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婚後生活
陳聰問:「結婚感覺如何?」
顧魏大笑三聲,簡單利落兩個字:「賺了!」
說罷兀自開心去了,留下面面相覷的陳聰和我。
陳聰:「我就跟你說,他路線比較縹緲……」
刷下限
白面君其人,極其喜歡攢局。
飯局、牌局、歌局、球局……人生極度空虛。
醫生經常受邀,但是,對於白面君,我們倆決定,能不打多餘的交道就不打多餘的交道。
某日,接到白面君電話,醫生索性開了揚聲器。
「顧魏啊,今晚帶上你老婆大家聚聚啊。」
我抬頭看了醫生一眼,低下頭繼續看書。
五秒鐘後——
醫生:「我老婆晚上有事。」
白面君:「哎,剛好啊,你來啊,我們哥幾個一起啊!」
什麼叫「剛好」啊?
!一群大男人……
我撇撇嘴,比了個「聲,色,犬,馬」的口型。
五秒鐘後——
醫生:「我老婆不讓我去。」
白面君:「呵!管這麼嚴!」
醫生:「啊。」
醫生「妻管嚴」的名號就這麼莫名其妙傳開了。
其實我很無辜。
每年的畢業季除了應屆生們的別離高峰,還是往屆生們的聚會高峰,我接到郵件,大學同學聚會。
看到出席人員名單——人精扎堆,註定吃不好。
醫生:「不想去就不去。」
我:「沒藉口。」
醫生:「就說我不讓。」
特別理所當然的口氣。
晚上接到學長的電話,坐在醫生旁邊接電話:「師兄,真不好意思,這周末醫生加班,要去送衣送飯。」
師兄:「什麼年代了,還送衣送飯?」
[醫生小聲:「我們家比較傳統。」
]
我囧:「啊,我們家比較傳統。」
師兄:「哎喲,飯哪兒不能吃啊,非要你送。」
[醫生小聲:「外面吃不慣。」
]
我囧:「啊,他外面吃不慣。」
師兄:「這還沒嫁呢啊就這樣。」
(還沒有辦婚禮。
)
[醫生撇嘴:「嫁了快倆月了。」
]
我踹了他一腳。
師兄:「哎,剛好,趁你還沒結婚大家聚聚,以後再約你吃個飯就難了。」
[醫生撇撇嘴:「聲,色,犬,馬。」
]
我囧:「咳,已經領證了。」
師兄:「啊?
!唉,咱們系又一個好苗子被外人挖走了。
不行不行,必須出來咱聚一聚。」
我:「老公不讓。」
師兄:「……這麼直接。」
三三說:「醫生臉上赤裸裸地寫著『生人勿近,熟人勿擾』,有想法的人你們就不要多想了,hold不住我的。」
陳聰:「林之校看著就一副『無從下手,極其不好追』的模樣。」
由於我們外表的欺騙性,加之戀愛談得也不高調,導致周圍的人總處於「什麼?
!戀愛了?
和誰啊?
!什麼?
!都談了四年了?
!什麼?
!都要結婚了?
!」
的意外和八卦中,於是我和顧魏在戀愛後期各種見朋友見同學被圍觀被調戲。
本以為婚宴那天,已經被眾人調戲得差不多了,沒想到大家的興致高到我們蜜月旅行回來,組隊搭夥以接風之名再來調戲我們,理由只是「調戲一次怎麼夠呢」。
於是反調戲戰鬥打響了。
我剛進門,眾人對著我:「嘿嘿嘿嘿嘿……」
顧魏:「你們不要笑得這麼猥瑣。」
眾:「……」
甲:「來來來,新婚夫妻先來個法式熱吻。」
顧魏很淡定地伸手:「付錢。」
乙:「小林,顧魏對你好不好?」
我:「好。」
乙:「真的?」
我:「嗯。」
乙:「真的?」
我:「嗨……魯豫。」
丙:「老婆和媽掉海里了,先救誰?」
顧魏:「我爸游泳比我好。」
丙:「……老婆和孩子掉海里了,先救誰?」
顧魏:「還沒教會孩子游泳,我帶海邊去幹嗎?」
丁:「顧魏是不是每個月發工資都捧著回家上交?」
顧魏:「長工,現代人的工資都是打卡的。」
戊在我到之前灌了顧魏一杯酒。
席間——
戊:「小林,你看我,工作踏實,努力上進,無不良嗜好,要個頭有個頭,要模樣也不差,怎麼就找不到好姑娘呢?」
我:「運氣不好吧。」
人品問題。
戊:「……你同學同事裡還有單著的好姑娘嗎?」
我:「有。」
戊瞬間精神抖擻:「來來來,介紹一下。」
我:「律師,才貌雙全,端莊大方,上得廳堂,入得廚房,律所和你單位在一個區。」
戊:「真的?
那給我個聯繫方式唄。」
我:「剛才顧魏喝了一杯。」
眾人起鬨,戊喝兩杯,快喝完的時候丁問:「這麼好的姑娘怎麼單到現在?」
我:「她想找個全職丈夫。
她在外面賺錢,丈夫在家帶孩子那種。」
戊:「……」
婚後某一天。
顧魏:「我教你游泳吧。」
我:「怎麼突然想起來教我游泳?」
顧魏:「游泳有助於鍛鍊心肺功能,可以健身塑身——」
我:「說重點。」
顧魏很風情地看了眼我的上半身:「我還沒見過你穿泳衣……」
我也很風情地看了眼他的下半身:「說起來,我也沒見過你穿泳褲……」
簡直就是在互比猥瑣。
出差回來,打開家門,醫生正端著杯子喝水。
我看到他水光瀲灩的嘴,就撲上去咬了一口。
醫生:「怎麼跟狼似的。」
我無語:「人家男主角都是一臉寵溺地說『怎麼跟小狗似的』。」
(=_= 好像也不是什麼好比喻。
)
醫生:「哦,怎麼跟小狼狗似的。」
(>_<)!
