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克斯先生,丹妮小姐,很高興你們能來赴宴,今天可是有無月盛宴。」
一道聲音突兀的從兩人身後響起,啊,是我們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查爾斯先生~
「哦!先生!您真是嚇我們一跳!」丹妮略有些驚聲道。她似乎是被嚇到了。
「有嗎?我也是走路來的啊?興許是我走路輕吧……話說,丹妮,你怎麼不叫我老闆改叫先生了?」查爾斯略有些調侃道。
「嗯……是父親,他說您不喜歡被叫老闆……」
丹妮踮起腳尖,趴在查爾斯耳朵邊上小聲說道。似乎這樣說話,他的父親就聽不見他們在說什麼了。
不過,作為一隻下過深海的烏鴉,我想說的是,丹妮小姐,你的父親在海底,距離我們幾十公,甚至幾百幾千公里開外!他都能聽到查爾斯在說什麼,你那點小九九就別藏啦~
查爾斯的目光在排隊的人群以及昏黃的煤油路燈之間來回遊走,似乎在找尋著什麼。
他似乎是發現了什麼,沒來由的說出來這樣一句話,
「丹妮,你……聽過「卡哇洞人樹」的故事嗎?」
丹妮聽到這話後,先是一愣,隨後搖了搖頭示意不知道。
正當查爾斯打算講解「卡哇樹」的由來的時候,一道聲音打斷了正在醞釀的查爾斯。
「丹妮,別這麼沒大沒小,這是公共場合。」麥克斯低聲對著丹妮說道。
似乎麥克斯非常不希望丹妮聽這些沒來由的傳說故事。莫非傳說是真的?那當然……你猜~
「丹妮,快整理整理著裝!要進場了!」麥克斯對著自己的女兒小聲說道,極盡展現了一位紳士在公共場合應該遵守的禮節。
老麥克斯在快速整理完自己禮服正裝之後,又給查爾斯理了理脖頸處的帝王領。
作為一隻沒有那麼長脖子的烏鴉而言,我總是想吐槽,他真的覺得那麼高的領子很紳士嗎?
「好的先生,非常帥氣!」
老管家不愧為「老」管家。年紀大了幹什麼都仔細,連自己的略有些歪斜的領結都被老麥克斯扣正了。這令查爾斯感到非常滿意,「人」超所值。
「喂!好的,先生們,女生們,無月宴馬上要開始了!鑑於戶外照明,亮度有限,請諸位妥善保管自己的錢袋,珠寶等貴重物品,謹防失竊!」
一位「黃金舞會」的服務人員,站在昏黃的煤油路燈下,手中拿著一把略顯老舊的擴音筒,吃力的喊著。
轉而再看向「黃金舞會」的貴賓大廳內,亂人耳目的靡靡之音在大廳內肆意遊蕩。
「看啊,富人與窮人僅隔著一層玻璃,一邊是美酒與食物,一邊是飢腸轆轆,食不果腹的窮人。」
查爾斯選定的座位緊靠大門右側的落地琉璃窗,他不時看向依靠昏黃油燈照亮的外景,調笑著說道。
「隔著一扇窗,隔著一扇無法逾越的玻璃窗……」
查爾斯深吸了一口剛剛點燃的桂花香斗料感慨道。
「好了,我的員工們,無月宴可是一場不限時自助,我們應該好好享受一下!放開了吃!」
似乎是為了活躍氣氛,查爾斯的語調略有些高昂。
他拍了拍老管家麥克斯的肩膀,示意他放鬆。每次與查爾斯出行他總是顯得緊張兮兮的,總叫人懷疑他是否有成為私人管家的能力。
查爾斯邀請父女二人參加晚宴,一是為了迎接丹妮這位新員工,二來他還有別的打算。
「老闆,您的寵物真能吃,這貌似是第四塊紅酒牛排了!」
丹妮有些驚奇的說道。她也是頭一次發現一隻鳥類的食量竟然如此之大。
「是嗎?我感覺已經少很多了,相較於她減肥之前。」
查爾斯微笑的看著此時正在進食的小烏鴉,捋了捋他的羽翼,笑著說道。
正在被撫摸的後者似乎略有些不滿於查爾斯對她的調侃,在進食的過程中,還時不時啄一下查爾斯的左手手背。
「丹妮小姐,你想不想聽聽有關「卡哇洞人樹」的故事?」
在說完這句話後,查爾斯笑著看了看麥克斯。後者似乎是被這突如其來的笑容嚇到了,身子微微一顫。
「想啊!您能給我講講嗎?話說我怎麼從未聽說過這個故事?不會是您杜撰出來的吧?」
隨著關係的不斷熟絡,小妮子的話語也愈發大膽了起來。
她可真是合查爾斯的胃口,嘖嘖,真是呀~
「當然不是,你沒聽過這很正常,這是南大陸的傳說,北大陸沒聽過是很正常的。說不定你很快就能見到人樹長什麼樣了,畢竟,沒人說過「人樹」究竟是神話傳說還是確有其實。」
查爾斯眯著眼說道,他似乎很享受熱毛巾敷臉的感覺。
「當然,對於我而言,我會說這是事實。因為我是真的見過。」
查爾斯微微挑起蓋住嘴的熱毛巾,猛吸了一口手中的斗料,隨後繼續開口說道。
「我記得那是新曆元年,哦,別誤會,那篇日記是新曆元年寫的,我只是原封不動的將其用語言表述出來。我也不知道是誰寫的。」
查爾斯收起了手中的菸斗,似乎是沒有斗料了。
隨後繼續說道:
