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剛想扭過頭去開口罵人,突然間感覺背後一股勁風襲來,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就被狠狠地踹了一腳。
這一腳力道極大,正中他的腰部。劉升維只覺得自己像是被一輛高速行駛的卡車撞飛了一樣,身體不受控制地向前飛去。
就在這時,劉升維到嘴邊的髒話剛想罵出來,卻只聽得張桐發出一聲驚恐的尖叫,這聲驚叫仿佛一道驚雷,劃破了原本緊張的氣氛。
劉升維那顆被撞擊得幾乎變成一團漿糊的腦袋終於開始逐漸恢復清明。他捂著被踹的腰緩緩地站起身來,當他扭過頭的一瞬間瞳孔猝然擴大,只見秦殊手握一把鋒利的長匕首,正攔著那個包裹在黑霧中的紅髮小姑娘揮舞過來的利爪。
看到這一幕劉升維頓時覺得腿肚子抽筋,雙腿發軟坐了回去。
陰冷的氣息逐漸蔓延開。
小姑娘退開,微微歪頭,猩紅色的舌頭舔了舔漆黑的爪子,那雙純黑的瞳孔死死的盯著秦殊,發出陰惻惻的笑聲,「真是好久不見了」
「我以為你不會救他的,這樣我就有美味的心臟可以吃了,我可是盯上他那顆活蹦亂跳的心臟很久了哦!」
秦殊一言難盡的甩了甩匕首,懶散的搖頭,「真不知道你們都什麼毛病,你哥這樣你也這樣,但我記得你哥喜歡吃肝?」
「他當初也是想吃我的肝,但可是還沒吃到就死了啊。」
張桐這時候也把劉升維扶了起來,看著秦殊眼裡多了些複雜,揚聲問,「她是誰?」
「暴怒的部下我記得沒有色慾的多,你哥還在的時候,你還沒成為暴怒的部下吧,」秦殊踢了踢腳下的石子,絲毫不在意她越來越怨毒的目光,「所以你頂替的你哥的位置,食肉鬼?」
小姑娘突然發出一陣尖銳刺耳的大笑聲,仿佛要刺破人的耳膜一般。隨著笑聲響起,她原本嬌俏可愛的臉龐開始緩緩地撕裂開來,就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強行扯開一樣。
當小姑娘的臉完全裂開後,張桐終於看清了她嘴巴里的情況。只見她的口中竟然長滿了細細密密的尖牙,這些牙齒白森森的,閃爍著寒光,幾乎布滿了整個口腔。它們緊密地排列在一起,形成了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畫面,讓人看一眼就會不寒而慄。
張桐只覺得一股寒意從脊樑上升起,瞬間傳遍全身,使得他的身上泛起了一層細密的雞皮疙瘩。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心底的恐懼慢慢騰起。
秦殊倒是懶得對這種掉san值的景象接受性良好,滿臉的玩味之色。
「你哥都不是我的對手,你來殺我?」他拿起刀,用指腹微微揉搓刀鋒,低垂著眼,臉上絲毫不見慌亂,「你哪來的自信覺得你能殺得了我?」
食肉鬼自然也知道,她冷笑一聲,「我不殺你,但我殺他們兩個就跟吃飯喝水一樣,輕輕鬆鬆!」
她的話剛剛說完,身形便如同一支離弦之箭一般疾馳而出,速度快得驚人,而與此同時,那團黑霧也像是被一股強大的力量牽扯著,迅速拉長成為一條長長的黑線,尾部則逐漸稀薄、消散。
另一邊,張桐緊緊地攙扶著受傷的劉升維,見狀,他緊咬了下後槽牙,手指輕輕一動,一道耀眼的光芒閃過,緊接著,一層厚重無比的土盾驟然騰空而起,宛如一座堅不可摧的城牆般橫亘在他們身前。
哪怕使用異能過後的副作用會使他之後身處險境,可現在不用恐怕就要死了。
看到這一幕,張桐心中稍稍鬆了口氣,他剛扶著劉升維走了兩步,耳邊就傳來細細密密的碎裂聲。
他引以為傲的異能卻連一朝都沒有撐過去。
那原本堅固無比的土盾之上竟然突然出現了五個清晰可見的手指洞,剎那間,無數細密的裂痕如同蜘蛛網般向四周蔓延開來,最終,整個土盾在一陣轟然巨響中徹底崩碎,化作漫天塵土飛揚瀰漫。
張桐因釋放的異能被打破帶來的反噬眼神突然變得呆滯,身體也變得異常僵硬。他艱難地轉動著頭,一張猙獰可怖的食肉鬼臉正大張著嘴緊貼著他的臉!
