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的人悶咳了兩聲,又吐了一口血出來。
謝安瀾默默收回了腳,「那什麼…我沒用力啊。」
男子苦笑了一下,臉色灰敗道:「我傷得太重了,沒想到…在這種地方,還能、還能遇到姑娘這樣的高手。」謝安瀾揚了揚手中的簪子,道:「幸好半個時辰前我剛剛殺了一條毒蛇,不然今天大概要跟你一起死了。」
蹲下身來,檢查男子身上的傷口也不由得嘆了口氣。男子腹部之前中了一道還經過了許久激烈運動,背後又挨了一刀,方才又被那灰衣人狠狠地踹了一腳。這傷勢……男人有些困難地擺了擺手,道:「姑娘…不用費心了。我知道…我這傷,不行了…我從京城一路逃到這裡,沒想到……」
謝安瀾有些同情地看著他,男子掙扎著想要坐起身來,謝安瀾看他實在是艱難還是身手扶了他一把。男子這才從懷裡掏出一個東西遞了過去,攤開手,謝安瀾看到他手心裡放著一塊極為小巧精緻沾滿血跡的玉佩。謝安瀾愣了愣,挑眉道:「送我的謝禮?」
男子擠出一個勉強的笑容道:「勞煩姑娘…替我找一個人。只要將這個給他看,她自然知道…在下身上還有些許財物,就當是給姑娘的謝禮。若是找不到…這玉佩也一併送給姑娘吧。不過,此物不宜顯露人前,否則,只怕會有殺身之禍。姑娘慎重。」
謝安瀾挑眉,「你倒是不怕我私吞?」
男子無奈,「人之將死…又能如何?」
謝安瀾想了想道:「我儘量,但是無法保證。」
「多謝姑娘。」男子鬆了口氣,道:「你要找的人…她叫蘇…絳雲。」
「蘇絳雲?是個女的?」
男子點了點頭。謝安瀾又問道:「多大?住在哪兒?有什麼特徵?」
卻沒有人回答,謝安瀾看了看低垂著頭靠坐在樹下的男子,伸出手在他脖頸上的脈搏上探了一下,輕輕嘆了口氣。這人實在是失血太多,能撐到現在也算是不易了。這個年頭可沒有什麼緊急輸血的法子,更何況這人身份一看就不簡單,謝安瀾也沒有助人為樂到這個地步。
將男子以及那兩個灰衣人身上的東西都搜出來,不過謝安瀾只拿了沒有任何標記的銀兩,剩下的隨身物件都隨手埋了。雖然沒找到什麼能明顯代表這些人身份的東西,但是誰又知道那些隨身的東西會不會有外人看不出來的標誌或者特別的含義?算了算,三個人身上只是現銀也有四五十兩,還有四張一百兩的銀票。不過並不是泉州府的銀號發行的,要用還需要慎重。
最後謝安瀾猶豫了良久,還是沒有將這三具屍體埋了。一來她現在體力不濟,根本不可能在沒有工具的前提下獨自一人將這三具屍體掩埋。二是現在時間也不夠,樹林裡的血跡她也根本無法一一清理。萬一近兩天就有人追隨而來,反倒可能給附近山下的村民惹來麻煩。於是費了點事,弄出三人同歸於盡的模樣。還將那男子的屍體搬到了不遠處一個可以避雨的小山坳放好,也算是仁至義盡了。
這地方是在山林深處,一般即使是獵戶也不會往這邊來。而且山林有野獸,說不定聞到血腥味的野獸就會過來了,到時候就算有人來了也只會當這些人重傷之下被野獸給吃了。也不會連累了山附近的百姓。
收拾好這些,謝安瀾方才拿起自己採集的藥材轉身下來了。這座山,短時間內也不能再來了。
回到村里,天色已經有些黑了。謝秀才和喜兒還有那被派給她的叫老元的車夫都在焦急的等著。看到謝安瀾出現,喜兒立刻就哭了出來。謝秀才也是急得不行,山里太大了,若不是傳出去對謝安瀾名聲不好又怕錯過了路,謝秀才早就找人上山去尋了。不過如果謝安瀾再不回來,他只怕也顧不得許多了。
回到家裡,喜兒就拉著謝安瀾的袖子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少夫人,您怎麼這麼晚才回來啊。喜兒嚇死了,嗚嗚嗚…」
謝秀才也忍不住數落道:「你這丫頭怎麼這樣胡鬧!萬一出了什麼事可怎麼好?你要的人我都幫你找好了,明天你就回去!」謝安瀾無奈,「爹,我從小就在這裡長大,還能走丟了不成?您就這麼討厭女兒,這才幾天就急著趕女兒走?」
謝秀才對這個女兒又是疼愛又是頭疼,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道:「那你以後不許再山上了!就算要去也只能在後山走走,必須帶上人。」
謝安瀾連忙點頭,舉起手中的藥簍道:「爹,你瞧我採到了一株赤芝。就是為了它,我才回來晚了。」
謝秀才也有些意外,道:「你倒是運氣不錯。」村裡的百姓們閒時偶爾也會采一些藥去鎮上換點錢,不過都是些尋常藥材,百姓們又不怎麼懂採藥的技巧和注意事項,一般價格也不高。上一次聽說有人採到靈芝都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他們泉州根本就不怎麼出產那玩意兒。
謝安瀾在心中暗道:只在後山自然是找不到的,深山裡可不一定。
「爹,這個你留著吧。不管是自己用還是賣了換錢都可以。」
謝秀才瞥了她一眼道:「我好得很,要那玩意兒幹什麼?拿回去孝敬你公公婆婆吧。以後不許再一個人進山!」
「知道了。」謝安瀾嘆氣,道:「拿回去?她們哪裡稀罕這點東西啊?這可是我親手采的,爹你就算不用,留在家裡看著也高興不是麼?」
到底是女兒的一片孝心,謝秀才雖然不說什麼面上卻露出了笑容。他就這麼一個女兒,自然一心為了女兒好,但是孩子孝順哪個做爹的會不高興?
「你這孩子……」
謝安瀾連忙送上個乖巧的笑容,「女兒孝順爹爹是應該的嘛。」
見謝秀才不再追究今天的事情,謝安瀾這才暗地了鬆了口氣。
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