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今日份的《海港早報》,我給您放到書桌上了,您別忘記看。」這位剛來沒多久的管家麥克斯,將報紙放到了盛放早餐的銀制托盤旁,隨後對著站在窗邊抽菸的查爾斯說道。
查爾斯並未說什麼,而是向後擺了擺握著菸斗的右手,示意這位管家離開。
正當麥克斯推門之際,查爾斯開口道:「你的女兒,丹妮,我覺得你應該去看看她,這樣你也能放心一些……畢竟,做生意也是需要口碑的。」
他磕了磕菸斗,似乎被煙油和菸灰堵住了煙道,怎麼磕也不見通氣。最後,索性就從抽屜里拿了根長針出來疏通,這才解決了堵塞問題。
「先生……您也知道我如今的模樣,倘若我的女兒見到如今生龍活虎的老父親,一定會被嚇壞的……您對我的恩情,我麥克斯•紗弗耶銘記於心!」老管家麥克斯也是掙扎了許久才做出這般答覆,這樣的答覆不僅是為自己考慮,更是為了女兒考慮。
他並不想女兒捲入這詭譎怪異的魔法世界……興許是魔法吧。畢竟作為曾經的帝國海軍指揮官,對於世界的另一面或多或少也是有所了解的。更何況如今的自己也是身在世界的另一面,對於這一面有著更清晰的認知。
「老麥啊,不用那麼緊張,我的員工福利可是很高的,你看看其他幾家哪有我這福利待遇?放心好了,我們店的員工每年都有回家探親的假期,一共七天,可以自主規劃。」查爾斯在桌子上找斗料的同時對老麥克斯說道。
看到查爾斯翻找物品的動作,以及其手中握著的沒有斗料的菸斗,老麥克斯也是心領神會。
他打消了離開房間的念頭,從查爾斯珍藏酒的玻璃櫥櫃內拿出了一小兜裝著桂花味熟絲的斗料……鬼知道他從這個櫥櫃的哪拿出來的。
查爾斯深深吸了一口,看到斗料已經完全被點著,這才示意麥克斯放下火機。說起來這火機也是查爾斯專門製作用來點菸斗的我火機。他可真是個會享受生活的天才!自六百年前剛見到他的時候我就感覺得到,他是這方面的天才!哈哈哈~
「對了,老麥,等你這次探親回來,我要帶你下去一趟,有些東西得交給你,以防我不在這裡的時候酒館也能正常營業,正常運行。」查爾斯低聲說道,似乎這種話並不想讓第三……額應該說是第四個人聽到。
老管家也是點點頭,示意自己清楚,隨後開門,離開了老闆辦公室。
深水巷,101號
正午時分,烈日當頭。汩汩熱浪自地表升騰向上,將距地表一米內的空氣扭曲變形,似是攪亂平靜空氣的漣漪。
這段時間,對於深水港的漁人來說本該是午休的時間。可是他們全都擠在了101號的屋門前,似乎在等待新談資的出現。
此時的101號早已被黃色的麻布條封住了大門,僅留了一人能進的缺口。
「總主教閣下,這絕對是超過臨界值的污染源,污染濃度高到連秘銀球都因難以承受而碎裂。我建議就地焚毀,以絕後患!」一位身著白色長袍,類似神官一樣的禿頂男人,手中托著一個已經碎裂成好幾塊的秘銀球,對著身旁頭戴藍色主教冠的老人說道。
這位老人只是怔怔的看著眼前的景物沉默不語。在裡屋的床榻上,一個被掏空臟器以及顱腦的女屍,被數十條類似人類大腸一樣的不知名物質纏繞捆綁,被死死固定在床上。
這些不知名物質黏連著屋子各個角落,它們還在蠕動,還在伸展出新的,類似觸手一樣的紅色血肉組織。倘若被精神力低一點的人看到,一定會當場發瘋,失去自主意識,成為一具行屍走肉。
如今到場的這幾位無不是地區主教一般的存在,也只有主教級別的才能抵抗這種無孔不入的精神侵蝕。
「把這些組織用奧術秘銀封存,隨後轉交給真理會,讓他們去研究吧。」這位總主教終於開口了,他很是無奈的說出了這些話,因為就連他也看不透這究竟是什麼……就跟五十年前的那一個一樣,都是一樣被掏空,一樣的存在紅色的類似大腸一樣的不知名物質。時至今日,依然不清楚這些東西是什麼,不過能確定的一點是這兩起超自然事件必定是同一人所為。
其實說來也有意思,莫桑帝國的神聖教廷竟然能允許真理會這種異端教派的存在……興許是他們並不與神聖教廷爭奪權柄。
為了安全起見,教廷用永恆之冰封存了屍體,而這些不知名組織僅用奧術秘銀保存了一點,其餘盡被焚毀。
焚燒是這位大主教所能想到的最好的解決策略……因為五十年前就是通過焚燒阻斷了污染的擴散。
「啊……這種傑作沒人欣賞就算了,還要焚毀?真搞不懂現在人們的審美。」查爾斯透過酒館二樓的窗戶看到深水巷上空滾滾的濃煙,發了發牢騷。
隨後就見他將一瓶貼著「病之戀」的酒從送餐推車上拿了下來,這是叫勞埃爾去樓下的展示櫃裡拿出來的,因為麥克斯聽勸,回家探親的緣故,他手頭能用的正經人就剩勞埃爾了。
為了老闆過得舒適,再苦一苦員工吧。
至於查爾斯為什麼要這瓶他最開始很嫌棄的酒,啊,沒有為什麼,單純就是他想嘗嘗……可能是想夫妻湊一對,都嘗嘗看……我記得他沒這癖好啊?
「叫那些巡查官去調查一下這戶人家的身份以及他們去過哪裡……一定要仔細查查。」與此同時,這位準備上馬車的藍帽大主教對著身後的神職人員們囑咐道。
他總感覺這件事後面有一隻無形的大手在推動著什麼,儘管身懷百年有餘的奧術魔咒,但是依舊不能從中窺探分毫。
空氣愈來愈濕熱粘稠,似乎有什麼將要重演,正如交響樂的第二段高潮一般,來的悄然,來的急促,來的令人難以防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