口腔里散發著令人作嘔的腐臭氣息,如同一股洶湧的洪流徑直衝入張桐的鼻腔。他無法忍受這種惡臭,胃裡不禁一陣翻湧,差點就要當場嘔吐出來。
而此時此刻,食肉鬼臉上的笑容愈發詭異和放肆,它伸出鋒利的利爪,直直地對準了張桐的心臟位置。
面對此景,張桐並沒有坐以待斃,他緊緊閉上雙眼,然後用盡全身力氣將懷中的劉升維猛地扔了出去。與此同時,他迅速調動體內的力量,一層淡淡的土黃色光芒從他身上湧現而出,逐漸凝聚成一套若隱若現的土盔甲覆蓋在他的身軀之上。
雖然張桐心裡很清楚,這套土盔甲在強大的食肉鬼面前恐怕就如同一張薄紙一般脆弱不堪,但他仍然竭盡全力地增厚著這層防禦。
可想像中的痛苦沒有到來,張桐只聽到一陣令人牙酸的摩擦聲。
秦殊以詭異的身法來到了食肉鬼的身旁,幫張桐擋下了食肉鬼的致命一擊。
而下一秒他身子被突然一拽,劉升維用著自己的御風異能拎著他的後衣領騰空而起,咬牙切齒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你大爺,快把自己弄輕一點啊。」
「我快帶不動你了!」
秦殊眼角瞥了一眼他倆逃跑的方向,心下有了個底,便乾脆也不藏著了,手腕一橫,刀尖上突然迸發出一股屬於災厄的力量。
「什麼?」
食肉鬼感到熟悉的力量,心底一驚,連忙退開。
可那熟悉的力量越來越濃厚,她也不敢再對秦殊下手了,只想儘快逃離這裡,但被不知何時摘下手套的秦殊一把攥住脖子。
「別走啊,來都來了。」那個惡魔笑盈盈的道。
「你,你居然有傲……」
不甘的眼神死死盯著他的那雙手,但這阻止不了她慢慢成了漆黑如墨的粉末,被秦殊身後撕裂黑洞而來的人揮手打散。
「你是真的弱了好多,這種小嘍囉你都需要動用異能了,」來人抬手摟過秦殊細瘦的脖頸,捏著他的下巴強迫他扭過頭,而另一隻手攬著他的腰固定在身前。
真細,一隻手就能圈過來。
秦殊那漠然的瞳孔里清晰的映出來人那灰白色的長髮和猩紅的瞳孔。
傲慢淡淡一笑,低頭碰了碰他鼻尖,「你怎麼總把自己搞得這麼狼狽?」
秦殊厭惡的側頭,持刀的手腕往身後一甩,掙開傲慢的桎梏,臉色慘白的坐到路邊。
傲慢躲開那一刀後,步伐悠然的跟著秦殊隨他坐在一起,「你可不能死啊,你死了,我們的計劃可就泡湯了。」
他伸手,那雙猩紅色的眸子裡多了些不知名的意味,「我幫你緩解,老老實實的,別老是用異能了,你現在的身體可承受不住反噬。」
那隻手蒼白得沒有絲毫血色,透露出一種令人心悸的病態美感。
而最引人注目的卻是手背上凸起的暗紅色血管,它們如同蛛網般縱橫交錯,清晰可見,讓人不禁聯想到死亡與腐朽。
傲慢微微一笑,輕輕抬起手腕,動作優雅而詭異。緊接著,他張開嘴,露出尖銳的犬牙,毫不猶豫地咬向自己手腕的血管處。剎那間,鮮血如泉涌般從傷口流出,形成一連串鮮紅欲滴的血珠。
他依舊面帶微笑,將流著鮮血的手腕緩緩遞到秦殊的唇邊,仿佛在獻上一件珍貴的禮物。
蒼白的唇邊沾染了血色,秦殊側頭看了傲慢一眼,舔了舔下唇的血,「你不怕我給你吸乾?」
「話真多,」傲慢將手腕塞進他唇間,「你試試再說。」
秦殊蒼白的臉慢慢的多了些紅潤。
他沒有貪戀血液中的力量,克制的移開唇瓣,「謝了。」
傲慢站起來,搖搖頭,「他們在往這邊過來,你既然不聽話來了這,那就看你本事到時候能帶幾個人回去了。」
「還有,對我的骨頭好一點,上面我的殘存力量已經不多了,你還是省著點用吧。」
身後的黑洞被撕開,傲慢大步踏入。