睡到半夜肚子餓,不得不爬起來覓食,閉著眼睛爬起來摸到廚房。
顧魏晃到廚房的時候,我正一盞孤燈坐在餐椅上往嘴裡塞切片麵包,他閉著眼睛往我旁邊一坐。
我想,不能讓他在這兒陪我啊,於是拖著他回臥室。
第二天早上起來發現,床單上是人,人上是被子,被子上是一袋散開的麵包……兩個人「囧囧有神」地拆洗床單被套。
晚上,顧魏在床頭櫃的保溫杯旁邊又放了一盒點心,然後調侃我:「需要再放個水果嗎?」
我:「好的,麻煩蘋果切塊,葡萄插簽,記得蒙上保鮮膜防氧化。」
顧魏:「……」
兩人一起去理髮店。
理髮師問顧魏:「打算怎麼剪?」
我:「據說圓寸是最能檢驗帥哥的髮型。」
顧魏:「檢驗出來是帥哥又怎樣?」
我:「我開心啊。」
顧魏:「不是又怎樣?」
我:「那我就換個是的啊。」
顧魏扭頭:「我找的這是什麼老婆?」
剪完之後,我拖著慢吞吞走路的顧魏回家:「帥哥,快點走,快,不要被別的女人看見。」
顧魏一臉的「不想搭理你」,但完全隱藏不住翹起的嘴角。
醫生看著我啃蘋果。
我說:「An apple a day keeps a doctor away.」
醫生揚揚眉毛:「OK.I'll go.」然後真的就走了,去洗澡。
他的幽默有時候真的是太冷了。
父母時代
表姐和安德烈的第二個寶貝即將來臨,姑姑剛動完一個小手術,姑父在醫院照顧,工作繁忙的安德烈照顧不過來,於是爺爺發話了:「把六月送來X市待一陣子吧。」
顧魏去接機,直接接到家裡吃飯,招呼完大家後,他進廚房幫我做飯。
夏天天熱,做飯就成了無比銷魂的事,於是我各種蒸、燉、熬、燜、拌,至於爆炒——如此艱巨的任務就落到了顧魏身上。
不過,作為一個有良知的內人,我做好準備工作,把要炒的菜洗好切好碼在盤子裡。
顧魏進來的時候,我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給他系圍裙腰帶,看著他端起盤子把菜下鍋,突然想起來:「哎,你還記不記得你曾經說過,林老師做飯都是老婆把菜洗好切好,他只要負責下鍋炒炒就好?」
顧魏頓了一下:「啊……」
「顧老師,那現在是誰,也是老婆把菜洗好切好,他只負責下鍋炒炒就好?」
「……」顧魏氣急敗壞轉過身來捏我的臉,我忍不住大笑。
家裡廚房是半開放式,於是——
「做個飯你們倆還打情罵俏!」
顧肖大老遠地隔空喊,「趕緊的啊,別餓著孕婦大人。」
吃飯時聊起降暑的話題,表姐問:「夏天你們不用涼蓆嗎?」
我偏愛柔軟的床單,從小就不用涼蓆,顧魏也不用,因為對關節不好,於是我沒想太多地答道:「哦,涼蓆不吸汗啊。」
(這真的是個再正常不過的理由啊!)
突然一桌子人都盯著我和顧魏,然後以表姐、顧肖為首,露出一副曖昧的表情。
安德烈驚為天人地冒了句:「噢,你們夫妻感情真好。」
我很想把臉埋進碗裡……這都什麼和什麼啊!
醫生娘學校放暑假有了空閒,於是把六月接回了他們那,但是一直讓醫生娘照顧也著實辛苦,我和顧魏一合計,每個禮拜,公婆帶四天,我們帶三天,於是我和顧魏的「父母時代」正式拉開帷幕。
六月:「舅舅早上好。」
顧魏:「早上好。」
六月:「小舅媽早上好。」
(表姐告訴她我比顧魏小,所以開玩笑說校校舅媽是小小舅媽。
)
我:「早上好。」
周末,眾人去爺爺那吃飯。
六月:「舅舅吃飯了。」
顧魏:「好的。」
六月:「小舅舅吃飯了。」
顧肖:「來了。」
六月:「小舅媽吃飯了。」
我:「呃……」
眾人:「……」
後來。
六月:「舅舅早上好。」
顧魏:「早上好。」
六月:「小舅——」,卡殼,看看顧魏再看看我,「舅媽早上好。」
我:「……早上好。」
天知道顧魏想了什麼辦法來糾正。
顧魏辦了游泳卡,帶六月下泳池,我這個旱鴨子就坐在池邊——泡腳。
六月在顧魏的指導下,肉乎乎的小腳丫噼里啪啦地拍水,學了一會兒累了,就伸手夠著我要我抱,然後趴在我懷裡不肯下去。
顧魏:「六月,下來。」
六月搖頭:「嗯~~~」
顧魏:「六月,下來。」
六月繼續搖頭:「嗯~~~」
顧魏兩手扶住我的腰,一把把我們端進了水裡!
我和六月:「啊!!」
一米六的水深你怎麼下得了手的啊!我壯烈地灌了一口自己的洗腳水!
