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桑落點了點頭，又問道：「你有槍嗎？」
齊南行沒說話，起身從衣櫃的包裹里拿出了一把槍，遞給了陳桑落，道：「你要嗎？」
陳桑落看著手中的手槍，皺了皺眉，道：「你就一把？」
齊南行點了點頭，道：「給你。」
陳桑落又躺下了，道：「行了你留著吧。」
齊南行默了默，將手中的槍收了回來。
陳桑落道：「你那兩個手下可靠嗎？」
齊南行點了點頭：「可靠的。」
陳桑落道：「把你手機給我。」
齊南行又從一旁摸過手機遞給她，陳桑落接過手機，往手機上輸了一行字，又遞還給齊南行，道：「這是地址和暗號，讓人去幫我取個包裹，現在就去。」
齊南行接過手機看了一眼，立馬起身開門下樓，不過一會兒，又折回來了，樓下響起淺淺的腳步聲，陳桑落耳力很好，聽得分明，道：「我不管你是怎麼計劃的，現在聽我的，我沒有那麼多的時間，這件事要儘快了結。」
齊南行在黑夜裡看了陳桑落好一會兒，道：「嗯，我聽你的。」
第二天一早齊南行就出門了，陳桑落照樣是睡到了很晚才起床，起來的時候看見旁邊的柜子上多了個包裹，陳桑落打開看了看，從裡面拿了些東西出來。
齊南行過了會兒才回來，看到陳桑落已經收拾妥當，正坐在餐桌旁吃早餐。
齊南行一早就去找了波昆，也就是昨天那個與他坐在一起的男人，他當時是通過中間人聯繫到了波昆，作為買家，來到了m國。
這個山寨只是作為一個臨時據點，偶爾也會招待一下買家，並不會涉及非常多的機密，而齊南行作為一個買家，也不可能在這裡久待，交易完成之後他就要走。
在這短短的幾天時間裡，如何探查到那些被帶下去的人的去向？而那些被留下來的女人，大多也會像『小橙』一樣，被當成交易的物品，那這些人又被帶到了哪裡？
齊南行從門外走進來，陳桑落抬眼看了他一眼。
齊南行坐到了陳桑落對面，道：「他們會把那些女人賣到哪兒？」
陳桑落繼續吃早飯，頭也未抬道：「怎麼？」
齊南行道：「我們沒有辦法找到那些已經被賣掉的女人，是嗎？我去找了波昆，但是那些女人已經被送走了。」
陳桑落道：「你說你要買下她們？」
齊南行搖了搖頭：「沒有，我現在說買，他會懷疑的。」
陳桑落道：「那你也不是太蠢，那些女人早有去處，那不是你該管的事，做你要做的事就行，不要節外生枝。」
齊南行道：「嗯，我去找他，是就之前說好的事去協商，那些被帶下去的人，大多都沒什麼好下場，不過我就是沖這個來的。」
陳桑落抬眸看他。
齊南行道：「我只是一個外來人，他對我很防備，要想打探那些人都被帶去哪兒，只有一個途徑，我跟他說好了，明天他要給我看貨，這種東西都要新鮮運輸，他今天肯定要去地下黑工廠。」
陳桑落吃完早飯，往後靠坐在椅子上，道：「也有直接去地下黑工廠的，現場交易，買什麼拿什麼。」
「……」齊南行想了一下那個場面，那簡直就是把人當牲口一樣，不由得膽寒。
陳桑落看向齊南行，道：「你想一下，現在改主意還來得及。」
齊南行問道：「你打算如何？」
陳桑落道：「他今晚去拿貨的話，我可以跟進去，不過我不可能一個人當著他的面直接動手，那就意味著——可能會多死個人。」
齊南行擰起眉頭，想了想，道：「可是如果我們明天一起的話，波昆也在，你想動手會難度加大。」
陳桑落淡淡看向他，道：「我給你這個選擇的權利，你現在可以做決定。」
齊南行皺起眉頭，他當然知道陳桑落身手很好，可是她就一個人，他並不想讓她身陷險境。
不過……，這個事也並不是沒有操作的空間，只要他能及時聯繫支援……
齊南行道：「行，那明天，我們一起。」