張桐和劉升維過來的時候,只見秦殊坐在路邊,臉色慘白中又帶著詭異的紅暈,他的身影顯得有些單薄與孤寂,呆滯的望著虛空出神。
張桐摸了摸鼻子,訕訕的開口,「內個,你,沒事吧?」
秦殊收回視線,傲慢的血液在他身體裡流竄,等慢慢被吸收,他也總算恢復了些精神,「我沒事。」
他看起來懨懨的,張桐和劉升維兩人也不敢再在他面前多言,生怕他一個不高興把他倆也當災厄宰了,老老實實在一邊待著。
秦殊也懶得理,慢悠悠的站起來,拍拍身上的土,向他倆擺了擺手示意跟上。
濃霧依舊,並且越來越濃重,秦殊走了一會就不想動了,他皺著眉頭看著地上的一灘黑色粉末,忽然開口問道,「咱們走了多久了?」
劉升維趕忙開口,「至少半個小時了。」
秦殊一掀風衣又坐在路邊,盯著虛空不知道在想什麼。
濃霧彌散,看不出天色是暗還是晴,周圍草木的青綠色也慢慢褪去,變成黑白。
秦殊瞭然的眯了眯眼,又看向跟著他坐在不遠處花壇的兩人,忽然開口問他們,「你們覺得這裡眼熟嗎?」
劉升維掃了一眼周圍,濃霧依舊,只是所有的顏色慢慢褪去,他這才反應過來,臉上多了些慌亂,「這裡沒有見過,但是周圍在褪色!」
「見過的,那些黑色的不明物品。」
張桐搖搖頭,「這裡是咱們遇到食肉鬼的地方。」
秦殊眼底多了些讚許,這傢伙還是挺不錯的。
在面對食肉鬼的時候可以用異能來反制,並且觀察力足夠好,至少沒有手忙腳亂到給他拖後腿。
周圍的環境逐漸褪色,慢慢的已經沒有了其他的色彩,秦殊看了看自己戴著手套下的蒼白手腕,漠然的勾了勾唇。
他道,「要是我們再不出去的話,估計會被這個世界同化的。」
秦殊本就因為使用異能的後遺症變得臉色蒼白,在褪色中並不明顯,反倒是劉升維和張桐這兩個經歷過逃殺後,臉色本是紅彤彤的,經歷褪色後,兩人臉上仿佛有什麼髒東西一樣,白一塊灰一塊。
看上去倒是挺喜感的。
可當聽到秦殊這句話後,兩人臉上的紅暈慢慢褪去,臉色在褪色中變得越來越白。
「那現在怎麼辦?」
劉升維聲音顫抖,額上不斷冒出冷汗。
張桐在他身邊,捏了捏這傢伙冷汗津津的手,緊皺著眉,示意他深呼吸放鬆一下。
秦殊倒是不見緊張,他懶懶散散的站起來,慢悠悠在周圍轉了一圈,捻了一片綠葉在手裡不斷擺弄。
張桐見他不說話,以為他也沒有辦法,心裡也慢慢升上了一陣恐慌。
「這片葉子碾碎後也不見綠色,說明這個地方的所有外物在都是瞬間褪去顏色的,而我們是外來的,所以同化我們是需要時間的。」
秦殊拍了拍手上碾碎的綠葉,邊說邊向他們走過來,伸出手。
「有刀子嗎,借我一下。」
張桐一時間有些摸不著頭腦,視線落在他風衣下別著的長匕首上,有些欲言又止。
但他還是乖乖的從自己的靴子上抽出把小刀來遞給他。
秦殊接過來在手裡顛了顛,輕笑一聲「質量不錯。」
「你想幹什麼?」
張桐有些摸不著頭腦,卻見秦殊擼起袖子在那蒼白細瘦的腕上劃了一刀。
猩紅的血珠在蒼白的皮膚映襯下顯得是那麼妖異,那麼刺眼。
秦殊輕笑一聲,「果然如此。」
劉升維驚呼出聲,「紅色,是紅色!」
張桐驚異的看著這抹刺目的紅,再結合秦殊之前的一番話,瞬間明白過來,恍然大悟一般喃喃道,「原來是這樣……」
「什麼這樣啊?」劉升維扯了扯張桐袖子,他還是不敢和秦殊搭話,大概是因為自己之前的態度和秦殊的不計前嫌。
他有些不知道怎麼面對秦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