六月學游泳極快,快到我覺得她以前一直是會游泳的,只是許久不游生疏了而已,兩天之後就能抱著浮力板自己搞定了,於是我就成了他們倆的重點培養對象。
顧魏托著我的腹部:「腳拍水。
再快一點。」
六月趴在浮板上:「舅媽加油!」
整個泳池裡就我一個大齡學員,這是多麼尷尬的場面。
六月小朋友目前的身高,夠到水龍頭的難度太大。
為了方便她刷牙洗臉,顧魏專門買了一個墊腳凳給她。
自此,六月小朋友無敵了。
每天早上自己洗漱完,幫我們把牙膏擠好;再抱著小凳子站到餐桌邊,給麵包抹花生醬;抹好麵包再抱著小凳子到冰箱邊上自己找酸奶。
整個人小陀螺一樣轉個不停,完美地詮釋了一句話:二十厘米,改變世界。
一次,我從超市買菜回家。
「舅媽,這是什麼菜?」
「包菜。
洗乾淨了撕成小片,可以做手撕包菜。」
「我來幫忙。」
「好啊。」
一刻鐘後顧魏進廚房。
「林之校!」
「嗯?」
「你監管不力!」
我跑到廚房,就看到一水池的手撕包菜……六月無辜地站在水池邊上。
「呃——」我們覺得不應該打擊小朋友的積極性,於是,「六月真能幹。
舅舅今天就多炒一點吧。」
顧魏涼涼道:「舅舅想炒,也沒這麼大的鍋。」
於是連吃三頓包菜。
表姐和安德烈很注重培養六月的獨立自理能力,所以在家六月都是自己泡浴缸,自己洗澡,而我和顧魏都偏好淋浴,家裡沒浴缸,六月沒法泡澡,顧魏就無良地把她放在洗臉池裡……
在我強烈抗議後,六月開始學著自己淋浴。
兩三回下來,小朋友就搞定了,自己控水溫、水量沒有任何問題。
她洗完我把她抱出來擦乾然後自己進去洗,顧魏也跟進來,剛關上門,六月就在外面敲門:「舅舅出來!舅舅出來!男孩子和男孩子洗,女孩子和女孩子洗!」
顧魏無語地開門:「舅舅和舅媽不一樣。」
六月搖搖頭。
顧魏:「舅媽是舅舅的太太。」
六月依舊搖搖頭。
顧魏:「就像你爸爸和媽媽一樣。
他們沒有一起洗過澡嗎?」
六月繼續搖搖頭。
顧魏小聲地感嘆了一句:「這麼沒生活情趣……」
我踢了他一下:「說什麼呢你。」
在孩子面前。
最後顧魏無奈地被六月拉出去了。
顧魏去外市開會,外宿兩天,六月和我睡。
周末,外面高溫難當,我和六月決定,蝸居在家,吃大餐,睡午覺。
半睡半醒間隱約聽到鑰匙開門的聲音,迷迷糊糊睜開眼,就看到顧魏走進來,站在床尾看著我們笑了笑,然後輕手輕腳爬上來,摸摸六月的額頭,她窩在我懷裡睡得正香。
顧魏湊過來親了親我:「很有媽媽的味道嘛。」
「唔——」
「要不要自己生個孩子?」
「六月在呢,不大好吧……」
顧魏愣了三秒鐘:「你個色狼!」
=_=我有說錯什麼嗎……?
晚上,顧魏洗完澡出來,六月已經躺在我們床上,光明正大地占著他那半邊床。
顧魏的表情瞬間有點微妙。
然後——
六月:「男孩子和男孩子睡,女孩子和女孩子睡。」
(她最近愛上了這個邏輯。
)
顧魏:「你爸爸不和你媽媽一起睡嗎?」
六月:「因為爸爸要照顧媽媽肚子裡的弟弟。」
顧魏:「那舅舅也要照顧舅媽肚子裡的弟弟啊。」
六月扭頭看了我一眼:「舅媽肚子裡沒有弟弟。」
(現在小孩兒都太聰明了。
)
顧魏:「遲早會有的啊。」
這兩個人「一本正經」的對話我實在聽不下去了,於是說:「不要鬧了,今天晚上我們三個一起睡。」
六月很迅速地挪動小屁股靠到我身邊,然後沖顧魏拍了拍另一邊空著的床。
顧魏扶了扶額,認命地接受了六月的安排。
三人同睡的第二天,六月洗完澡,躺在床上抱著手機給表姐打電話。
表姐:「現在在幹什麼哪?」
六月興高采烈:「我們三個人一起睡!我躺在舅媽和舅舅中間!」
=_=
表姐和安德烈:「……」
解決三人同睡這個問題,是第三天,我感冒了,不嚴重,但是為防止傳染給六月,晚上洗完澡我主動去睡客房,喝了藥早早睡覺。
快十一點的時候,顧魏推門進來,往我旁邊一躺。
「六月呢?」
「回自己房間,睡著了。」
「……」
「難不成我帶著她睡?」
「沒……」
「睡吧。」
「你跑過來主動被傳染嗎。」
顧魏把我往懷裡一撈:「我是醫生,傳染不了。」
這是什麼邏輯?
六月從小在雙語環境下長大,和我們在一起時說中文比較多,但是自從看過《瘋狂原始人》之後,小朋友的口頭禪變成了女主角Eep的那句「You really need to see this」。
帶她回醫生爹娘那邊,我被顧魏調戲去鉤他脖子的時候,小朋友站在門邊對醫生爹娘喊:「You really need to see this!」
囧……
吃完飯在露台納涼,我耍賴讓顧魏把我從涼椅上背起來的時候,小朋友對著屋裡的顧魏爹娘喊:「You really need to see this!」
囧……
看電視,顧魏枕在我腿上,霸占了六月的位置,並且抱著我的腰一臉得瑟地看著她的時候,小朋友對著醫生爹娘喊:「You really need to see this!」
顧魏:「Hey!Hey!小同志!這句台詞不是讓你告狀用的!」
顧魏和六月迷上了一個親子遊戲:Find The Colour。
規定一個顏色,兩個人輪流指著視線範圍內出現該顏色的物品,然後大聲喊出這個顏色,不能重複,不能有停頓,誰卡殼誰就輸。
我洗完澡從浴室出來,他們倆正坐在床上玩Find The Colour。
顧魏指著床頭雜誌封面上右下角的一朵小野花:「Pink!」
隨後六月迅速指向我搭在沙發扶手上一件襯衫領子內襯上一條很細的鑲邊(上帝保佑,這麼細她也找得到):「Pink!」
顧魏打開錢包指著裡面一張毛爺爺:「Pink!」
(沒有節操。
)
六月迅速指著自己的嘴唇:「Pink!」
(比賽白熱化。
)
顧魏突然指著我:「Pink!」
六月呆呆地望著我。
我也很茫然,我圍著白色的浴巾……
顧魏:「Skin!」
我覺得腦袋都要冒煙了:「流氓!」
顧魏的體溫比我和六月的略低。
(這是為什麼?
自帶溫控冬暖夏涼嗎?
