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尚榮耀……
權利……
苦難……
眾人聽著說不得和尚的話心中五味雜陳。
他們知道一個傳承者有多難。
別說一個中原的繼承者了，就一個門派勢力的繼承者都無比困難。
明教當初鬧的四分五裂不就是因為沒有傳承者嗎？
中原武林傳承者的確有無上的榮耀權利，名聲，名留千史……
可這其中的代價不是一般人能承受。
這代表無盡的責任。
「如何避，如何退啊……」楊逍面如死灰的坐在凳子上面。
很多時候不是他們不願意退，不願意避，而是怕對方步步緊逼。
整個中原就是一局棋，你退一步對方就進一步，一步錯就可能步步錯。
「等吧。」彭和尚無奈的坐下。
「試探不行，那就只能等。」
「按照紫衫龍王的說法，宋大俠後面應該還有信，我們先別動，免得徒增麻煩。」
時間慢慢流逝……
一直到深夜，大家都沒收到任何傳信，中途他們還傳信去過峨眉派，還有武當，可沒有任何回復。
直到第二天早上，一份書信進入明教大殿之中。
這一天一夜的時間，明教高層一直都在大殿之中，大家根本不敢休息，這事太大了。
楊逍剛拆開書信，其他人就詢問起來。
「怎麼說？」
「怎麼辦？」
「……」
面對眾人的詢問，楊逍直接將書信拿在手中給眾人查看。
書信上面清晰的寫著四個字。
【我來安排。】
眾人互相對視起來，眼中全是苦澀。
他們想幫忙，可現在看來什麼都幫不了，這事情也許比他們想的還要複雜。
「休息去吧。」楊逍把書信隨手丟在一旁的火盆之中。
紫衫龍王跟著開口：「對，休息去吧，距離襄陽城周芷若與趙興的戰鬥只有七天了。」
「這時間一過，我們這邊就要忙碌了。」
眾人也沒多說什麼，儘管大家很擔心秦九的問題，可也沒有辦法。
他們現在能做的就是打好光明頂這一戰。
……
襄陽城中。
一處庭院之中，宋青書與景不凡兩人對坐在一起。
兩人如同老朋友一樣，根本就沒有絲毫敵對的意思。
「我見過你太師傅。」景不凡喝了杯茶，看著宋青書笑著開口。
宋青書端起茶杯小抿一口，似乎對於這個消息一點都不意外，似笑非笑的看著景不凡：「正常，如果你們不知道太師傅的行蹤，你們怎麼躲呢？」
「不是嗎？」
「你還真是不客氣啊。」景不凡也沒否認。
兩人現在就如同針尖對麥芒，誰也不逞多讓，儘管臉上都是笑容，可言語無比犀利。
「現在把秦九丟出來不合適吧。」宋青書隨意問道。
「太早了點。」
聞言，景不凡心中一驚，可儘管如此，臉上沒有絲毫反應：「挺好。」
「你都讓殷離那丫頭接觸了，秦九也應該出來了。」
「中原這一戰大戰，元室勝也好，敗也好，對秦九都是很好的經歷。」
宋青書看著景不凡裝模作樣的樣子，一陣笑意：「行了，別裝了，你知道我說的什麼意思。」
「都是千年的狐狸就別裝嫩了。」
「你現在讓秦九去光明頂，不就是怕蒙古的張無忌嗎。」
「你是怕我直接讓張無忌宰了秦九是吧。」
「是。」景不凡見宋青書都挑明了，也不否認。
「秦九去光明頂的確是要幾個人去蒙古，不過更重要是怕張無忌。」
「你那弟弟的實力真的很恐怕。」
「如果我猜的不錯，應該接近當初的幽蘭竹雅四女了吧。」
宋青書聽出了景不凡話中的試探，笑道：「沒。」
「差遠了。」
「絕對一流，沒踏入我們這個層次，你放心，那傢伙還嫩的很，需要不少時間。」
他很清楚景不凡怕張無忌。
對於現在的元室來說，張無忌的實力進步越快越好，只要張無忌踏入他們這個層次就不能對一流高手出手。
那樣……秦九就可以做很多事。
「做個交易如何？」景不凡在得知張無忌的時候後，臉色露出了一絲無奈。
「說來聽聽。」宋青書饒有意思的看著景不凡，他很清楚景不凡今天來找他有事。
「別用我太師傅的事來談，沒必要。」
「哪怕我與雪兒訂親的時候太師傅不回來，我也有辦法找。」
「那時候元室與中原已經進入亂戰，我可以找元室要消息，我覺得這不難。」
景不凡知道宋青書說的是實話，他也沒準備用張真人的事來談判。
「中原隱藏在元室的人。」
宋青書眼睛眯了起來：「看樣子我最近做了什麼，想做什麼你都很清楚。」
「是，我尊重你的行為，也佩服。」景不凡發自內心的開口。
「儘管我們雙方是敵對，可我尊重死去的人，元室也好，中原也好，都是如此。」
「大家都是為了生存，別無選擇。」
宋青書沒有著急回答景不凡的話，而是在想景不凡要做什麼。
這傢伙最近動作太多了。
