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用刷子小心翼翼地刷掉表面的泥壤，一個完整的頭骨暴露在面前。
柿子樹的根須已經在頭骨內部盤根交錯，很多樹幹都是順著頭骨的眼眶，鼻孔，嘴巴等位置延伸出來的，看起來莫名地讓人心裡有些發毛。
幾個農民工也好事湊熱鬧過來看了一眼，隨即嚇得一顫，連忙在心中默念了幾句阿彌陀佛。
老實說……這種樹幹從頭骨七竅長出來的畫面，估計他們也就從電視上看到過，現實中還是第一次。
正當林默考慮該如何把頭骨從根須中取出來時，楚舒雅直接戴好手套拿著頭骨和樹幹一端，然後開始發力。
「誒誒，輕點輕點，這麼扯，你會破壞內部結構的。」
林默連忙出聲制止。
「扯不出來，根須在頭骨裡面扎得很結實，只能考慮把樹鋸斷了。」
楚舒雅放棄了，剛才稍微使了一下力，發現完全不行。
「啊，要鋸樹啊？」
林默有些不樂意了。
「怎麼著，你還有其他方法？」
「不是……主要是我想這柿子樹已經到了快結果的時候了，你看這些小柿子的個頭明顯再過個幾天就熟了……」
林默有些嘴饞解釋道。
「……」
聞言，眾人投來的目光都有些複雜。
不是！
大哥，沒看到嗎，這柿子樹順著頭骨的七竅就這麼活生生長出來了，你你你……也能下得去嘴？
要不要這麼狠啊！
「你們勘查組那邊拿了電鋸沒？」
楚舒雅扭頭問。
為首的顧清雲連忙給楚舒雅弄來了一把趁手的鋸子。
「手拉的？」
「嘿嘿，楚隊長，我們這的情況，你有所不知，基層法醫都沒普及，做屍檢還得去市局，更別提電動開顱鋸這種高科技產物了。」
顧清雲尷尬一笑。
聞言，楚舒雅也沒說什麼而是看向林默。
「搭把手，幹活吧。」
「我去，又是這物件……」
林默也是忍不住咂吧咂吧舌，看到這手拉鋸就頭大，上次跟何姐調查一起疑似交通事故的案件時就用過這玩意。
把他累得夠嗆，以至於林默現在依舊對此歷歷在目。
好在這次要鋸開的不是人的頭蓋骨，而是柿子樹！
懷著無比悲痛的心情，林默鋸下了這棵誕生於兇殺案的美妙傑作。
不出一會，柿子樹的樹幹被鋸斷，縱橫交錯的樹根也被鋸去一部分。
下頷骨與顱骨因為失去樹根的捆綁，吧唧一下掉在了地上。
「嘖嘖，死亡時間相當長了啊。連接下頷與顱骨肌肉組織都完全消失了。」
旁邊的顧隊見此，不由感嘆一聲。
沒想到自己這種窮鄉僻壤的地方，平時屁大點事都沒有，一出事就是好幾年前的兇殺案。
「讓工人們再挖一會，最好全面搜查一下這片空地，其餘屍身也有可能還藏在這裡的某處，挖的時候小心一點。」
楚舒雅對旁邊的顧清雲提醒道。
「好的，那邊幾個小伙，會開挖機嗎？再挖一下其他地方。」
就在這邊挖掘工作如火如荼時，林默已經和幾個勘查人員扎堆在一起圍著顱骨討論起來。
顱骨整體有些發黑，上面還有兩個孔洞，一塊小小的金屬原片，牙齒整體偏黃……看樣子還是個菸鬼。
顱骨內部倒是沒有看到其他附著物，皮膚與肌肉組織完全消失。
「嘖嘖……看樣子有些年頭了啊……」
「被害人還有著不小的煙齡，看樣子應該是個成年人。」
「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樹根從人體顱骨裡面長出來的，這個能不能寫進教材。」
幾個勘查組的成員你一言我一語地討論著。
他們看上去都有些年輕，應該是剛分到基層不久就攤上了這種事。
林默沒說話，目光落在了顱骨表面的金屬原片上，他試著用鑷子夾了一下，發現原片貼得很緊，壓根夾不動。
這時旁邊的楚舒雅突然湊了過來。
「要看的話，好得先把顱骨裡面的樹根給清理掉啊。」
楚舒雅翻翻白眼，說著便直接伸手往頭骨裡面掏。
一大把樹根被掏了出來，不過她掏著掏著表情突然一變，連忙把手抽了出來。
「咋了？」
「不知道，裡面好像有什麼尖銳的物體。」
楚舒雅皺眉，看了眼自己的手指。
手套已經破了一個洞，指尖隱隱能看到鮮血往外冒。
「尖銳的物體？」
林默愣了一下，舉起顱骨然後透過對方黝黑的眼眶往裡面看過去，隱隱能看到一個鋼釘，從顱骨表面，直插進顱骨內部，大概有十厘米長。
敢情剛才在表面上看到的小金屬圓片是一顆鋼釘的釘帽啊。
這不由讓林默想到了一個成語——醍醐灌頂。
「裡面確實有根釘子，喏！就是從這裡打進去的鋼釘。」
林默指了指顱骨表面那一小片金屬，然後提醒道。
「這頭骨和鋼釘埋在地里不知道多久了，建議你待會去打個破傷風什麼的，免得感染。」
「打針的事，之後再說。說說看這鋼釘是怎麼回事？兇器嗎？用鋼釘殺人。」
楚舒雅看了眼手指，然後一擺手道。
林默剛想搖頭否決，哪個天才兇手會選擇鋼釘這種極為麻煩的工具作為殺人兇器。
旁邊一位年輕小妹妹卻是突然道。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鋼釘入腦殺人？我在電視上看過。」
「鋼釘殺人？這兇手不太聰明吧，用這麼麻煩的兇器？小青，你是不是電視劇看多了，都把自己看傻了。」
旁邊背著手的顧清雲聞言，直接反駁道。
林默則是笑了笑道。
「古代確實有這樣一起案例，一對姦夫淫婦合夥謀殺親夫，先用蒙汗藥迷暈，再往上灌鋼釘，受限於條件，曾一度成為懸案。」
「你看吧，我說的沒錯啊，而且這顱骨還有些發黑，說不定真的就是中毒了。」
這位叫小青的警員鼓著嘴，不服氣地辯駁道。
而林默則是補充一句。
「雖然存在這樣的案例，但是現代特意用鋼釘殺人……這種費力不討好的殺人方法很少出現在案例書裡面了。」
「有關鋼釘和顏色變化的問題，待會再考慮，現在先看看其他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