)
每次洗完澡我和六月把手和腳貼在他身上,顧魏都會很形式化地說一句:「哎呀我要被你們烤熟了。」
然後淡定地該幹嗎幹嗎。
某天,顧魏正低頭拿手機發郵件,六月抱著一杯熱可可悄無聲息地坐到他旁邊,一隻小腳丫貼到他胳膊上。
顧魏頭都不抬:「哎呀我要被你烤熟了。」
六月迅速把手裡的杯子往顧魏胳膊上一貼——
顧魏:「哎呀我要——Jesus!真的要烤熟了!」
每次看到顧魏牽著六月的手,一大一小,走在我前面,小的那個手裡拿著盒牛奶,拿著塊蛋糕,拿著杯果泥……吃完了,舉起包裝盒來對著大個那隻搖一搖:「這個是可回收的還是不可回收的?」
大的看一眼:「可回收的/不可回收的。」
然後看著小的那個把手裡的包裝扔進路邊相應的垃圾桶里,都覺得特別有愛。
天熱,整個人很萎靡。
「顧魏,外面可以把人蒸熟了。」
「我自己打車回去,你就別過來接我了。」
我看到顧魏從住院部大樓出來,撥他電話,他看了眼手機屏幕,抬頭掃了一眼就找到我了,開了車門進來。
「不是不來的嗎?」
「唉,我不是心疼你嘛。」
顧魏扭頭看看后座一臉迷迷糊糊明顯還沒睡醒的六月:「小朋友,你怎麼來了?」
六月:「唉唉,我們一起心疼你呀。」
Boss的執行力
肖Boss的執行力相當高,重磅消息一個一個往外砸。
我們度完蜜月回來,他們證都領了,我們回趟Y市回來,他們婚期都敲定了。
我:「三三,你真的太有勇氣了。」
三三:「怎麼?」
我:「八月辦婚禮啊。」
四十度的高溫啊!
三三扭頭踢了踢肖仲義:「這麼熱,要麼晚兩個月吧?」
Boss眯起眼盯著我。
說錯話了……我立刻看向顧魏,求救。
顧魏一臉淡然:「反正證領了人又跑不掉,你急什麼。」
Boss:「那你怎麼六月份的時候急著辦呢?」
顧魏:「我是天時地利人和。」
Boss皺眉。
我覺得顧魏損肖仲義天不時地不利人不和實在太狠了,於是尷尬地打圓場:「呃——顧魏耐性沒你好。」
顧魏的目光「唰」的一下掃到我身上,狠狠颳了一遍。
唉,又說錯話了……我迅速地翻著桌上的畫冊,指著其中一件:「三三,這件,絕對好看。」
Boss瞥了一眼:「有那個身材穿的嗎?」
三三炸:「什麼意思?
我怎麼就不能穿了?」
Boss做了個請便的姿勢,三三就去試那件小旗袍了。
一分鐘後,三三出來:「肖——仲——義——,我哪裡不能穿了?
!」
Boss眯著眼睛上上下下仔細打量了一遍:「嗯,挺好。」
三三:「那——是。」
Boss轉向店員:「那這件就一起吧。」
三三滿意了,回去換掉。
一直到我們離開婚紗店,三三都沉浸在向Boss證明自己身材的激動中,完全忘記了之前要我幫忙敲邊鼓說服Boss晚點辦婚禮的事。
老肖太奸詐了!
曾經的伴郎伴娘大婚,我和顧魏責無旁貸,所以和三三兩口子在一起的時間多了起來。
對於如此熟悉的人,我們習慣用和這個夏天一樣熱烈的語氣來表達我們的情感。
三三:「你說你們倆的孩子,以後會不會被誤認成白種人?」
顧魏:「和我們倆站一起就不會。」
然後看向三三。
三三迅速自覺地對號入座:「你什麼意思?
!」
看完婚禮場地一同吃飯,我一向蔬菜比肉類吃得多,於是顧魏把他那份沙拉也推了過來。
我剛舀了一勺塞進嘴裡,三三就嘖嘖嘖:「我們倆打娘胎出來,認識了也有二十來年了吧?
你什麼時候和我一個碗裡吃過飯,嗯?」
我看看手裡屬於顧魏的勺子,把沙拉慢慢推到三三那份沙拉旁邊,兩相一對比:「顧魏吃東西多乾淨啊。」
我和醫生從小養成的習慣,吃東西非常循規蹈矩,不會把食物搞得亂七八糟。
三三看著她那盤被自己攪得明顯不怎麼美觀的沙拉,嘁了一聲,把顧魏的那份推了回來。
從小到大,我從來不和別人同吃一碗東西,總覺得那是特別私密的行為。
認識顧魏之後,好像沒怎麼注意,就這麼吃到一起去了。
三三:「恭喜你啊,又要當舅舅了。」
Boss:「又不是要當爸爸了。」
顧魏牽過我的手:「來,我們回家生孩子,讓他們倆自己忙去。」
我:「你們倆說話真是葷素不忌。」
三三:「就是,搞得我和林之校跟破壞你們倆真愛似的。」
眾人:「……」
三三,真正葷素不忌的是你吧?
肖氏夫妻的婚宴飯店離我們家比較近,定完菜單那天時間還早,就到我們家坐坐。
進門之後,Boss去洗手間洗手,洗完對著上上下下三層毛巾架:「哪個是可以擦手的?」
三三掃了一眼:「嘖,把抹布搓得跟洗臉毛巾一樣乾淨的人,絕對心理變態。」
我走過去拿了一條遞給Boss,對著三三說:「我負責洗,顧魏負責晾。
如果我是變態,那他也好不到哪兒去。」
三三:「果真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顧魏笑眯眯地看著Boss說:「合著你一直過著抹布和洗臉毛巾不分的日子啊!」
Boss:「……」擦乾手乾脆、迅速地扭頭出去。
據三三說,找個稱心如意的伴娘簡直比找個新郎還難,最後選了表妹當伴娘。
為此,三三很鬱悶:「林之校,我二十年前就準備好你來當我的伴娘的!」
我:「您真早熟。」
三三:「結果你和印璽完全打亂了我的計劃!」
我:「別冤枉人,印璽人兩口子等了你二十年,顧魏和我也是苦等了四年才領的證。
在這之前,你有無數次機會把自己的手指頭伸到肖仲義準備好的戒指里去。」
三三:「……」
Boss唉了一聲:「往事不堪回首。」
三三:「六月借我們當下花童唄。」
顧魏笑眯眯:「不借。」
周末,三三和我視頻的時候得知六月在旁邊,迅速地伸出魔爪:「我要和六月說說話。」
三三:「Hi~ to meet you!
