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起來了！」
顧牧馳大步來到西北都護府秦南喬的院子，堅毅的臉上，一雙銳利的眸子興奮地發亮。
「殿下，果然不出你所料，我們——」
顧牧馳高昂的聲音硬生生被卡斷在喉嚨里，整個人如同一隻被掐住脖子的鴨，臉漲得通紅，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的一幕。
秦南喬和姬如堇坐在小院裡，面前是一個根據秦南喬要求打造的燒烤架，烤架上正擺放著嗞啦響的牛羊肉串和其他的蔬果串。
而秦南喬正跟個流氓一樣，死死扒著姬如堇的衣領，姬如堇則是一臉堅貞不屈地一手攥著自己的領口，一手死死抵著秦南喬湊過來的臉，堅決不讓秦南喬扒了自己的衣服。
「哎呀，男孩子看一眼怎麼了嗎？你又不吃虧。」秦南喬不死心地探過腦袋。
姬如堇冷笑：「少來，這話放你身上我一點都不信。」
被兩人無視的顧牧馳沉默一瞬：「我說二位，看看我，我也是個活人。」
秦南喬這才賞光看他一眼：「本王聽到了，顧將軍，你去吩咐一下兩部外面賣鹽的部隊，下午本王會過去。」
顧牧馳應了一聲，轉身離去前同情地看了姬如堇一眼，小白臉也不是那麼好當啊。
直到顧牧馳的背影消失在院門口，姬如堇才冷著臉將秦南喬推開，眉眼懨懨。
「說正事。」
秦南喬眼神流連地在姬如堇清雋的臉上轉一圈，才正經神色。
「就按照我們之前在會議上說的，不過這次我打算先跟蒲犁部和渠勒部換鐵礦和煤礦資源。」
「兩個部落不是傻子，鹽雖然重要，但他們不一定同意，尤其是渠勒部的鐵。」姬如堇道。
「我知道，」秦南喬曲起一條腿，手指輕扣膝蓋，「但是只要有足夠的利益，他們也能鋌而走險。煤炭不是什麼非法物資，用鹽是可能換得到的，主要是渠勒那邊。」
「加西天麻並不完全效忠於彌勒部，我記得線報里說彌勒王對加西天麻的女兒加西明珠有意思，在施壓讓加西天麻把女兒獻上去，所以對於女兒奴加西天麻來說，他一定很樂意有人能幫他解決這個困境。
而且他們這次的稅供又被我們騙走了，他們部落的物資能不能度過冬日也難說，還要面對彌勒部的再次徵收，部落里必定怨聲載道。」
秦南喬目光灼灼看向姬如堇：「而我們，是上天派過來幫渠勒部度過難關的天選合作夥伴。」
姬如堇嘴角抽抽。
「好吧，天選合作夥伴，下午先去哪個部落。」
秦南喬想了想：「你下午跟我去趟蒲犁部，然後我們再去渠勒部。這次人手不用帶太多，就我們兩個就行，鹽隊賣完就讓他們回去。其他部落我打算讓顧牧馳他們分隊帶人去各自交易，你那還有懂西夏話的嗎？」
「還有幾個。」
「好，西北軍跟西夏打過這麼多交道，總會有懂西夏話的，我讓顧牧馳找一找，再跟你的人一起對這些鹽隊進行幾天緊急培訓，不要求精通，日常的會說就行，畢竟我們是秦蒼人，說不流利他們也不會奇怪。」
秦南喬掏出一本小本子，用炭筆在紙上又寫下外交部，在後面畫了個圓，代表著將做未做之事。
外語人才也得抓緊時間先培訓出來一批了。
蒲犁部，阿西婭氣急敗壞地將桌上精美的瓷器一掃而下，噼里啪啦的碎裂聲讓帳篷外的下屬害怕地縮了縮脖子。
「交稅供交稅供，我去哪裡找這麼多稅供給彌勒部交上去？」
「他們自己的使者太蠢被人假冒，害我們損失慘重，竟然還要我們交稅供？」
下屬縮著脖子不出聲，腹誹：你自己不還是被騙了。
一個侍女從簾帳後出來，行禮：「夫人，莎車部敗了，耶律居帶著部族退到西山腳下，莎車部的領地被渠勒占了。」
阿西婭重重地將茶杯放在桌上，杯里加了各種香料的奶茶溢出去不少。
「渠勒部有鐵礦，他們依靠鐵礦就能得到比我們更鋒利的彎刀。」
侍女道：「夫人為何不將此事上報王城？」
阿西婭一雙狹長的眸子顯得凌厲：「我原以為跟彌勒使者說了這事，可以藉由彌勒部的手削弱渠勒，但現在覺得不如將他們的鐵礦握在我們手裡，只有蒲犁部自身強大，才會有更多人來依附支持我們。」
「這事徐徐圖之，渠勒雖然可能兵馬疲憊，但剛打完勝仗，正是士氣盛的時候，我們現在先要解決的是彌勒使者的事，彌勒部也不會看著渠勒部壯大的。」
「城主，有秦蒼的商人求見？」忽然有兵士在門口稟告。
「商人就去找商人做生意，找我做什麼？」阿西婭剛要拒絕，不知想到什麼，改變主意，「先讓他們進來。」
沒一會，進來兩個人。
秦南喬依舊是男子打扮，也是清俊的白面後生，眉眼間又帶著一絲神采飛揚，顯得分外鮮活。
但是阿西婭一眼就注意到旁邊另一個個頭稍高的藍衣少年。
少年容色比之秦南喬更盛，像是書里說的秦蒼矜貴清冷的貴公子，卻又帶著一絲懶洋洋，左眼下的淚痣又為這又冷又頹帶上一點欲色。
阿西婭忽然覺得有點口乾舌燥。
雖然她今年四十，但是保養得不錯，年輕時候也是草原上的一顆耀眼明珠，哪怕是現在，都有很多達官貴族想要求娶她，或者做她的入幕之賓。
但她一向看不上草原上這些空有肌肉、渾身還有羊肉味的男人，她就喜歡秦蒼這些細皮嫩肉的小公子。
秦南喬不悅地眯眼，這個該死的女人竟然在打她所有物的主意。
「城主，雲某此次前來，是有一物想與城主交易。」
阿西婭這才把目光放到秦南喬身上，不過顯得有些興致缺缺。
「何物？」
她貴為一城之主，什麼好東西沒見過。
她還真沒見過。
雪白的精鹽如沙一般鋪在紙袋上，手感細膩綿軟，入口沒有咸澀味。
阿西婭的認知中，鹽應該是黃褐色，顆粒粗糙又如小石子般大小，口感咸澀，從未想過竟然能做到這般模樣。
阿西婭忍不住好奇：「你們這鹽是如何製得的？」
秦南喬挑高一邊眉毛，淡笑不語。
阿西婭也反應過來自己這個問題有點逾越了，這樣獨一無二的寶貝，不管是誰都不可能透露。
她輕咳一聲掩蓋過這個話題：「你們要跟我交換的就是這鹽？」
注意到秦南喬和姬如堇站著，趕緊讓人看座。
秦南喬不緊不慢地在阿西婭下首坐下，才道：「如城主所猜，雲某打算用西北精鹽換城主的煤炭。」
阿西婭目光如利劍瞬間射向秦南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