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折磨

2024-08-13 09:12:01 作者: 幼宴
  異形體突然沉默了,他想退開黎妄的身邊,卻被狠狠的扯了回來。

  也不知道這傢伙哪來的那麼大力氣,異形體一時間愣是掙脫不開,他見黎妄雙目赤紅的緊盯著他,忽然變回黎妄的模樣,冷冷一笑,

  「對啊,你不記得了,」異形體伸出另一隻手肆意的拍了拍他的臉,「黎妄,你什麼都不知道……」

  「'它'也不知道,'它'甚至不知道你的存在。」

  「我現在不想聽你打啞謎,秦殊在哪?」黎妄拂開他的手,語氣越來越危險。

  異形體收回手,臉上的笑意盡數收斂,「你不知道,'它'也不知道,你們什麼都不知道……」

  他低頭喃喃自語的模樣像是中邪了一般,黎妄緊緊皺著眉頭,剛想逼迫他就見不知何時睜開眼的時瑛趴在地上扯了扯他的褲腳,

  「黎哥,秦殊他,他被一個擬態災厄帶走了。」

  時瑛聲音虛弱,但還是極力的仰著脖子和他說,見黎妄蹲下來,還笑了一下,「他不是正常的擬態災厄,身上的氣息很危險。」

  除卻七宗罪,那些所謂的擬態災厄只能說是脫離了蠕動形態,在降臨後向人型進化出來的,他們身上或多或少都會存在進化未完全的部分,要麼是身體結構,要麼是特質欲望。

  比如之前的食肉鬼和鏡魔,他們的身體擬態的倒是挺像人類,可他們的一些特質是改變不了的,至於身體結構擬態不徹底的,拿最近的來說就是剛剛死亡的狂暴和怒火。

  而七宗罪是擬態最為徹底的,也是最接近人類的最高級災厄。

  所以,帶走秦殊的人,是暴怒。

  黎妄臉一下子白了,他扶起時瑛,發現異形體不知何時站在大廳的窗戶前,望著外面一動也不動,像一尊僵硬的石像,佇立著。

  黎妄不想理會他,自己這個異形體絕對藏著不少秘密,但現在不是去探究這個的時候。

  更何況,秦殊現在生死不明,他就算有再多的疑問也只能壓在心底。

  可異形體口中的,秦殊拋棄了自己兩次,這句話像魚刺一樣卡在喉嚨里,不上不下,扎的他難受。

  黎妄帶著時瑛準備離開,走到門口時,他停了下來。

  「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什麼東西,我也不想知道,至於你說的那些話,我會弄清楚的。」黎妄說完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異形體依舊站在窗前,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眼神中流露出一絲複雜的情緒。

  他低聲呢喃道:「希望你真的能做到……黎妄。」

  隨後,大廳的燈突然暗了下來,黎妄似有所感的頓了頓腳步,身體上的傷幾乎在瞬間消失,他知道,異形體消散了。

  窗外光線照在異形體的臉上,他身形不斷變換,那張臉最後變成了一張和黎妄有五六分相似的模樣,只是他的眼睛依舊是紅色的。

  「紅楓落於橋頭,細雨沾濕衣角,你說過,會來赴約的……」

  他抬頭喃喃自語道,「為什麼要我一個人記得這些?」

  「明明,我們三個,都是同一個人……」

  火光從他的衣角慢慢擴散,仿佛一條火龍,順著衣角蜿蜒而上,將他整個人都吞噬在了熊熊烈火之中。火勢越來越大,逐漸蔓延至全身。然而,他卻依舊倔強地望著窗外那片霧蒙蒙的天空,眼神中透露出一種淡淡的偏執和瘋狂。

  黎妄扶著時瑛的手突然不自覺地開始顫抖起來,他緊緊地握住時瑛的手,試圖讓自己保持鎮定,他已經顧不上牆面干不乾淨了,用一隻手扶著牆面,努力讓自己站穩腳跟。他的呼吸變得急促而沉重,胸口像被壓了一塊大石頭一樣,幾乎喘不過氣來。