」
六月一邊喝牛奶一邊:「Hi.」特別淡定。
三三:「Wound you like to be my,my,my——」在花童這個詞上光榮卡殼了。
顧魏湊過來:「你可以和她講中文。」
三三態度堅決地:「Would you like to be my flower girl in the wedding?」
六月笑眯眯:「No.」
三三保持笑容:「Why?」
六月在我懷裡笑得特別甜:「呵呵呵呵,不為什麼。」
六月跑出去之後,三三怒:「這小破孩兒平時都誰帶的?
!」
我堅定地說:「顧魏。」
三三:「外甥像舅!這話一點不假!」
顧魏:「……」
我也愛你
我和同事一同去J市出差,就在返回X市的前兩天,早上爬起來覺得頭疼,沒當回事吞了藥繼續忙,結果莫名其妙高燒住院。
顧魏電話打過來的時候,我點滴打得半個胳膊都麻了,把電話夾在耳朵和枕頭之間。
顧魏:「燒退了沒有?」
我:「退了吧。」
顧魏:「哪兒也別去。」
我:「你要過來?」
顧魏「嗯」了一聲:「我要把你接回來。」
我渾渾噩噩的思維瞬間清醒了,隨即又被這種突如其來的甜蜜沖昏了腦袋,開始耍賴撒嬌:「顧魏,你不要掛電話,你和我說說話。」
顧魏深深嘆了口氣:「你老老實實睡覺。」
晚上9點半,顧魏坐高鐵出發,輾轉到醫院已經近凌晨了。
我感覺到耳朵下面的手機被抽走,睜開眼就看到了顧魏,他抬手貼上我的額頭。
我聞到他襯衫上傳來的潮濕氣息:「外面下雨了嗎?」
「嗯。」
顧魏放下包,拎過椅子坐在我旁邊,眯著眼看了看床頭的掛水記錄,伸手撥開我臉上亂七八糟的頭髮,盯著我一句話也不說。
他這樣明明有情緒卻又壓著的模樣,讓我的愧疚感瘋狂攀升:「我以為掛兩瓶差不多就能好了回去的……所以沒跟你說。」
上午,護士小姐對我說「你閉上眼睛睡一覺」,我就特別老實地一覺睡了十幾個小時,醒過來的時候,同事已經幫我辦好住院手續先回X市復命了。
顧魏微微皺著眉頭,語氣平淡地嗯了一聲:「我已經習慣了。」
轉身從包里拿了瓶果汁出來,倒了開水焐熱,插了吸管,「張嘴。」
我老實地咬過吸管,看著他有條不紊地從包里拿出濕紙巾、保溫杯,以及一個小薄毯。
(醫生最大的好處,就是能在5分鐘內整理出住院所需要的90%的東西。
)
顧魏:「上次在S省,地震。
Y省,泥石流。
H省,暴雨直接困那兒了。
現在離得這麼近,就發個燒掛個水,真算輕的了。」
顧魏輕易不抱怨,一抱怨就會縱橫古今翻舊帳,務必一擊到底。
我保持沉默。
顧魏:「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戰地記者。」
我把空果汁瓶遞給他:「工作嘛……」
顧魏扭過頭:「那你有什麼情況好歹第一時間打個電話給我吧?」
我看著他亮晃晃的眼睛,決定——很慫地縮回被子裡。
很多時候,我覺得顧魏要被我弄得抓狂了。
他面向床頭櫃站著,一動不動,留給我一個看不清表情的側臉,過了好一會兒,才慢慢擰開保溫杯,粥香瀰漫開來。
顧魏走到床邊,拉下被子:「起來吃點東西。」
托著我的腰想讓我坐起來。
我伸出胳膊抱住他的脖子,腦袋埋在他頸窩裡,低低喊了聲「顧魏——」
在異地他鄉的醫院,漫長的一覺醒過來只剩自己一個人,心裡有種微微的慌亂,正在發呆的時候,接到了顧魏的電話,聽到他要來,心裡那些飄忽的東西紛紛沉澱下來,隨即又放心地睡去。
再睜開眼,我的丈夫就站在我面前,趕了一晚上的火車,明明心裡有點氣急敗壞,卻還是斂著情緒給我弄吃的。
顧魏安靜地由我抱著,半晌拍拍我的背:「好了,沒事了。」
「我錯了。」
「嗯。」
「我下回一定記得打電話。」
「好。」
「老公——」
「唉……」
顧魏在我床邊趴了一晚上,早上醒來,依舊面無表情。
我老老實實去衛生間洗漱,刷完牙,他走過來,拿走我的牙刷,刷牙……
他的忘帶了。
我直勾勾地看著他。
顧魏:「不要這麼看著我。
我吃不消。
出去吃早飯。」
回去的高鐵上,顧魏用薄毯把我裹得跟個蠶寶寶一樣,我繼續一眨不眨地對著他的側臉發呆。
「好了,不要再拿這種小狗一樣的眼神看我了。
你老在外面跑——你想想,要是我到了點不回家,然後陳聰打電話告訴你我倒在外地的醫院裡燒得糊裡糊塗的……」顧魏嘆了口氣,「換成你,你會怎麼樣?」
我:「殺過去!」
「……」顧魏嘆了口氣,「你真是燒糊塗了。
你還是睡覺吧。」
我靠在他肩上:「顧魏我愛你。」
(真的燒糊塗了。
)
顧魏除了嘆氣還是嘆氣:「我也愛你。」
到家之後,我整個人不甚清醒,蠶繭一樣被顧魏往沙發上一放,繼續遊走在神遊和淺睡眠之間。
半個小時後,顧魏端了粥過來,我心滿意足地喝掉一大碗,洗了澡,就拖著顧魏補覺了。
一覺醒來,旁邊沒人,顧魏去值晚班了。
我撈過手機。
「顧魏——」
「嗯。」
「老公——」
「……又燒起來了?
床頭櫃裡有體溫計。」
「……」
「起來吃點東西。」
「我繼續睡。」
「你這哪裡是發燒,你這分明是冬眠!」
第二天,我精神大振,去學校晃了一圈回到單位。
同事:「噫?
