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是今天西北的黃土高牆。
良久，秦南喬才艱澀開口：「已經這麼窮了嗎？」
徐堅摸摸腦袋：「殿下有所不知，我們已經大半年沒有好好吃過一頓飯了，前段時間最後一點餘糧也沒了，將軍只能帶著大家去找吃的。」
「本王記得朝廷半年前有發放過軍糧。」
說到這個徐堅就生氣：「屁！我連粒米都沒見到。」
罵完才想起來對面的人是什麼身份，尷尬地搓手，幸好秦南喬也不在意。
秦南喬嘆口氣，敲敲腦子裡的996：「統子哥，太難了，怎麼會這麼難啊~」
996警惕：「你又要放棄了？」
「沒呢，就感概一下。」經歷了蘭州難民事件之後，秦南喬再也無法輕易開口說放棄。
以前在新聞和視頻里看到的那些戰亂新聞，都沒有親眼見到的震撼大。
如果可以，她想將盛世帶來這個世界。
「徐副都護，本王帶了些糧草，雖然路上消耗了些，但應該還能撐段時間。」
星宿衛的親兵已經在卸糧草了，徐堅聽到有糧，喜極而泣，迫不及待地跟剩下的守城兵一起幫忙搬運糧食。
秦南喬負手看著荒涼破敗的城內，姬如堇行至她身邊，輕嗤一聲。
「這就是秦蒼統治下的國家。」
秦南喬淡淡看他一眼：「不管哪個國家，都有從盛轉敗的那一天，你要是看不過去，改變它就行。」
姬如堇懶洋洋覷她一眼：「哦，那我們秀王殿下有何打算？」
西北的風吹起秦南喬耳邊的髮絲，只聽少女冷靜又堅毅的聲音淡淡響起：
「廣積糧、興水利、築城牆、搞建設。」
「第一步，先種地，說不定還能趕上秋收。」
「殿下，不好了，不好了，打起來了！」
秦南喬帶著人趕過去的時候，她帶過來的蘭州難民正和西北原住民打成一團。
「原來不是所有百姓都去挖草了。」秦南喬竟然還能分出一絲精神想。
「怎麼回事？」秦南喬大步過來。
嚴肅的表情讓一直拉架的士兵忍不住報告：「蘭州的百姓和西北的百姓因為搶水井打起來了。」
兩邊的百姓都被各自的兵持著兵器隔開，雖然打不起來了，但爭執聲一直不斷。
「我們就是用了點水，用得著這麼較真嗎？」
「什麼叫就用了點水？我們的用水每天都有限制的，多了井裡水就沒了。我們每天自己都用不夠，恨不得一滴水分成十滴用，你們一來竟然就用來洗手洗腳，還把水潑地上，哪有你們這麼糟踐水的？」
「我看他們就是誠心不想我們日子好過！」
徐堅抬手壓了壓，西北的百姓雖然仍舊生氣，但也只能安靜下來，等待徐堅處理。
徐堅頗有些頭疼，跟秦南喬說話的語氣不免就帶上一絲煩躁不滿。
「殿下，我們西北只有一條月亮河，全年降水極少，特別熱和冷的季節還會幹涸結冰，也就6-8月左右水量會多點。
平常用水一般就依靠城裡的十幾口井，或者到七十里外的月亮河去取水。」
沒想到現在蘭州來的這些百姓居然一來就浪費這麼多水，他們平日裡都捨不得花這麼多水擦臉洗手。
秦南喬知道西北干，但沒想到這麼缺水。只靠十幾口井維持城內數萬人的用水，的確是捉襟見肘。
難怪看這些西北百姓臉都是灰撲撲的，她還以為是風沙太大吹的。
秦南喬嘆口氣，向周遭的西北百姓道歉。
「真是對不住各位，我們初來乍到的確不太了解西北的情況，但本王保證這種事以後不會再發生。」
姬如堇側目，他實在沒想到貴為親王和公主，竟然也會向百姓道歉。
秦南喬一個親王親自道歉，西北百姓也就哼哼唧唧地原諒了。
秦南喬眸光掠過另一邊不安的蘭州百姓，話鋒一轉：
「不過以後沒有什麼蘭州百姓，蘭州西北，都是西北的百姓，都有西北的戶籍。建設富強西北，還需要大家共同努力。」
秦南喬回到都護府，就讓姬如堇將她在馬車上看得地圖拿出來。
她垂著頭看著西北的地形地貌，以及從徐堅和相關地理書籍上得到的信息，大致有了方案。
西北境內冰峰聳立，沙漠浩瀚，盆地眾多，是典型的「三山夾兩盆」的地勢，西高東低，造就了西北唯一一條自西向東流的月亮河。
西北城在沖積扇邊緣地帶，隨著溫度升高，地面的水蒸發量變大，還時常有風沙。
按照她淺薄的高中地理知識和平日裡無聊什麼雜學都看的知識儲備量，那就只有跟萬里長城、京杭大運河並稱為華夏古代三大工程的坎兒井最適合了。
「顧將軍還沒回來？」
姬如堇斜斜睨她一眼：「沒呢，我說公主殿下，你是把我當你屬下使喚呢？」
秦南喬看他這麼一副眼皮半掀不掀、想掙扎又懶得掙扎的懶洋洋模樣就心癢。
她走近姬如堇，在人家警惕的小眼神里光明正大地摸了一把他的腰，成功看姬如堇抖了一下，然後掛起邪笑：
「你要是不樂意，也可以去我床上躺著。」
姬如堇輕哼一聲，臉上裝著鎮定地罵她一句流氓，卻不知玉白的臉上早已爬上紅霞，整個人都顯得粉粉的，讓人更想欺負。
甩甩袖子，頗有些落荒而逃地逃離大廳。
「臉皮真薄。」
秦南喬搖頭感慨。
996：「比臉皮誰比得過你啊。」
秦南喬左右上下晃晃腦袋。
996奇怪：「你在幹什麼？」
秦南喬：「你就沒什麼反應嗎？」
996納悶：「我能有什麼反應？」
秦南喬嘆氣：「好吧，我還以為你住在我腦子裡，我搖頭能把你晃倒呢。」
996無語：「······你可真幼稚。」
滴滴——
996停頓一下，緊接著火急火燎下線。
「崽子，007回來了，我先下線找它干架，讓統界知道誰才是老二！」
「······你為什麼不把老大幹掉？」
996像是被打開了新思路：「崽子，你說得有道理，但是老大現在干不掉，我先幹掉007，你等我好消息吧！」
我就等你壞消息吧！
秦南喬等了一會，確定996下線了，才搖頭晃腦地祈禱，希望996兵敗的時候不要扯上自己。
明明是個基建系統，卻有顆干爆蒼天的野心，她合理懷疑當初主神創造996的時候造錯了芯子。
「秦南喬，」去而復返的姬如堇在門口探出腦袋，「顧牧馳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