秦九這事他根本沒有防備，如果不是因為有一個張無忌給他兜底，隨時能弄死秦九，就秦九現在進入一流高手之列這事，他就要慌。
一流的用毒高手，不得不防。
而現在，景不凡這傢伙又談起了中原隱藏在元室的人。
「說說，你想做什麼。」宋青書目光嚴肅的看著景不凡。
景不凡低沉的聲音響起：「你給名單，我給人。」
「活著的可以直接回去。」
「如果有人成親，有家眷，只要不牽扯到元室核心，我可以全部讓他們帶走」
「死去的，我會盡最大努力給你找到屍骨。」
宋青書目光深沉的看著景不凡，他很清楚景不凡開出這樣的條件要面臨多大的壓力。
現在中原武林與元室武林的情況已經基本確定。
光明頂一戰後一切都結束，探子用處其實已經不大。
哪怕一些地位很高的人，都不重要。
光明頂之戰，不管雙方各自隱藏了多少，最多一個月都會暴露。
武林生死戰不是兩軍大戰，死一點人沒事，只要獲得先機，或者情報都值。
武林不行……武林傳承說到底人才是根本，天才才是根本。
一個天才強過無數人，為了保住一個天才，大家可以暴露很多東西。
「你想換什麼！」宋青書沉思許久發出了詢問。
這些日子他與楊雪走完了九大城池，準備了很多東西，也查了很多東西。
他們經歷洛陽城的變化後，就決定給死去的人與一直為中原身處險境一個交代。
現在……景不凡既然願意給人，那他沒理由不要，只要這個代價他能承受。
「換秦九的命！」景不凡看著宋青書的眼神說道。
宋青書目光微變，很快搖了搖頭：「不夠。」
「秦九對中原威脅太大。」
「景不凡我給你交個底，如果不是你之前說有事要找我談，我已經傳信張無忌安排秦九的事。」
「哪怕張無忌因為擊殺秦九耽誤時間，導致光明頂那邊死一大批人，我都不在乎。」
「這秦九必須死，一個一流毒攻高手，我沒理由讓他活。」
「其中道理不用我多說。」
聞言，景不凡嘆了嘆氣：「這就是秦九最初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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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他的命換光明頂那邊的時間。」
「所以他走上了秦付的路。」
「這也是我不得不公開他身份的原因，我不公開，他踏走出中谷估計就死了。」
「你之前說他出來太早了，是對的。」
「他走太快了，我的計劃全部打亂了。」
宋青書笑道：「其實你心中也抱著僥倖心理不是嗎？」
「如果張無忌踏入頂尖，修煉長蛇經的人護住秦九不是難事，對嗎？」
「我很早就猜測你想培養秦九，那次殷離那丫頭亂入西域中谷，湘西三鬼過去的時候，內宗三傑過去的速度太快了。」
「正常來講，湘西三鬼可不會對秦九出手，可你還是擔心，所以內宗三傑跟了過去。」
「你怕秦九受傷，影響以後，對嗎？」
景不凡坦然承認：「對。」
「如果張無忌踏入頂尖，秦九出事機率會小很多。」
「當初湘西三鬼趕去西域中谷的時候，內宗三傑也是我叫過去的。」
「秦九我很早就選好了。」
「你一直在刻意壓制殷離的實力，我也在刻意壓制秦九的實力。」
「殷離也好，秦九也好，這兩人一但進入一流，都是我們雙方的必死名單，中原不平息，這兩人都不能踏入一流。」
宋青書端起茶杯，對著景不凡微微示意，兩人也算是心心相系，大家都看到了以後。
一流毒攻高手在任何時代都是大殺器。
「可我算錯了，峨眉大變。」景不凡端起茶杯一飲而盡，好像所有苦悶都在其中。
「張真人那一局太大了，太快了，我根本沒時間反應。」
「張真人封鎖元室老一輩，只要露面就是死戰，如今這種情況，老一輩根本不敢亂動，你太師傅決心太大了。」
「之後，周芷若實力大增，張無忌融了聖火令，打造七把堪比倚天劍的寶劍。」
「我不得已把秦付拉了出來，可無濟於事，秦付還是死了。」
「之後……」
「哎……」景不凡一聲嘆息，沒有在說了。
宋青書笑道：「之後就是元室整體士氣低落，這種低落如同瘟疫一樣蔓延，儘管你犧牲了一個趙興，穩住了一個月。」
「可這僅僅是穩住。」
「秦九急了，所以走上了秦付那條路，踏入一流，修煉長蛇經，他想為元室爭取時間，至少是光明頂那邊爭取時間。」
景不凡點了點頭：「是的。」
「那時候元室老一輩因為你太師傅尋找的原因，匯聚在一起商量事，老蠍王前輩不在中谷。」
「我那時候也不在中谷。」
「秦付也死了，中谷根本沒人告訴秦九一些事，最後導致秦九偷摸就修煉了。」