這麼快都能下床了?
怎麼跟野生動物一樣。」
下午五點多接到顧魏的電話:「我好像被你傳染了。」
我聽到他瓮聲瓮氣的鼻音,炸了尾巴一樣往醫院趕。
顧魏去J市那晚淋了雨,覺又沒睡好,趕回X市後還一個夜班連著一個白班,突然覺得他好艱辛。
我生病的時候顧魏能坐兩小時火車把我撈回家,現在他生病了,我必須給他無微不至的關懷體貼,於是瞬間滿血復活、精力四射。
到醫院時,顧魏正安靜地坐在座位上,戴著口罩,手裡端著杯子(這是打算怎么喝?
),聽到我進門,抬起頭,似有睡意般沖我緩慢地眨了兩下眼。
我瞬間被他的眼神秒殺,心疼得不行,走過去把他的腦袋攬進懷裡,抬手貼了貼他額頭,溫度不是太高。
「顧魏——」我對不住你,我錯了,我一定把你的病情扼殺在萌芽狀態!
「咳咳咳!你們倆不秀恩愛是會死嗎?
!」
我看向辦公室里除了我們唯一的大型活物:「又沒妨礙你。」
陳聰炸:「怎麼沒妨礙了?
明天的晚班我幫他頂好嗎!」
顧魏:「回頭請你吃飯。」
銀貨兩訖。
陳聰:「行,一禮拜早飯。」
我看著陳聰離去的背影,對顧魏說:「這麼多年了,你們討債還債打賭下注,依舊不是早飯就是水果。」
顧魏:「醫生嘛,健康。
職業特點。」
晚飯後,我做了枸杞湯,端了一碗虔誠地坐在顧魏面前,盯著他喝。
顧魏摘了眼鏡,半眯著眼睛靠在沙發上喝湯,睫毛籠在熱氣里,要多好看有多好看。
(我真的是詞窮。
)
看了一會兒電視,我說:「你去洗個熱水澡。」
顧魏從善如流地站起來,暈了一下。
我:「你一會兒不會暈澡堂吧。」
顧魏很認真地思考了五秒鐘,拉住我胳膊:「那你和我一起。」
我們家的浴室是鋼化玻璃全密封的整體浴室,每天早上我面對鏡子心思端正地刷牙洗臉,顧魏就在我身後的全透明的浴房裡晨浴——霧氣繚繞,美色當前,他就跟個男妖精一樣……
顧魏的身材雖然不屬於「移動的大衛雕像」型,但是,均勻啊,修長啊,對付我的審美,那是綽綽綽綽綽綽有餘。
我能說我其實沒怎麼和他共浴過嗎?
我能說我其實很不好意思嗎?
於是每天我都渾身不自在還要裝作一副「姐什麼沒見過,姐淡定著呢」的樣子,速戰速決刷牙洗臉趕緊溜。
所以當顧魏把我拉進浴室,熱水「嘩」地灑下來時,我的大腦都快當機了!=_=
家裡的浴室雖然訂了加大size,但是……那也沒多大啊!兩個成年人在裡面,很搶氧氣的啊!我抬頭——就是他的臉,低頭——算了,我還是不要低頭了。
我自以為不動聲色地側對他,作無所事事狀,看門外……
聽到笑聲,我抬頭,看到顧魏一邊洗頭,一邊笑眯眯地看著我。
我炸:「我怎麼看你都沒有要暈澡堂的樣子!」
果然還是窩在老公懷裡睡到自然醒最舒服……
我「嗯——」了一聲,長長地伸了一個懶腰。
顧魏:「大早上的,別招我。」
我:「……」心術不正!
正在和他說學校里的事情,手機響了。
「校啊,你在哪兒?」
「家。」
「床上?」
「啊……」
「顧魏在旁邊?」
「啊……」
「啊——!」
三三在電話那頭髮出了恨蒼天式的號叫,「林之校!你們這證都領了幾個月了還這麼膩歪!」
「……」周末早上八點鐘,兩口子躺床上說說話,我們是怎麼了就這麼天理不容了?
!
「秀恩愛不是這麼個秀法啊!你們這樣搞得姐姐都不敢結婚了好嗎?
!」
「……」這都什麼邏輯,應該是你更想結婚才對吧?
!Boss的功力果然深厚,三三已經完全不正常了!
掛了電話,我看向旁邊的顧魏,他一臉「我什麼都沒做,是他們瞎意淫不關我們的事」的表情,淡定地伸懶腰穿衣服起床。
顧魏素來穩重,估計是憋狠了,生了病就各種無法無天。
平時幾乎不玩遊戲的人,吃完晚飯,躺在沙發上,玩Cut The Rope,玩得不亦樂乎:「校校,你來過一下,這關三顆星有點難弄。」
我:「……」
平時散步都散得長腿闊步、玉樹臨風的人,現在出了門,衛衣帽子一扣,整個人垮在我身上被我拖著走。
(你以為你戴了帽子別人就不認得你了嗎?
)
平時除了球賽和中央一台、二台,別的幾乎不怎麼看的人,現在居然看訪談欄目看得津津有味:「校校,洗點葡萄來吃。」
我揮揮手裡的玉板:「過來,給你刮刮痧。」
顧魏大型犬一樣往我腿上一趴。
我=_=:「你這樣我怎麼刮?」
顧魏調整了一下姿勢,眯起眼睛一副「爺這就要睡了」的調調:「就這樣。」
你這是賣哪門子的萌啊?
!
平時喝個水都喝得很斯文的人,現在靠在沙發上雙目炯炯地看期刊,我端了石斛湯,一勺一勺往他嘴裡塞。
「顧魏,我怎麼有種餵小寶寶吃果泥的感覺?」
顧魏無辜地眨眨眼睛,「啊」地張嘴,一點思想覺悟都沒有。
洗完澡,他頭髮濕嗒嗒地就往床上一趴。
我撈過毛巾:「頭髮擦乾。」
顧大少嗯了一聲,趴到我腿上,就閉著眼睛不管了。
我只能給他擦擦擦。
擦完:「好了,躺好睡覺。」
顧大少嗯了一聲,不動。
我失笑,捏捏他耳垂:「顧魏,你無賴。」
送顧魏上班。
陳聰進辦公室的時候,瞥了顧魏一眼:「感冒低燒多大事兒啊,還要老婆陪著上班。」
我:「這不是專程給你送早飯嘛。」
陳聰同志瞬間笑成了一朵花。
顧魏笑:「吃人嘴短。」
陳聰一邊咬三明治一邊抬頭:「你做的嗎你做的嗎你做的嗎?」
(這就是傳說中的賤萌嗎?
