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一邊說，一邊仔細觀察著對方的微表情，藉此來判斷自己的推論是否有錯。
然而接下來喻一帆的反應卻出乎了他的預料。
本以為對方矢口否認，極力反駁，然而再次抬起頭的喻一帆卻突然笑了，笑得渾身顫抖，眼淚也忍不住往外跑 。
「哈哈哈哈，抱歉抱歉。」
「實在不好意思，看著警官同志極力從我這裡驗證推論是否正確的樣子，就像個固執的小孩，我有點沒忍住……哈哈哈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聞言，林默微微皺眉，倒也不急於說話，而是靜靜等待。
喻一帆笑得差不多後終於再次開口了。
「看樣子為了調查我，警官還真是下足了功夫啊，估計連我的生辰八字你們都查了個清清楚楚吧。」
「不過，關於你剛才腦洞大開的推理……警官大人，我可以給你一個建議，它對了，但……也沒對。」
聞言，林默眯眼觀察著對方的神情，這不像是說撒謊，甚至是沒有任何遮掩的平白直述。
「看樣子，你是不打算繼續演下去了？喻醫生？」
「你猜呢……警官。」
興許是玩膩了，喻一帆的臉上沒有之前特別做作的委屈，取而代之的是平和的笑，像是大人在審視苦於做題的孩子。
林默沒有說話，而是神情陰沉最終離開了審訊室，因為他已經知道，從喻一帆這邊已經得不到任何線索。
他的心理防線比林默想得還要牢固，林默也許曾觸碰到了對方最深處的內心，但是他很快就反應了過來，並從林默的話術中徑直逃走。
老實說，這傢伙狡猾得就像是四處亂竄的泥鰍，極其難抓。
好在這次審訊至少不是一無所獲。
林默現在可以肯定對方就是殺人兇手。
其次，喻一帆的殺人動機也許與他的母親有關。
只不過讓他始終未能明白的關聯在於……
為什麼喻一帆的目標在那些女大學生身上？
又為什麼會對這些女性抱有如此強烈的恨意？
按理說，喻一帆的母親待他很好，儘管曾發生過偷窺洗澡的糗事，依舊作為母親好好地將對方撫養長大。
從常理來思考，喻一帆對於其母應該只有敬重與愛才對，而從剛才的審訊中，林默也明顯感覺到了這一點。
喻一帆說的每一句話都有可能是假話。
但唯獨談及母親時，林默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到了罕見的一絲坦誠。
這與施加在被害人身上的強烈恨意毫無疑問是自相矛盾的。
還是說……是自己想錯了，喻一帆的作案動機，並不是在自己的母親身上……亦或者是那個身份神秘的未來繼父？
晃了晃想得脹痛的腦袋，林默離開審訊室後，便快步去找楚舒雅申請延長對喻一帆的拘留時間。
現在的他可以肯定喻一帆絕對跟本案脫不了干係，即便不是兇手也絕對是從犯。
但是楚舒雅給出的回覆卻是搖頭。
因為他們目前拿不出任何實質性證據證明對方殺了人，唯一所謂的憑證——胰島素瓶，也在指紋比對中被放棄了。
別無他法，林默只能利用接下來的時間帶人去了喻一帆的出租公寓進行搜查，期待能找出什麼有用的線索。
然而讓人失望的是，接連幾天的尋找，仍舊一無所獲。
畢竟這麼長的案發時間，兇手要處理掉的作案工具並不多，也很簡單。
更何況對於喻一帆這樣一個善於隱藏自己，做事果敢有效，心思縝密的罪犯，林默本來也沒對此事抱多少希望。
至於師姐，聽說這幾天一直在了解，求證喻一帆的個人信息，足不出戶，吃喝拉撒睡幾乎都泡在了警局。
而獵罪人其餘幾位也是半斤八兩。
……
四天後。
林默再次回到警局，直接就被楚舒雅攔住了。
「怎麼樣？」
「沒找到……我們甚至連他的老家都去過了。沒有找到剝皮用的手術刀，車上也沒有血跡，甚至連根頭髮絲都找不到……」
林默搖了搖頭，帶回一個算不上好的消息。
楚舒雅的表情明顯有些煩躁了，坐在椅子上不安地翹起高挑的大腿。
「別說我這邊了，齊心溪他們怎麼樣？」
林默也坐下來，抿了抿乾巴巴的嘴唇，趕緊喝了口水問。
「夠嗆。」
「兩人都是三天沒合眼了，楚羽博底子有點差，直接倒了，不過睡死之前說什麼找到了……也不知道找到了什麼，回頭等他醒來再問一問吧。」
「至於齊心溪……她只說了一句對面是個勁敵，最近要閉關，不方便見面……然後就沒有了。」
談到齊心溪，楚舒雅的胸口起伏得厲害，看樣子應該是剛被對方趕出來，氣得不輕。
林默嘆了口氣，重重依靠在了椅子上。
已經很久沒有碰到這麼棘手的案子了，對方做事滴水不漏。
他們現在既不知道作案真兇是如何約見四名被害人實施犯罪的，也不知道嫌犯究竟把證據在哪了？
一頭霧水啊。
「對了，還有一件事。」
「什麼？」
「再過不久，喻一帆就要出獄了！」
「啥！！」
……
一個小時後，喻一帆在警員的陪同下順利出獄了。
「呵呵……林警官，看樣子你們並沒有找到任何證據啊？」
喻一帆輕輕一笑，似乎帶著挑釁的意味伸出手，亮出手腕上的銀手鐲。
林默默不作聲地解開了手銬，然後露出一抹耐人尋味的笑，道。
「嗯，喻一帆，你很厲害，不過……我想我們應該還會再見。」
「……」
喻一帆沒有說話，看了眼對方的眼睛不知為何全身顫了一下。
感覺面前好像站著一頭餓狼。
喻一帆搖搖頭，沒有多想，隨後在林默與幾位警員的陪護下，離開了警局。
然而剛走到大門口，眼前的一幕就把所有警員驚呆了。
只見門口的警衛正攔著一大批瘋狂的記者。
「請問，你們警方是否隱藏著什麼黑幕？是不是在故意誣陷好人。」
「楚隊長，聽說你是伍怡廣場拋屍案的主要負責人！關於這件案子，是否真如網上所說，你們打算隨便找一個替罪羊來掩蓋學校的黑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