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人都坐了下來,波昆示意手下開始。
那男人得令,將探照燈支好,一旁的女人將擔架上躺著的女人衣服掀開,男人拿著消毒棉球開始消毒,待消毒完畢之後,從一旁另一個女人手中接過了手術刀,便要往下劃。
眼見著手術刀就要碰到皮膚,千鈞一髮之際,前方突然閃過一道刀光,刀光只在男人垂著的面前閃過一瞬,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接扎進了他的手背,男人手劇烈抖了一下,手中的手術刀立馬滑落下來,從女人腰際滑過,掉落到了地面上。
——緊跟著又有一道刀光閃過,探照燈被射中,應聲碎裂,接著便是頭頂昏暗的燈光,幾秒的時間裡,整個場地陷入一片漆黑中。
波昆已經反應過來,在一片黑暗裡暴怒道:「上!他媽的給我弄死他們!」
齊南行早已在陳桑落動手的時候就往她那邊靠了過去,手中被陳桑落迅速塞進了兩樣東西,是一個夜視鏡和一把槍。
齊南行迅速戴上夜視鏡,持槍開始射擊。
而這時陳桑落早已經混入前方,她手中的匕首一刀刀划過人最脆弱的脖頸,力道十足,刀刀斃命!
她身形極快,遊走在那些人中間,抓住人就直接下殺手,連抬槍瞄準射擊的時間都不用,很快便解決了跟前的那些人。
但波昆也在第一時間撤到了外圍,在他的招呼下,從工廠的各個房間裡面湧出了很多人,個個持槍進行圍剿。
這時陳桑落已經進入了包圍圈裡,退出已是不易,一片黑暗裡,陳桑落回過頭來,看向齊南行的方向,無聲做了個口型。
齊南行看得十分清晰,她說的是「走」,齊南行一邊掩護林老闆那幾個人一邊往外退。
林老闆那幾個人手中也有槍,但很明顯的,他們在這裡只會拖累陳桑落,齊南行眉頭緊蹙,一邊抬槍射擊一邊往門口處退。
而在這時,一旁的波昆手中突然亮起了一束強光,他找到了手電筒!
齊南行已經快要走到門口,突然回身去看,只見包圍圈裡只有陳桑落一人,匕首在她手中飛速打轉,划過前方來人的喉嚨又刺中後方來人的脖頸,而她一個高抬腿直接將側面的人踢飛,迅速從腰後抽出手槍來抬手直接射擊。
這群人現在圍著她,周圍都是他們的人,他們得抬槍瞄準,否則會傷到自己人,而陳桑落只需要抬手射擊,一槍一個敵人。
眼見著周圍人一圈接著一圈圍上來,陳桑落目光微凜,手中匕首迅猛地衝著圈外飛過去!
波昆躲得極快,但也被她打掉了手中的手電筒,周圍又重新陷入一片漆黑。
陳桑落一槍往周圍掃過去,將子彈用完,直接將手槍扔了,兩三步往牆邊沖了過去,而後借著牆壁為支點,手搭上了一旁的鋼架,一個飛身躍了上去!
這下底下人也不用再顧忌,紛紛抬槍射向二樓。
一時間子彈紛飛,陳桑落跑得極快,沿著欄杆邊緣迅速往前跑,在跑到拐角處直接拉住綁在欄杆上的繩子,一個飛身跳出欄杆,借著繩子往門口處盪了過去!
齊南行已經將林老闆幾人推出門外,抬槍射擊跑至跟前的敵人,給陳桑落騰出了一小片空地。
繩子不夠長,陳桑落在空中就放掉了繩子,直接一個借力蹬在了牆壁上,而後衝著齊南行撲了過去!
齊南行穩穩接住陳桑落,一邊抬手射擊一邊將她推了出去,而陳桑落在往外奔跑的第一時間也攥住了齊南行的手,將他往外拉了一把,二人飛快往前奔跑!
