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一幕,杜英又在抹眼淚了。
不管是誰,只要是她寶貝女兒聽從自己內心的選擇就好,只要她幸福就好。
盛以承接過行李,護著兩人上了車。
盛以承的車上,溢滿了寧月見熟悉的味道。
緊繃的神經忽然放鬆,她閉上眼睛,靠在杜英的肩上沉沉睡著。
不知道睡了多久,寧月見再度睜眼,車子已經停到了盛以承家的車庫裡。
再次回到這個自己居住三年的地方,寧月見心裡翻湧起惆悵的情緒。
熟悉的家具,熟悉的布局。
她拉開鞋櫃,裡面還是熟悉的拖鞋。
「盛以承。」寧月見輕嘆一口氣。
盛以承抓住了他的手,緊緊地握在手心裡。
「你想問什麼都可以,我會慢慢回答的。」
低沉的男聲像是貼著耳朵灌入的,引起心臟的微微震顫。
杜英感性,見到這一幕,又忍不住紅了眼眶。
想給兩人留下獨處空間,她強作淡定,說道:「哎呀,坐了一路的車好累呀。」
盛以承立即帶杜英去客房休息。
安頓好杜英後,盛以承回到客廳。
寧月見坐在沙發上,蜷著腿,縮成一小團,安安靜靜的。
盛以承在她身邊坐下,低沉沙啞的聲音傳進她耳中,酥酥麻麻的。
「月見,我準備好了,想問什麼儘管問吧。」他淺笑。
寧月見扭過頭,正對上盛以承幽邃的目光。
他眼下微微泛著青,眼角浮著細紋,看上去老了許多。
現在說他是三十歲的男人,沒人會不相信了。
時間真是一個折磨人的東西。
一時間,寧月見的心臟抽痛一下。
「盛以承,我只想知道,你是帶著算計接近我的嗎?」思量了許久,寧月見才緩緩開口。
這是一切怨恨的根源。這也是寧月見最在意的地方。
初衷。
就像她現在反感裴霽宣一樣,裴霽宣對她的好,她都清楚。
她也相信裴霽宣會是最完美的丈夫。
可她就是不能接受。
因為裴霽宣的初衷是不純粹的。
寧月見一直盯著盛以承的眼睛。
他的瞳仁漆黑幽深,而她像是要溺進去一般。
「不是。」盛以承沒有半點猶豫,說出了答案。
不管寧月見對他產生了怎樣的誤會,他都可以毫不心虛地說出這句話來。
從第一眼見她,到追求她,他從來沒有任何算計。
滿心滿眼都是遇見自己最愛的女人,想要和她成家……
寧月見垂眸,淡聲笑道:「好,那我相信你。」
盛以承以為等著他的會是一場激烈的質問,沒想到居然這樣雲淡風輕。
很好,這很寧月見。
盛以承那顆沉寂的心臟,也活了過來。
她相信自己,這不就是最好的結果嗎。
「你去休息吧,開這麼久的車,很辛苦吧。」寧月見溫聲道。
盛以承沒有動作,只是注視著寧月見。
他的目光仿佛帶著十分微弱的電流,觸及到的地方,寧月見都感覺酥酥麻麻的。
猝不及防的,盛以承伸手抱住了寧月見。
他的下巴搭在他的頸窩,箍在腰間的手臂很有力。
他呼吸均勻,一潮又一潮的熱流朝著寧月見的脖頸噴涌著。
「你……你怎麼了?」寧月見緩緩的抬起手,輕撫盛以承結實的闊背,用輕柔的關心的語氣問道。
盛以承壓著她,很重。
但寧月見也能感受盛以承身上的壓力更重。
「我……沒事。」盛以承輕嘆一口氣,「就讓我抱著你,好不好……」
「嗯。」
盛以承真的累了,他抱著寧月見,聞著熟悉的體香,沒多久就沉沉地睡去。
兩人的姿勢,也順勢地變成了躺倒在沙發上的狀態。
寧月見抬眼,就看到盛以承布滿胡茬的下巴。
聽著他的心跳和呼吸,莫名的安心。
她伏在盛以承的胸口,閉上眼睛。
仿佛回到了從前。
寧月見忍不住一笑。
兜兜轉轉折騰了這麼一大圈,最終還是回到了從前。
還是他,也只能是他。
迷迷糊糊地不知道睡了多久。
寧月見是被手機震動的動靜弄醒的,看了下時間,他們已經睡了將近十個小時。
她這才小心翼翼地綽綽盛以承的臉頰,附在他的耳邊,輕聲喚他。
盛以承摟住她,翻了個身,寧月見像只蜷縮的蝦米一樣被盛以承整個包圍。
他發出低悶的哼聲,像是一隻撒嬌的狼犬。
知道他醒了,寧月見好心提醒,「你的手機一直在震,會不會有人找你有急事?」
盛以承收緊胳膊,把寧月見抱得更緊。
低沉慵懶的聲音小聲嘟囔道:「不管它……哪怕世界末日來了,我都不在乎,只想抱著你……」
可是寧月見心裡卻不安穩。
手機還在震。
她的直覺告訴她,肯定有什麼了不得的事情。
在寧月見的堅持下,盛以承總算接了這通電話。
寧月見聽不到手機里的聲音,她只聽得到盛以承的「嗯」越來越沉悶冷冽。
他的肢體也越來越僵硬。
寧月見翻起身站了起來,看到了盛以承陰鷙的臉色。
「發生什麼事了?」
「與你無關。」盛以承的聲音恢復了以往的冷沉,似乎是意識到不對,盛以承稍稍緩和了一下語氣,「是公司里的事,跟你說了你也不知道。」
寧月見抿緊了唇。
她分明看到盛以承故作鎮定的眼底閃過一絲慌亂。
她怔愣幾秒,釋然一笑,「那好吧,你就自己處理吧,我好餓,我帶我媽去吃東西吧。」
盛以承的眉目稍稍舒展了些。
「好。」
寧月見上了二樓。
她沒有去客房,而是將自己關進衛生間,拿出手機,在通訊錄里翻找陳度的名字。
盛以承不說,那她就問別人。
電話很快撥通,手機里傳出陳度極為疲憊的聲音。
「太太……不對,寧女士,請問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寧月見輕咬著手指關節處,心潮翻湧不止,醞釀了一會兒,才問道:「公司……是不是遇到什麼問題了?」
陳度顯然愣了一下。
他反問:「寧女士您問的事裴氏集團呢?還是盛勢集團呢?」
似乎陳度對自己抱有敵意。
寧月見連忙解釋道:「陳秘書,我現在在家裡,以承接了一個電話後臉色很不好,我問他他也不肯說……我只是擔心他……」
雖然沒有明說,但足以表明她已經和盛以承和好了的意思。
陳度也是個愛憎分明的,聽到這句話,釋懷又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公司……現在的情況複雜,不過……從結果來說,處理不好的話,不是破產就是被收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