「新曆元年,我與我的好友漢克•史密斯博士一同前往了位於南大陸東北部的一個名叫卡托尼的小鎮。傳言說那裡長著許多形似人形的多瘤樹。
我與漢克作為阿卡姆大學的植物學家和地質學家,興許是出於好奇,帶領著我們的小隊,踏上了這趟尋找奇形植物旅途。
當時的我們還不知道,我們即將要見到的東西是多麼的可怕,多麼的詭譎。那是一種病……一種足矣殺死南大陸所有人的怪病!也正是我被困於此的原因。
在我們剛到達卡托尼的時候,我們興致勃勃地認為我們將要發現轟動南大陸學界的新物種。
經過了五天的探索和考察,我們什麼都沒有發現。甚至連村民所說的類人形多瘤樹一絲一毫的痕跡都未能找到。
就像是魔鬼的玩笑,在我們將要放棄這次行動的時候,團隊內的一名學生在我們的旅館附近做動植物採樣的時候失蹤了。
那時候我們急忙聯繫鎮子裡的巡察官,因為我們發現了一條血跡,一條自失蹤的那名學員曾站過的位置一直延伸到森林深處的血跡。
當時的我只是懷疑會不會是某種大型動物所造成的,比如狼或者熊等。
不過很顯然,我的懷疑是並不成立的。
經過當地痕檢師的研究模擬,我們驚奇的發現,這位學員竟是自己走到森林深處的,並沒有任何拖拽的痕跡。
血跡一直延伸到一個山洞之中。
山洞附近長滿了奇形的多瘤樹,但是這些只是有了年紀的榆樹而已,並不是我們要找的新物種。
不過令我感到詫異的是,這個地方我在三天前來過,然而當時並沒有現在的這個洞口。
作為學者,我竟然找到了用科學難以解釋的東西。一種對於未知的畏懼感自我的內心深處傳來。
是的,我害怕了。當然,我的摯友漢克,以及一眾隊員,他們都害怕了。
我知道,這是對於未知的恐懼,這種情況是在所難免的。
最後,在我向當地巡察官說明來意後,他們讓四名攜帶槍枝的特級巡察官在前面為我們的調查開路。
漢克以及一眾隊員在我的勸說下也同意進洞調查。因為他們也好奇於這種難以解釋的現象。畢竟這是身為科學家探索未知的本性。
洞穴內的場景令我今生難忘……請相信我,那是一種無法用語言所描繪出來的恐懼!
你能清晰的聽到各種生物的哀嚎悲鳴,你也能清晰的聽到來自各個方向的詭異呢喃。
山洞之內是一棵棵在不斷掙扎扭動的怪異多瘤樹。而其中最靠近洞口的一棵便是我們失蹤的那位隊友。
當位於洞外的所有人都進入洞穴後,洞口被一種不明的怪力給合上了。是的,是被合上的,就像是我們腳下的大地具有生命和意識一樣。
那些詭異的樹木在不斷向我們靠近,它們在以每天幾厘米的速度運動著。
恐懼也因為知道結局而消散。是的,我們知道這是必死的結局。
作為一名學者,我想應該留下點什麼。
我與我的好友漢克以及我們的團隊打算在這幾天記錄這片詭異的洞穴小天地。
經過五天的記錄與整理,我們將資料存放在一個鐵盒子中,並放於離洞口最近的一個地方。
至於為什麼只有五天……因為我們的燃料已然所剩無幾。
興許你會問那四名帶槍的巡察官哪去了?
他們啊,已經被樹木同化,連帶著槍枝一齊變成了一棵棵會蠕動的怪異多瘤樹。
是的,這是一種傳染病,是一種存在於花粉中的毒藥。就連我也未能倖免。
無光的山洞內竟能生長樹木,竟能生長蓊鬱繁茂的樹木,這真是不可思議。
當四肢變成根系,當頭顱變成枝丫……當我成為它們的一員,成為它們養料的時候,就是我回歸終焉的時候。
最後,朋友,當你看到了這裡,請立馬離開這個山洞,離開這座名為卡哇的山洞,離開!再也不要回來!
不要去聞這片山林里的任何一朵瓣有五彩的花朵,那是死神在你臨死前的呢喃。
倘若你的朋友不幸來到了這裡,來到了卡托尼,並且找到了這個山洞,那請你一定要告誡他,不要踏入山洞,不要因為山洞內五彩的山石而涉足禁地。
必須時刻保持清醒,時刻保持理智……就算變成了一棵樹,也不能忘記身為人類的本質。」
故事到這裡就結束了,不過令人疑惑的幾點就是,這位植物學家究竟叫什麼?以及那份研究手稿在哪?
隨著故事的落幕,無月晚宴也即將進入尾聲。因為快到夜裡十一點了。
丹妮怔怔的看著盤中已然冰冷的紅酒牛排,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最後還是來自父親麥克斯的聲音將丹妮拉回了現實,
「先生,您的菸袋貌似不見了。」
麥克斯整理著查爾斯的黑色呢絨大衣,隨口說道。
他並不喜歡在外面動用能力,就像他不喜歡讓女兒聽查爾斯講故事一樣。所以並沒有注意到菸袋消失這件事。
是啊,查爾斯的菸袋去哪了?好難想啊~
查爾斯撇頭看了看站在自己肩膀上的烏鴉會心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