門外的人陳桑落在進來的時候已經解決掉,門口齊南行的車剛好停在跟前,二人飛快上車,疾馳而去。
後面波昆簡直要氣炸了,一群人緊跟著上車就追,他們熟悉地形,毫不畏懼,車輛行駛得極快。
齊南行從後視鏡里看到那兩輛車緊咬著他們不放,便準備拉開車窗射擊。
陳桑落制止道:「不用,系好安全帶。」
齊南行系好安全帶,陳桑落車輛開得極快,在彎曲的道路上簡直是把越野車開出了賽車的架勢。
眼見著波昆他們的車也跟了上來,前方就是一座橋樑,陳桑落將車開了過去,甫一過去橋樑,陳桑落立馬降下了車速,在前方把車停下了。
齊南行不明所以,看向陳桑落,著急道:「怎麼了?車壞了?」
陳桑落淡淡道:「沒有。」
眼見著那兩輛車即將駛上橋樑,陳桑落打開了副駕的車窗,手中不知何時多出了一把匕首。
而在後面的車駛上橋樑的那一刻,陳桑落手中的匕首徑直往前飛出——
下一秒,無數鋼珠蹦出,炸向橋上的兩輛車——巨大的爆炸聲響起,那兩輛車瞬間被炸得粉碎——
齊南行瞳孔地震,一時間沒反應過來,而後倏地看向陳桑落。
陳桑落將車窗升上,重新啟動車輛,依舊速度很快往前開過去。
這一回,身後再無人追擊。
齊南行:「……」
陳桑落將車又往前開了一段才將車停在了路邊,開窗透氣。
齊南行這會兒震驚的勁兒已經過去了,開口問道:「那是什麼?」
陳桑落道:「反步兵定向地雷。」
齊南行過了好一會兒,才又開口問道:「你……那……」
陳桑落皺眉看他一眼:「說。」
齊南行開口問道:「你怎麼跟林隊搭上線的?」
陳桑落道:「你腦子短路了?」
齊南行:「……」,他剛剛確實沒想起來,他車上有定位器,林隊他們只要跟著車找過來,肯定知道陳桑落是自己人。
齊南行又道:「那……他們……」
陳桑落眉頭皺的更深:「你沒發覺他們沒跟上來?」
齊南行:「……」,齊南行懊惱地捂住了臉,「他們留在後面救人?」
陳桑落道:「是啊,你們的大部隊應該已經到了,他們很安全。」
齊南行點了點頭,舒了口氣,道:「謝謝你啊。」
陳桑落沒說話,過了一會兒,開口道:「那些被賣掉的女人,我沒辦法,不過山寨里的人,你看著處理吧。」
齊南行一時不知道說點什麼,過了會兒,道:「你……」
陳桑落側過臉來看著他。
齊南行接著道:「我聽說你在x城生活了八年,我只是覺得,或許……,你會喜歡那裡的生活。」
陳桑落沒說話,看著他,過了好一會兒,開口道:「你開車。」而後打開駕駛座的門,走了下來。
齊南行:「……」,但還是換到了駕駛座的位子上,開車前往山寨。
到了山寨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這一天真是過得十分神奇,齊南行也沒想到,早上還坐在那兒計劃著,晚上天都沒黑,局面就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甚至昨天晚上睡覺的時候,還在想這個事要怎麼解決,又會付出什麼樣的代價,結果……
果然是簡單粗暴啊……
車輛在木樓前停了下來,陳桑落拉開副駕駛的門,下車進門,齊南行從后座上拿起陳桑落的包,跟著上前。
門口站著的兩個人看著二人走過來直至進屋,也是有點懵圈的表情,打量了一圈,兩人身上也沒有什麼明顯的傷口,二人面面相覷,都在對方的眼裡看出了詫異。
到了屋子裡面,陳桑落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靠在那兒休息。
齊南行將包放到一旁,看了她一眼,問道:「你想吃什麼?」
現在已經到了飯點,陳桑落面上不顯,但是嘴唇都幹了,齊南行走到桌邊倒了杯水,遞給了她。
陳桑落接過水來一口飲盡,問道:「你做嗎?」
齊南行道:「可以啊,你想吃什麼?」
陳桑落頓了一下,才開口問道:「x城的那個牛腩粉……,你會做嗎?」