)
顧魏去護士站查資料後,陳聰吐槽:「翟傑喜得千金,上禮拜我們一起去婦幼看他們家小布丁。
後來大伙兒聊著聊著就問起你們倆來了。
你知道顧魏說什麼嗎?」
我有種不好的預感……
陳聰慢悠悠地咂嘴:「兒子不愁身高,女兒不愁相貌。
他說他怎麼生,都是報效祖國。」
=_=
顧魏的一句玩笑話讓他一戰成名了。
自他回國後,他們腫瘤外科這幾個月連添三丁,於是越來越多的人調戲顧魏:「準備什麼時候報效祖國?」
既然大家都調戲,那我也調戲:「要麼咱生個兒子吧。」
想到一大一小兩個放在我面前就覺得,多有愛啊!
顧魏扶額:「1︰1的概率,一下從50%提到100%,我壓力很大的。」
我憋不住笑出來。
顧魏:「你還小呢,先把你學位結了再說。」
我:「哎,我這不是擔心你一年大似一年嘛……」
顧魏:「林之校!」
炸了。
家裡樓層比較高。
一次,我抱著被子去陽台曬,雙人被很大,陽台外支架杆伸到挺遠,我就站在椅子上探出身去曬,還沒曬完,被醫生一把拎下來。
「你知道你這樣多不安全嗎?
!」
「啊……?」
「腳一踩空,或者椅子一滑,你就下去了你知道嗎?
!」
我可憐巴巴地看著醫生:「那怎麼辦?」
總不能不晾被子。
醫生一邊挽袖子,一邊伸出胳膊把晾了一半的被子鋪平整:「這裡不是三樓五樓,是十六樓!下去了神仙也救不了你!」
我摸摸鼻子:「哪那麼容易下去。」
醫生:「你看看你剛才!整個上半身都出去了還往外夠!臀部一出窗框很容易出意外的!」
明明是很嚴肅的事情,但是不知道為什麼那個「臀部」莫名戳中我笑點。
醫生扶額:「以後東西全晾陽台,外面的伸縮架你用最裡面這排就好,從第二排開始,我不在你別動。」
然後酷著臉就走了。
晚飯的時候告訴我,他早上一開電腦,彈出來的新聞窗口就是一女子高層住宅墜樓身亡。
八月中旬,安德烈來接六月回Z市,準備上學。
許久不見父親,經過短暫的熱烈擁抱後,六月小朋友就陷入了濃濃的離愁別緒中。
午飯後,小傢伙安靜地窩在我的懷裡,趴得跟個小考拉一樣,一動不動。
她的臉蛋和小手熱乎乎地貼在我的鎖骨上,輕易地把我所有的不舍勾了出來。
顧魏看著我們倆一動不動坐在沙發上半個多小時,走過來:「六月,舅舅抱。
我們穿鞋子去。」
六月不肯動,軟軟的捲髮摩挲在我下巴上。
我看了眼掛鍾,時間要來不及了,只能拍拍她的小屁股:「去舅舅那穿鞋子去吧。」
小考拉就從我懷裡攀到顧魏懷裡,腦袋偎依在他頸側,兩隻小胳膊摟住他的脖子,那種擁抱的姿勢,看得我特別想掉眼淚。
再不情願,六月還是乖乖穿好了她的小皮鞋,背上她還沒有字典大的小背包,出門按電梯去了。
送他們過安檢的時候,顧魏蹲下來和她擁抱告別,然後我們揮揮手送他們入檢。
六月把她的小胳膊舉得高高的,手腕上是我幫她編的紅繩,上面串著她在玉石市場相中的一枚小小的路路通。
當初她很固執地看中了這枚成色不算很好,但是憨態可掬的小東西。
我靠著顧魏吸吸鼻子:「唉,我都想哭了。」
他撫了撫我的胳膊:「沒事,你們可以天天視頻。」
六個小時後,洗完澡穿著睡裙的六月爬上電腦桌,對著攝像頭給了我們一個響亮的、近距離特寫的晚安吻。
表姐無奈道:「六月,那玩意兒上全是灰……」
六月完全無視,又親了一下:「舅舅、舅媽,I love you。」
我們笑道:「我也愛你。」
Surprise!
最後一次看婚禮現場,明天三三就要被送回Y市待嫁了。
我拿著備忘單一項項檢查過去,她臉貼在我肩頭,跟著一個個再核對一遍。
我抖抖肩:「新娘子,你緊張什麼啊?」
三三:「這我第一次結婚,我這是謹慎!」
Boss笑得妖嬈:「你還打算結幾次婚啊?」
三三>_<:「這是我唯一一次結婚,我難道不該更謹慎嗎?
!」
Boss滿意地離開去看音響。
我:「每次肖仲義陰笑的時候,我就覺得,他和顧魏果然是親戚。」
三三:「不能比好嗎?
你老公慣你都慣到天上去了好嗎?
!」
我:「哪有……」
三三:「你要是一昏君他就是一佞臣,由著你折騰好嗎?」
為什麼形容得我像個壞人?
還有,哪朝佞臣由著昏君折騰了?
我:「你這人物設定的,怎麼的也該是,他是昏君,我是紅顏禍水吧?」
三三:「得了吧,顧魏比你禍水多了。」
=_=
確認完婚禮現場沒有任何問題後,我拍拍三三:「新娘子,回去好好睡美容覺啊!」
三三笑眯眯,親昵地攬過我胳膊,一把把我拉到旁邊,用地下黨接頭的語氣對我說:「我先警告你,不准給我搞什麼surprise。」
我:「這話你該警告老肖啊。」
三三悲憤且乾脆利落地說:「我弄不過他。」
我=_=:「……那你警告我也沒用啊。」
三三:「有任何情況,第一時間通知我,我好準備對策。」
我:「三啊,一輩子就結一次婚,有些畢生難忘的,不是挺好的嗎?