  時瑛這時候也恢復了些氣力,兩人本是在往上走,但現在黎妄這個情況也不是能往上走的樣子,他便自作主張的握緊黎妄的手,動用異能將兩人帶到一樓大廳。

  大廳里的人本來等的異常焦急,更何況這些人也長時間沒有進食,雖然有人輪流站崗休息,但那種未知的恐懼依舊讓他們難以入眠。

  張桐也醒了,他在角落裡不斷的比劃著名什麼,其他人只覺得他中邪了不敢靠近他,看見他跟看見鬼一樣。

  而時瑛帶著黎妄突然出現也著實嚇了這些人一跳。

  黎妄現在狀態很不好,他像是陷入了什麼夢魘之中,緊緊閉著雙眼,冷汗直冒。


  時瑛也不敢動作,他將人放到地上,望向時鈴的方向,虛弱的開口,「看看他怎麼樣了,姐姐。」

  時鈴見到時瑛突然出現就已經嘗試著站起來,但她腿上的傷實在是太大了,微微一動就是撕扯一般鑽心的疼。

  她身後不遠處的劉升維頗有眼力見的走過來,一隻手捏住時鈴的胳膊,小聲的說了句抱歉後,就用自己異能將她拽到時瑛身邊。

  時鈴趕緊查看黎妄的情況,她伸手探了探黎妄的額頭,入手一片滾燙。「這是怎麼回事?」時鈴焦急地問道。

  「不知道,他走著樓梯,走著走著突然之間就這樣了。」時瑛有些擔心地看著黎妄。

  此時,黎妄的意識陷入了一片混沌之中,他看到了無數的畫面的從眼前閃過,很是零碎,他伸出手想要抓住那些划過的碎片,卻是徒勞。

  而最後,一個看上去只有十一二歲的漂亮精緻的少年向他擺了擺手,「你要活下去哦!」

  楓葉紅的刺眼,簌簌的飄落在他眼前,少年扭身離開,慢慢的沒入了黑暗中。

  黎妄猛地驚醒,大口喘著粗氣,他下意識環顧四周,發現自己身處大廳之中,時鈴和時瑛正關切地看著他。

  「你終於醒了。」時鈴鬆了一口氣。

  黎妄揉了揉太陽穴,回憶起剛才的那些畫面,心底陡然升騰起一股煩躁。

  但現在最重要的是把秦殊帶回來,他搖搖頭,示意自己沒事,一隻手撐在地上,剛想借力站起來,就摸到了一個東西。

  是秦殊的匕首,也可以說是骨頭。

  這東西已經不是之前異形體手裡的骨頭形狀了,而是又回到了最初的匕首樣子,冷硬流暢的刀身上不染分毫污漬,好像之前被血浸潤的樣子從沒出現過一樣。

  這東西,秦殊是從哪來的?

  這個人身上秘密太多了,黎妄煩悶的閉了閉眼,強迫自己不去想那些,而是來想下一步的對策。

  暴怒是七宗罪之一,不得不說,在經歷了這幾輪之後黎妄也得承認,他確實輕敵了,哪怕這裡的所有人都去對暴怒出手也不會傷到人家的一根毫毛。

  而讓所有人頭疼不已的暴怒高坐在頂樓的王座之上,穿著一件黑色襯衫和西裝褲,黑髮沒有像傲慢一樣留到及腰,而是剪成微分碎發,長長的睫毛下,一雙紅瞳正盯著自己指間搖晃的酒杯上,微笑著看裡面猩紅的液體在杯壁蕩漾。

  而在王座之上,一個高聳的漆黑十字架矗立著,上面被吊著的人低垂著腦袋,呼吸淺淡,身上大片大片的血跡暈染開,看上去狼狽至極。

  暴怒的大長腿交疊在一起,另一隻手在王座上撥了撥,華麗的巨大王座便轉了個圈,正對著十字架,慢慢向上升高,等到和秦殊持平後才停了下來。

  暴怒就著這個姿勢伸出一隻手微微挑起面前人的下巴,語氣戲謔,「你醒了,呵,你逃不過我的感知,別裝了,和我說說話。」

  「用這個姿勢和你說話?」秦殊喉嚨乾涸,說話也慢慢的,他微微睜開眼,從額頭上流下來的血混合著汗珠滑到眼睛裡,刺激的他再次眯著眼,眼角流下幾滴生理性的淚水。

  「真狼狽啊,」暴怒唇角笑意擴大,憐憫似的伸出一隻手為他拭去淚珠,輕聲開口,「你高昂著頭顱越過災厄防線走到我面前時,我就很想把你從高高在上的台上扯下來摁在我的腳底。」

