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這該死的東西讓他腦袋暈乎乎的。
路揚就不喜歡喝酒,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他的酒量一直不好。
今天這部戲,路揚想了很久,也想到怎麼出演才是最好的,哪怕前世看過《狂飆》,可他的形象和高啟盛並不一樣,而且
他沒有那麼狂,也演不出那麼狂。
早上跑步的時候他還在糾結著呢,可季林這個傢伙突然要喝酒,他喝就算了,還給灌酒,最讓路揚苦惱的是——
這傢伙灌完酒之後還不斷地給他洗腦,洗腦洗到他睡過去,甚至還把他帶到KTV里,醒來的第一時間就要拍戲
很多人都有起床氣,而路揚沒有,但他起床後的腦袋都是迷迷糊糊的,再加上酒精在血液里流淌,以至於到現在他都還是一個暈眩的狀態。
只是搖頭晃腦地說了那些台詞,可最後的清明都在台詞上面了。
拿酒瓶?
這本就不是劇本上出現的東西,只是路揚下意識地覺得,現在他這狀態,想要飾演一個醉酒的人.
就應該做點出格的事兒。
於是他拿起了酒瓶,搖頭晃腦地笑笑,像一個酒後天上地下我最大的瘋子,現在那個瘋子真的發瘋了。
他把酒瓶重重地摔在地上,碧綠色的玻璃碎片濺得到處都是,群眾演員飾演的KTV小姐顯然沒反應過來,她們緊張地捂住耳朵,還發出了尖叫聲。
只是這尖叫聲只停留了一瞬,又瞬間被路揚的聲音給蓋了過去。
路揚,也就是高啟盛,拿著麥克風,瘋瘋癲癲地對著所有人大喊,也對著自己大喊:
「在京海,高家看上的東西,早晚都得是高家的!」
他表情猙獰,像個走投無路又見生機的瘋子,連一個餘光都沒給到地上,眼神只是掃過在場的眾人。
「好!」梁河想都沒想,直接鼓起掌來,這一片段已經拍攝完畢,他帶領大家一起鼓掌,順便喊出了那聲——
「咔——」
「絕,真的絕。」梁河走到路揚的面前,非常欣賞地拍了拍路揚的肩膀,「原來的戲份,我也覺得那光是說話的話,氣勢不太足,但你解決了。」
梁河還在絮絮叨叨地說著,「高啟盛本來就是瘋子,而且是以前看著自己親哥被人欺負的瘋子,如今他得勢,自然不會放過展示的機會,而且白金瀚今天開業,作為老闆的他,當然會喝很多酒,你現在的狀態非常好,比劇本中的狀態還要好,那樣的表現,我甚至覺得可以進教科書裡面。」
「說起來還得是我。」季林突然冒出來,站在梁河和路揚的身邊,「為了達成這個效果,我特意在吃早餐的時候,灌了路揚兩杯酒。」
「兩杯?」
梁河眨巴著眼睛,突然笑了起來,「兩杯酒怎麼可能演得出這種樣子?原來我還以為路揚故意的想醉酒表演,現在看來他可能只是想找找那個狀態,而且剛才的台詞.一字沒錯!」
季林:「.」
他沒好意思告訴梁河,那兩杯酒已經讓路揚睡了過去,這傢伙的酒量是真不行,他活了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見酒量如此浮誇的存在。
「加油!」梁河繼續說,「我原來說過,高啟強這個角色誰都可以演,但見到張志渡之後,這個角色只能他演。」
「現在這話也可以用在你身上。」梁河轉過身,看向身邊的劇組成員,「高啟盛這個角色,國內的很多演員都能演,但路揚今天的表現,其他人絕對演不出他演出來的味道!」
「啪!啪!」
一時間,整個KTV掌聲轟鳴,梁河是這劇組最大的頭子,當然,如果不算路揚這個編劇加投資人的話。
最大的投資發話,還用那麼認真的語氣,和那麼大的聲響,他們當然要鼓掌。
掌聲雷動,但
男主角路揚又睡了過去。
梁河感受到來自肩上的重量:「.」
季林突然笑了起來,看向梁河,再次重複:「他真的只喝了兩杯。」
梁河:「.」
今天的拍攝異常成功,以至於梁河甚至沒有準備下午要拍什麼,事實上準備了也沒有,因為重要配角路揚已經睡了過去。
「事實就是這樣,我也不清楚.路揚的酒量那麼差啊。」梁河苦澀著跟顧清寒解釋。
「難道他沒說過麼?」顧清寒語氣不善,「他就不是那種想喝酒的人,別人勸他喝酒,他都擺手推辭的,可今天怎麼又喝酒了,難道是為了藝術獻身?」
梁河:「.」
他看向顯示器里循環播放的片段,心想著的確能算是為了藝術獻身,只不過這所謂的獻身是被人逼的。
被逼的那個人躲在酒店房間裡已經不出來了。
「害!」顧清寒重重地嘆了口氣,「按我對我老公的了解,他天黑之前他是起不來了。」
「沒事。」梁河並不放在心上,「我們今天沒有什麼戲需要拍。」
「問題不是這個。」顧清寒沒好氣地說,「問題是算了,你看看網上吧。」
網上?