陳桑落點了點頭，道：「夜長夢多，你現在跟他說，今天還有一天的時間，也許來得及。」
齊南行拿起電話就走了出去。
過了會兒，他回來了，看向陳桑落，道：「波昆說今天就去，他等會兒派車來接我們。」
陳桑落看向他，道：「不是我們，是你。」
齊南行疑惑道：「你不跟我一起？」
陳桑落一邊上樓一邊道：「高材生，請你動動你的腦子，除了繁瑣的迂迴戰術，這世上還有很多簡單粗暴的解決辦法，而我呢，就剛好沒那個耐心。」
齊南行：「……其實你只是不想再扮成乖乖女吧……」
沒過一會兒陳桑落從樓上提了個包下來，這個包是齊南行幫忙拿上去的，他沒有打開看過，只是覺得這個包很重，不過陳桑落拿起來也沒有感覺很吃力的樣子，從樓梯上走下來。
她身上穿的還是昨天穿著睡覺的那套衣服，外面套了個外套，腳上穿的是一雙靴子，頭髮束起，面上沒什麼表情。
齊南行道：「要不要給個人給你用？」
陳桑落不置可否，道：「車鑰匙。」
齊南行將車鑰匙扔給她，陳桑落接過車鑰匙，直接就出門了，齊南行看著她將包拿到了副駕駛位子上，繞過車頭打開駕駛座的門，沒過兩秒，車輛啟動，陳桑落將車開走了。
沒過一會兒，又一輛車駛了過來，停在了門口，齊南行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出了門外。
這輛車正是波昆派過來接他的車，齊南行徑直打開車門，準備上車，結果打開車門就看見坐在裡面的波昆。
齊南行笑了一下，抬腳上車，跟在他身後的兩人也跟著準備上車，波昆笑著道：「齊老闆，這種場合，就不用帶人了吧？」
他雖然笑著說，但是肯定不會讓這兩個人跟著，齊南行笑了一聲：「行，做生意嘛，自然是要相互信任。」他伸手對那二人打了個手勢，那二人於是立馬退到了門口。
除了他們這一輛車之外，後面還跟著一輛車，齊南行從後視鏡里看了一眼，坐在副駕駛上那人手中持槍，齊南行笑道：「波老闆出門都這麼大陣仗的嗎？」
波昆慢悠悠道：「做我們這行，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萬一有人臨時反水，我們也得提前準備，齊老闆說是不是？」
齊南行笑了一聲，沒說話。
過了一會兒，波昆又像突然想起來什麼似的，道：「怎麼沒見你那美人呢？」
齊南行頓了頓，笑著道：「沒起來呢。」
波昆看著他笑道：「年輕人就是身體好，能折騰，齊老闆這一夜風流，今天果然神清氣爽啊！」
齊南行笑了笑沒說話。
波昆打量了他一會兒，又收回目光，車輛在路上行駛著，越往前行駛路越偏僻，一路上過來甚至連個人影兒也沒看見，也沒看見別的車路過，齊南行偶爾往後視鏡里看一眼，並沒有看到熟悉的車輛，後面只有波昆的車在跟著。
波昆閉著眼睛坐在旁邊，而齊南行一路看向車外，過了一會兒，車輛駛過這條小路，路面又變得開闊，路兩旁也逐漸變得清晰。
波昆睜開了眼睛，道：「齊老闆看起來有些著急啊！」
齊南行微微笑了一下，道：「我只是在想，波老闆，你們這個生意不好做啊。」
波昆不咸不淡地看了齊南行一眼，道：「富貴險中求，這句話，齊老闆比我熟才是。」
齊南行靠在座椅上，不再說什麼。
車輛又往前行駛了很久，終於來到一個人跡罕至的空曠場地，而在這塊開闊的場地上，建著一個很大的工廠。
齊南行推開車門下車，打量了一眼四周，不得不感嘆，這荒郊野外的，如果不是跟著波昆過來，任他自己，無論如何也找不到這個地方。
波昆先行往前，到了門口，有兩個人伸手攔住了齊南行。
齊南行面色一凜，道：「這是什麼意思？」
