力出力，別想什麼都不付出就能占到便宜。
她沈瑤的便宜，是那麼好占的嗎？
沈瑤的話成功噎住了季氏，季氏看著小狐狸似的沈瑤，生氣之餘更多的還是感慨欣慰。
看來她這個孫女，哪怕生活在莊子上也有些智慧。
挺好，起碼自己不用擔心這孩子一進宮就會失去競爭力。
既進了宮，在不牽連家裡的前提下，往上走，肯定對沈家有益處。
沈瑤這一輩，嫡女三個，都是日後很好的聯姻對象。
但前提是，沈瑤在皇宮混好了，不說能成為皇嗣生母，只單純好好活著，對他們沈家就是一種助力。
要知道有家族進宮的女子，家族中的其他姊妹，就不需要參加二次選秀，這算是皇權與氏族的交易。
沈瑤在季氏這裡待的時間不短，她們祖孫兩人平日很少見面。
像如今這種，面對面的試探交流，若非沈瑤即將進宮，也不會發生。
「時辰不早，瑤娘不便打擾祖母，還請祖母安寢。」
沈瑤恭敬起身，一臉淡然的從季氏房間離開。
季氏一手撥動著手上珠串，眼睛目送沈瑤出門，神色幽然，她還是老了。
離開的沈瑤可不知道聽了自己一通輸出的便宜祖母會發出感慨。
沈瑤眼下輕鬆自在的很，已經從便宜祖母這裡打聽到了不少有關皇室的消息，在結合自己之前幾個世界，包括原世界的一些生存經驗，她很容易能推斷出來這次的任務或許並不會很難。
原因簡單，皇室的基因出現問題，那她這種只要生出健康孩子，並且將健康孩子養大成人，就是一個擺在明面上的寶貝。
人會對寶貝下手嗎？
或許沈瑤都不需要對其他人動手，單單靠孩子熬人，就能送走不合格的其他百分之九十子嗣。
嘖，不錯不錯，能不鬥就不鬥，別看沈瑤喜歡吐槽，但她本質還是一條鹹魚。
沈瑤更看重的還是自身的生活與享受問題，至於更大的追求，恕沈瑤不敢苟同。
人啊，簡簡單單，知足常樂，她只是沒活夠，不是喜歡爭權奪利。
「大小姐」
春花看著和以往不同的小姐，試探性的叫出聲來。
「怎麼了？」
沈瑤心情好，回頭看了一眼走在自己身側的春花。
春花搖頭，欲言又止後開口，「只是覺得小姐與之前不同，」整個人更放的開，更舒心了。
「這不好嗎？畢竟要進宮了。」
沈瑤抬頭看了眼星辰密布，恍若棋子的天空，覺得自己這樣一世又一世的體驗沒什麼不好，另類的永生機緣，又是多少人求不來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