網上能有什麼?
難不成劇組裡面出了內鬼?
寧願要賠付那高額的違約金,也要把劇組的拍攝情況透露出去?
梁河迷迷糊糊地打開了手機,是那個最常用的平台,只不過打開的瞬間就看到了路揚的名字,還有用戶們滿屏幕的猜測。
「奧特之父和路揚之間不得不說的關係!」
「奧特之父到底是誰!」
「路揚直播,為什麼能用奧特之父的歌?」
「.」
啥玩意啊?
這奧特之父是什麼東西?
聽起來像是什麼動畫片裡的人物,可梁河找了很久,最後才知道這是個歌手的名字,只是這名字怪異得不行。
還有那些個網友的猜測。
那麼,現在的情況就是
路揚的馬甲被人扒了,然後現在路揚睡了過去。
梁河心裡一緊。
時至今日,他終於知道顧清寒打電話到底是為了什麼了,現在的外界全是猜測,那麼路揚肯定要面對,畢竟是他身上的事兒。
可是,怎麼面對,該繼續藏著還是坦然地承認?
這種事兒一般都是由經紀人來處理的,可梁河知道路揚就是清路公司的老闆,嚴格意義上,沒有人能約束他作甚,除了法律。
那麼只能讓路揚來做這件事的決定,可是這傢伙現在已經醉了,甚至還在沉睡。
完犢子!
梁河看著酒店,他的目光停留在季林房間的位置,這傢伙讓路揚喝酒,效果雖然是好的,可是其他的事兒怎麼辦?
「還是要老子出手啊。」
梁河輕輕地嘆了口氣,他對著鏡子整理著自己的衣領,然後大步走出房間。
外面,酒店的樓底,站滿了想過來問七問八然後到自家網站上胡編亂造的記者。
「路揚今天身體不舒服。」梁河出來就對記者們擺了擺手,「所以不能接受採訪。」
「那梁導,你知道路揚和奧特之父的關係麼?」
「梁導,那路揚什麼時候公布自己就是奧特之父。」
「梁導,奧特之父身體不舒服?」
「.」
真吵。
梁河給這些記者們回了個白眼,他雖然注意形象,可這幫人的提問就不要臉。
什麼問題都有坑,而且有些坑.
簡直是把自己當白痴來看。
「那是誰家的媒體?」梁河指著人群中的一角,「就是剛才說奧特之父身體不舒服的那個,誰家的媒體?」
記者們當然懂事,他們清楚這是梁河生氣了。
同行是冤家,能看到同行發生慘案的時候,他們肯定會支持。
雖然沒有人提醒,但是,那家媒體前站著的記者,默契地挪到了兩邊,以至於讓梁河很清楚地看到對方手上話筒的牌子。
——歡娛傳媒。
「呵。」梁河沒好氣地搖頭,「你你你,我要怎麼說你啊。」
他知道這歡娛傳媒公司,路揚和顧清寒曾經閒聊的時候跟他提過,這間傳媒公司的上下所有人跟傻子似的,之前那個領導是傻子,現在的記者也是個純粹的傻子。
「你以後別來了。」梁河擺擺手,「以後.歡娛傳媒,別出現在我的劇組附近,我也不會接受任何來自歡娛傳媒的採訪。」
「為什麼?」那記者問。
沒有為什麼,梁河只是擺了擺手。
他害怕這傢伙的腦補能力,萬一對方聽他說幾句話,然後腦補成什麼奇形怪狀的新聞,這事兒能找誰說理去?