「等我發現的時候一切都晚了，所以我只能硬著頭皮安排。」
「公開他的身份，讓他去蒙古，在殷野王身上做文章。」
說著，景不凡看向宋青書的眼中全是歉意與無奈：「宋青書，我不是不折手段的人，我是真沒辦法了，秦九是元室的希望，元室的未來，我沒時間在找人，培養人了。」
「我已經老了。」
「我不能看著元室在我手上衰敗。」
「我知道秦九身份公開，殷離那丫頭會有無盡壓力，我也知道秦九在殷野王身上做文章，殷離可能走向極端。」
「宋青書……我真不想，我真不想。」
「我沒得選，我真沒的選。」
「作為一個武林的傳承者，我很清楚接下一個武林不是榮耀，而是苦難，無盡苦難，所以我不想殷離在多一些傷害，多一些苦難。」
宋青書看著眼前的景不凡既熟悉又陌生，長久以來他與景不凡雖然是對手，可雙方真沒什麼恩怨。
白望峰也好，東嶽城也好，沉峽口也好。
哪怕是峨眉派雙方差點撕破臉也好，他們兩人一直都互相尊敬，互相欣賞。
曾經他有些不懂景不凡，可接下中原之後，他是真的佩服景不凡。
自己的成長路上，景不凡從未給自己挖過坑，也沒打擊過自己，用過手段。
景不凡是真的坦坦蕩蕩，如果景不凡真要做什麼，有很多機會。
最開始的武當白望峰之戰，他準備了很多東西來面對趙敏帶領的元室大軍，那個時候他與景不凡戰鬥了很長時間，可景不凡一直保持與自己相同的實力，速度。
宋青書很清楚，那個時候景不凡實力很強，只要景不凡想，自己真不是對手，勢均力敵根本不可能。
景不凡殺自己肯定不敢，可打擊下自己，或者在自己追求武道之路的心中埋下一點陰影，輕而易舉。
一但景不凡那樣做了，自己的成長速度肯定要放慢，或者能不能走到現在都是未知。
可景不凡沒有那樣做，僅僅是守住就好。
景不凡一直以一種欣賞後輩的目光看待自己。
那時候，元室很清楚自己就是中原的傳承者，太師傅選中的接班人，可景不凡還是看著自己成長。
這份胸襟，坦蕩讓人佩服。
「讓秦九去蒙古吧，我讓張無忌回來。」宋青書看著如此摸樣的景不凡，沉默許久，複雜的聲音響起。
「殷離那丫頭我送去波斯跟小昭作伴，趙敏也過去吧。」
「齊木那邊我會通知，秦九盯著我舅舅殷野王就行了，別參與其他事。」
「我舅舅那性格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跑回光明頂參加戰鬥了，有人找他麻煩也不是壞事。」
景不凡猛然抬頭看向宋青書：「你……」
「你……」
此時他真不知說什麼，除了震驚只有不解。
「就當還你這年對我的照顧了。」宋青書笑道：「當初白望峰你是真給我留面子了。」
「就我那時候的實力，你與我旗鼓相當，那真是給來我天大的面子。」
「我那時候不知天高地厚，言語挑釁，放肆，你都一一帶過。」
「我一路走了，你沒給我任何阻攔，這情我的記著。」
景不凡先是一陣錯愕，而後感嘆起來：「換成現在的你面對以後成長的秦九，你也會如我當初那樣，不是嗎？」
宋青書哈哈一笑：「那可不一定，秦九這小子如果跟我當初一樣狂，我肯定揍他一頓，我脾氣可不好。」
景不凡臉色一陣笑意，他知道宋青書肯定會如他當初那樣做，深深吸口氣，目光嚴肅的看著宋青書。
「中原需要回來的人，你給我名單，我來安排。」
「以後只要我不死，殷離不會出事。」
「齊木等人，之後如果栽在元室手上，只要不是一擊斃命，我都會保住他們的命，天大的仇恨最多也只是廢他們修為。」
「最後……殷野王肯定不會有事！」
「多謝。」景不凡說完之後，起身對著宋青書微微拱手，離開的庭院。
宋青書起身眼神複雜的目送景不凡離開。
景不凡還是那樣的驕傲，坦蕩，他在自己能力範圍內給了最大的回饋。
可不管景不凡如何彌補，回饋，這都不能掩飾元室衰敗與景不凡的無奈。
這一刻，原本宋青書應該高興，可他不知為何一點都高興不起來，他似乎在景不凡的身上看到了曾經中原先輩的摸樣。
曾經的中原就如同現在的元室，也許還不如。
也許……以往也有無數中原老一輩跟元室談過條件，老一輩是那樣驕傲，可他們為了中原不得不低頭。
也許……太師傅張真人也有過。
「中原曾經到底經歷了什麼……」
「太師傅，西門前輩，三渡神僧，上官前輩，南宮前輩……你們是如何在那個時代將中原武林傳承延續至今……。」
「這……何其之難啊……」(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