齊南行想了想,道:「那個要很久,昨天的那個牛肉粉呢?那個行嗎?牛腩還得燉。」打開冰箱看了一下,道:「沒有牛腩,你想吃的話明天讓人買了做。」
陳桑落道:「也行。」
齊南行於是繞到一邊拿鍋接水,一邊燒水一邊從冰箱裡拿出牛肉來切薄片。
陳桑落在那兒坐了一會兒,又走了過來靠在一邊看著,過了一會兒,又打開冰箱看了看,從裡面拿出了青菜、西紅柿,放到了桌上,道:「把這些加進去。」
齊南行看她拿出了一堆菜,沉默了一會兒,道:「都加進去?」
陳桑落道:「對,吃蔬菜營養均衡。」
齊南行:「……」,背對著她還是笑出了聲。
陳桑落指揮完畢又回到餐桌旁去坐著,過了一會兒,齊南行將做好的牛肉粉端了上來,又給她遞了一雙筷子。
陳桑落接過筷子就開始吃,齊南行坐在餐桌對面,一邊吃一邊看了她一眼,道:「你過幾天走嗎?」
陳桑落頭也沒抬,沒說話。
齊南行道:「等這邊處理好了再走?」
陳桑落很快吃完,擦了擦嘴,看向齊南行,道:「我已經處理完了。」
齊南行才吃了一半,看了看陳桑落已經空了的碗,目光頓了一下,道:「要不要再給你做點?」
陳桑落道:「不用,我吃飽了。」
齊南行於是道:「這邊山寨里……」
陳桑落打斷道:「那是你的事。」
陳桑落道:「你不是要找人?」
齊南行道:「我今天已經讓人去找了,這邊山寨里沒有防守,人很好找,警察也在這邊全力搜索,目前已經找到了一部分人。」
陳桑落點了點頭,便起身上樓去洗澡。
齊南行在她身後喊住了她:「陳桑落?」
陳桑落回頭看他。
齊南行道:「我過幾天就回x城,你要跟我一起嗎?」
陳桑落沒說話。
齊南行躊躇了一下,又道:「賀東……,你要不要回去看看他?」
陳桑落皺眉:「他有什麼好看的?」
齊南行:「……行吧。」然後伸手道:「把你手機借我用一下。」
陳桑落不知道他要幹嘛,但還是把手機遞給了他。
齊南行開鎖之後在鍵盤上按了幾下,然後拿出了自己的手機,看到屏幕上的來電顯示,滿意地笑了,將陳桑落的手機還給了她,道:「行了,我存了你的號碼,我會打電話給你的。」
陳桑落:「……」,接過手機頭也沒回地上樓去洗澡了。
齊南行半夜才回來,回來的時候陳桑落早就睡了,但還是在齊南行推開門的剎那敏銳地睜開眼睛。
齊南行已經儘量輕手輕腳,結果走到地鋪上準備睡覺的時候看了一眼陳桑落,發現她正睜著眼睛看著他。
齊南行:「……」
「我吵醒你了?」
陳桑落沒說話。
齊南行道:「我去看了一下,山寨里被困的女人已經全部被解救出去了,警方動作很快,地下黑工廠也已經被搗毀,這次行動非常成功,林隊說,這次多虧你,他說他想見見你,當面感謝你。」
陳桑落眼睛在黑夜裡微微閃爍,不知道想到什麼,目光注視著屋頂,一動不動。
齊南行見她半天沒動靜,以為她又睡著了,便拉上被子也閉上了眼睛。
一片寂靜的黑暗裡,陳桑落的聲音突然輕輕響起,聲音里沒什麼情緒,道:「那你呢?你為警方臥底,又能得到什麼?」
齊南行雙眼緩緩睜開,過了好一會兒,聲音清晰響起,道:「從我個人來說,其實並不能得到什麼,就算能得到什麼,跟性命相比,都無關緊要。」
「但是,總要有人去做事吧,這麼多失蹤人口,總要有人去找,這麼多被困的人,總要有人去救,這麼多被害人,總要有人去討回公道,那麼多人重獲新生,這就是意義吧。」
陳桑落淡淡道:「聽起來好像很有奉獻精神,你活著就是為了別人活的嗎?願意為了別人去送掉自己的性命?到最後只是落得一個英雄的稱號?」
齊南行緩緩道:「其實這些都並不重要啊,你只看到了我在這裡,還有更多的人,做了更多的事,你沒有看見罷了,每個人過一生的方式也不一樣,這對於我來說,只是一個經歷,可是這樣的經歷,對於你來說卻是生活,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