歡娛傳媒的記者最終還是被人請了出去。
梁河的面前,聞風趕來的記者們再次站在他的身前。
依舊是之前的話題,話里話外都是在問路揚和奧特之父有什麼關係。
「我不知道。」梁河眼神炯炯地看著面前的所有記者,「我不知道,真的,在此之前,我甚至不知道奧特之父是誰,我只知道路揚。」
「那梁導,路揚昨天跳操時放的那首歌,是他寫的麼?」有記者又問。
「你這樣問不出來的。」梁河聳了聳肩,「我昨天都不在劇組。」
「那你們今天為什麼不出來拍戲?」記者問得很小心,生怕梁河像趕走歡娛傳媒記者一樣把他趕走,「是因為害怕採訪?」
「怎麼可能?」梁河笑笑,「採訪是好事啊,能給我們提升暴光度,我們怎麼可能會害怕呢?」
「那為什麼路揚不來?」
「我說了,路揚身體不舒服。」梁河回了個白眼,「好好好,既然這樣,我給你們曝光一個小秘密。」
「嗯?」
記者們的眼睛裡有光閃爍,其實採訪就是這麼一個事,如果當事人不主動說的話,就算他們問上一年也問不出來,如今還待在這裡,無非是同行們都沒有走,他們自然也不會走。
可如今,想得到的答案沒有得到,但梁河居然提供了新的料。
「是這樣,順帶回答一下剛才你們提問的問題。」梁河輕咳兩聲,「剛才是不是有朋友在問,為什麼我們劇組今天都不出來?」
「是的。」有記者舉手,看模樣,是個眼神里透著愚蠢的大學生。
「今天戲份拍完了,還出去幹嘛?」梁河翻翻白眼,「我們今天八點鐘拍攝的戲份,然後一遍過,搞定了,路揚就回去休息了。」
「那麼梁導你剛才說的爆料有事什麼?」
記者們窮追不捨。
「是這樣。」梁河摸著下巴,想了想,過了很久才回答,「我很想讓你們看看我們今天拍攝的戲份,可是因為保密的緣故放不出來,如果你們能看,就知道是什麼了。」
記者:「.」
這話說了跟沒說似的。
「至於路揚為什麼休息,就是因為今天的這場戲。」
梁河示意身邊工作人員給自己拿了個小凳子,他一屁股坐在上面,手邊還帶了一瓶水,只見他打開瓶蓋把水往嘴巴里送,然後看向眾人,拍了拍手,吸引人的注意力。
這麼一看,倒是有點說書人的感覺,只不過說的不是書,而是記者們心中覺得的大料。
也就在這時,梁河慢慢說:「路揚其實不是身體出問題。」
「那就是說路揚不想下來接受採訪?」
「所以路揚這是默認他是奧特之父了?」
「梁導,你剛才說了,今天的戲份已經拍完,而現在你又說路揚身體沒有出問題,那是不是意味著,路揚入戲了?」
梁河看著最後一個提問的記者,沖他點了點頭。
心想在場還是有明白人的,他記下了對方的面孔,想著等下讓人給他一個大紅包。
「和奧特之父沒有關係。」梁河擺了擺手,「就是因為路揚喝酒了,而今天的爆料,也和路揚喝酒有關。」
「路揚,片場喝酒,戲份拍完之後休息。」
「路揚因酒與梁河產生矛盾。」
「路揚喝酒影響拍攝。」
靈敏的記者們已經在紙上寫下。
沒人說話,所有人靜靜地等待著梁河的下文。
「今天我們要拍攝的戲份,難度非常之大,對於路揚這個沒演過幾部戲的新人來說,絕對算得上考驗。」梁河淡淡地說,「然後他喝酒了。」
眾人:「.」
這算什麼爆料?
古有詩仙喝酒作詩,現在有路揚喝酒拍戲?
就這?
「然後呢?」有人問。
「然後拍攝異常成功,拍出的效果,我想都想不出來。」梁河說到這裡,神情滿意至極,「曾經我說過,有些後悔那麼晚才和張志渡合作,那麼現在,我還想說一句.路揚之前寫歌,真的是浪費才華了。」
眾人:「.」
他們很想把這個故弄玄虛的老頭打一頓。(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