波昆回頭看著他，笑道：「齊老闆別介意，這是我們這兒的規矩，我總得保證齊老闆你的安全吧，萬一你帶了什麼不該帶的東西進去，被人發現了，這筆生意做不成事小，齊老闆在這兒要是被傷著了，那可就不划算了。」
齊南行放鬆了表情，任那二人搜索了一下，最後將他口袋裡的電話抽了出來。
待那二人檢查沒有問題之後，才將齊南行放了進去，波昆走在前方，齊南行跟著他往前。
這個工廠雖然看起來很大，但是裡面的通道並不大，而且通道裡面十分昏暗，縱使是白天，也很難清楚視物，隨著他們往前行進，空氣中逐漸瀰漫著一股難以言喻的難聞氣味。
齊南行皺了皺眉，儘量憋氣減少呼吸，但隨著越往裡進，這股味道越來越重，是一種夾雜著很重的血腥氣的腐爛的味道，還有一股很重的……福馬林的味道……
越往裡進，越看到一些正在來回行走的人，這些人穿著灰色的大褂，大褂的款式有些類似於醫生的白大褂，大褂上面……還有一些類似於血跡的污漬……
這些人都帶著口罩，而除了這些人以外還有更多的人在來回走動，他們往往是幾個人押著一個人在走動。
那些人要麼是處於昏倒的狀態，要麼就是被塞住了嘴巴，只能發出嗚嗚的聲音，掙扎的樣子一看就是被打了藥，顯得十分無力。
除此之外，空氣里不時傳來有人聲嘶力竭的嘶喊聲，絕望的求饒聲，掙扎著的大罵聲，而後很快湮滅——這裡簡直就是地獄。
空氣中都瀰漫著一股陰森的氣息，讓人渾身發冷。
那些人見到波昆都很自覺給他讓行，過了一會兒，裡面走出來幾個人，看到波昆，過來喊了一聲：「昆哥。」
看到齊南行時又上下打量著他，顯然也並不是什麼很稀奇的樣子，打量完了又向波昆道：「昆哥，拿貨？」
波昆點了點頭，道：「不著急，等會兒。」
齊南行道：「怎麼？」
波昆笑了笑，道：「齊老闆別心急啊，難道你以為只有你一個買家嗎？」
齊南行看了看門外的方向。
波昆十分從容坐到一旁的沙發上，向齊南行道：「等等吧齊老闆，也不急在這一時，你說呢？」
齊南行走了過去，走到近前才看到這張沙發也並不乾淨，上面也有一些陳舊的血污，齊南行並未停頓地坐到了沙發上，靜靜等著。
過了大約半個小時，齊南行其實也不確定是多久，這裡太過昏暗，又太過詭異，連時間都變得模糊，他坐在那裡，聽到那些人撕心裂肺的哭喊，感覺靈魂都被剝離，飄蕩在空中。
大約過了很久，空氣中傳來一點響動，這響動來自於入門處的方向，將他的靈魂重又按捺進軀殼裡。
他的目光循著聲音來源處看過去，看見進來了幾個人，這幾個人個兒都很高，穿著深色的衣服，但燈光太過昏暗，看不清來人的面容。
波昆站起身來迎了過去，為首那人先開口道：「波老闆久等了。」
波昆道：「林老闆客氣了。」
二人交手相握，林老闆道：「我們要的貨，波老闆都準備好了吧？」
波昆道：「當然，就等著您來現場取貨了。」
林老闆笑了一下，似乎十分滿意，又看向一旁的齊南行，道：「這位是？」
波昆道：「這位是齊老闆，也是來現場取貨的，既然林老闆來了，便一起吧。」
林老闆笑了笑，看了一眼齊南行，齊南行也抬眸看他，而後視線十分敏銳地繞過林老闆往後看了一眼，站在林老闆後面靠邊的位置站著個人，這人身高腿長，身形瘦削，頭上戴著頂帽子，垂目往下看。
波昆跟手下打了個手勢，沒過一會兒，便有人推了張擔架出來，擔架上躺著一個人，一個昏迷著的女人。
而跟在後面的，是幾個穿著灰大褂帶著口罩的人，有男有女，他們雖然戴著口罩，但眼神麻木，動作也很麻木，前面的男人站在擔架跟前，後面的女人跟著拿著托盤和存儲的器皿，而托盤上擺放著各種手術刀，在這樣昏暗的燈光下，也閃爍著冰冷的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