  「你有想過這一天嗎?」暴怒突然發出一陣大笑,吵得秦殊緊緊皺了皺眉頭。

  這樣近距離的大笑聲像是要刺穿他的鼓膜一般,直直的扎進大腦里,讓秦殊本就渾噩的大腦一下子罷工,他喉間一直壓著的一口血在這一下刺激後,從他的唇間蔓延出來。

  暴怒見狀微微收斂笑意,但他眼底的得意和戲謔實在的掩飾不住,他將杯中的紅酒一飲而盡,然後啪的一下捏碎酒杯,將杯柄一下子插進秦殊的大腿上。

  秦殊實在是慘叫不出來了,喉嚨被鮮血糊住,只能哼哼兩聲,倒吸兩口涼氣,額頭的冷汗大滴大滴的滴落,他瞳孔微微擴散,再次暈厥過去。

  暴怒見他承受不住的模樣,眼裡除卻戲謔又帶上了一抹譏諷,懶洋洋的揮了揮手,讓王座回歸原位後,他站起來忽然抬掌,接住了一滴鮮血。

  然後是第二滴,第三滴……

  秦殊的白襯衣早就被鮮血染紅,身上大大小小都是暴怒興致起來留下的各種傷口。

  他失血過多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像是正常人一樣沉沉的睡著。


  但秦殊已經陷入了深昏迷。

  暴怒舔了舔掌心的血,眼尾微微彎起,「色慾說過,不讓我們動你,但我實在是太討厭你了。」

  他踱步到窗邊,神情悠然的靠在那裡,看著秦殊的慘樣滿意的勾了勾唇。

  「你說,這個地方不久之後就會成為殘骸,而你逃脫不及和這些螻蟻死在這裡,應該就不歸我管了吧。」

  「傲慢那傢伙也找不了我的茬,」他滿意的抬了抬手,仿佛手裡還有那盛著艷紅液體的高酒杯,他向秦殊的方向點了點手,似是在和那個陷入昏迷的人乾杯。

  秦殊很清楚自己陷入了昏迷,可他的意識卻很是清醒,他知道,他被某個討人厭的傢伙拽到夢境了。

  災厄降臨後,除卻桃花源的普通人類,所有的異能者都不會做夢了。

  而某些人受異能影響,比如在逐鹿的掌管後勤部的組長,他的異能就是預知,會在某次深眠中被拉進預知夢境中,而秦殊不同,他是被他人影響拉進夢境。

  這種只有在異常信任對方的時候才能發動成功的異能,曾被譽為最雞肋的異能之一。

  而此時的秦殊少有的平靜,他坐在地上,背靠古樹,周圍突然跑過一隻小松鼠,但這也只是僅僅吸引了他片刻的注意力。

  這次的夢境是在深林里,周圍高聳入雲的古樹一動不動,沒有風,沒有水,除了幾隻會沿著固定軌跡運動的動物,這裡和布景出來的沒什麼區別。

  甚至還多了一層詭異。

  秦殊頭也不抬的嘲諷道,「這次的布景太差了,跟前幾次的沒法比。」

  「當然沒法比,」他身後的叢林被一把揮開,黑衣人到秦殊身後一把拍向他的腦袋,罵罵咧咧的道,「要不是我速度快,你就真陷入昏迷了。」

  「還挑三揀四的,怎麼不挑死你呢?」他坐在秦殊身邊,好奇的問他,「現在怎麼辦?」

  「不怎麼辦,涼拌!」秦殊推開黑衣人摟著他肩膀的手,往身邊側了側仰躺在地上,「我該做的都做了,就看他們來不來得及了。」

  「放心,就算他們來不及,你也死不了。」黑衣人看他這樣子氣不打一處來,又從腿上拍了他一下,「那東西還在你身上呢,最多就是挨了一頓打。」

  秦殊冷笑一聲,懶得理他。

  「唉,說真的,暴怒的天賦能力是什麼啊?」黑衣人好奇的開口問他,「我只知道傲慢的天賦能力是空間,色慾的天賦能力是操縱,暴怒的是什麼啊?」

  秦殊閉上了眼,讓自己的意識慢慢放鬆下來。

  黑衣人也沒想他一定會回答,而是哀嘆一口氣,替他盯著外面的一舉一動。

  而暴怒接下來的動作實在是超乎他的想像,只見暴怒在空中胡亂的畫著什麼,一個巨大的陣法從他指尖蔓延開,逐漸覆蓋住整棟樓。

  黑衣人一把楸起淺眠的秦殊,慌忙的問他,「暴怒的異能到底是什麼?」

  秦殊眼裡的疲憊怎麼都掩飾不住,「是意識。」

  「他可以把一定範圍內的人的意識拉進同一個地方里,除非找出出路,不然就會一直深陷在裡面,直至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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