你看印璽——」
三三的眼睛危險地一眯。
當年金印大婚爆點層出不窮,實在有違金石一貫穩紮穩打的行事作風,導致印璽全程都很不淡定,事後看到婚禮CD里本來應該端莊大方美麗可人的自己各種飈淚,印璽對金石進行了殘酷的肉體鎮壓和精神折磨。
我認真斟酌了一下:「我覺得老肖要真打算製造什麼爆點,也該找顧魏他們幫忙吧?」
段位比較一致。
三三:「那你就策反顧魏啊!」
我也悲憤且乾脆利落地說:「我弄不過他。」
三三唉了一聲:「我們這難姐難妹。」
分別前,三三還意有所指地對Boss說:「希望我們的婚禮能跟林之校顧魏他們的一樣,穩穩妥妥,穩,穩,妥,妥。」
我內心吐槽:然後他會把精力全攢下來放在婚後,你更不會是他對手的!
乾冰還沒散盡,《愛的致意》在大廳瀰漫開來,肖仲義架著小提琴,出場簡直帥得掉渣,全場的少女心都沸騰了!居然有不怕死的上台獻花!
本來都準備好上場的三三和台下的我一起被驚到了,她驚的是,她老公的surprise怎麼能這麼帥,我驚的是,那把琴是顧魏的!三三會殺了我的!
我和顧魏分坐在主桌兩側,他屬於男方親屬,我屬於女方親屬。
我摸出手機撥他電話,被他立刻接起。
我:「別告訴我琴是你的。」
顧魏遠遠地轉向我,笑眯眯道:「是的。」
我:「什麼時候給的?」
顧魏:「一個多禮拜了。」
_!
婚禮第一個倒下的,是伴郎。
顧肖同志喝洋酒還湊合,回到了祖國母親的懷抱,一個小時就被地地道道的白酒給放倒了,不過也算基本完成了任務。
三三被肖仲義一路護得滴水不漏,直到顧肖犧牲後才被人見縫插針地灌了兩杯。
最後新人回到我們這桌,印璽家的小南瓜還沒斷奶(印璽:我總不能這么小就給瓜瓜餵酒),於是作為女方發小里唯一的女同志,讓三三喝酒的重任就落到了我肩上。
一桌人虎視眈眈下,我硬著頭皮端起酒杯:「三三、肖仲義,祝你們白頭偕老。」
「謝謝。」
肖仲義端過三三抿了一口的酒杯,喝掉。
白開水你也要代喝啊?
!我看得簡直欲哭無淚。
一桌人頻頻向我使眼色使得眼睛都快抽筋,重壓之下我撈過啤酒瓶,看著三三:「咱倆也別互相為難了,要灌你的不是我一個。」
三三斟酌了一下,遞了只白酒杯過來:「你倒吧。」
這個策略還是比較正確的,婚禮後期,人海戰術,新人向來是寧喝一口白酒不喝一瓶啤酒。
但是!這究竟是灌我還是灌三三啊?
她的酒量比我好啊!
三杯下去,我和三三兩敗俱傷。
等其他人灌完新郎,我對三三揮揮手:「趕緊走,趕緊走。」
在我面前晃來晃去我暈。
鄰桌的娘親撫撫我背:「不舒服?」
我已經有點茫了,跟魚一樣就差吐泡泡了:「嗯。」
撐著腦袋閉目養神。
過了不知道多久,感覺肩膀被扶住,我偏過頭,顧魏換到我邊上來了。
瞬間我就委屈了,抓著他的手:「顧魏——」我自己結婚都沒喝高啊!
大庭廣眾之下,我還能保持起碼的清醒和基本的社交禮儀,等到散席,我摸摸三三醺紅的臉頰:「以後咱們結個親家啊。」
出了酒店大堂,我就現原形了,呆呆地抱著顧魏的胳膊往停車場走。
到了家,顧魏沖了杯蜂蜜柚茶給我。
我搖頭:「不喝了,不喝了,真喝不下了。」
顧魏直接把我拎進了浴室。
人的中樞神經一麻痹,自制力就會下降,自制力一下降,對美色的抵抗力,也就跟著下降了。
顧魏說,洗了多長時間,我就對他傻笑了多長時間。
洗完出來,我稍微清醒了一點,然後抱著娘親:「我晚上和媽媽睡!」
林老師:「=_=……」
晚上,躺在床上,我捧著臉對著娘親笑眯眯:「媽媽。」
娘親:「嗯。」
我:「媽媽。」
娘親:「嗯!」
我:「媽媽。」
娘親:「唉……」
半夜嗓子干,爬起來找水喝,路過主臥,看到床頭柜上的保溫杯,晃過去,擰開——蜂蜜水啊。
顧魏聽到動靜睜開眼,就看到我跟個幽靈一樣在他旁邊喝水。
他盯著我喝完水,掀開被子。
我乖乖上床窩進他懷裡,手從他睡衣下擺伸進去,抱住他的腰。
顧魏親了下我的額頭:「睡吧。」
我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上,林老師怒了:「你說你要和你媽睡,我讓給你了你又不睡!」
到底還是不一樣的
剛戀愛——
「明天有手術嗎?」
「有。」
「那你早點休息,養精蓄銳。」
戀愛一年——
「明天有手術嗎?」
「有。」
「那你早飯吃完半個小時記得把水果吃了。」
戀愛兩年——
「明天有手術嗎?」
「有兩台。
我買了XXX,XXX和XXX,晚上做XXX吃吧。」
「還是我來做吧,現在你的手比較金貴。」
戀愛三年——
「明天有手術嗎?」
「有。
連著三台,你今晚不要騷擾我。」
「美得你。
還不去洗澡睡覺!」
結婚後——
「老婆我明天兩台手術,需要良好的睡眠,快來陪我睡覺!」
「……」
早上先醒來,便托著腮幫子看顧魏。
他慢慢醒過來,眨了眨眼睫毛。
我繼續深情款款地望著他。
顧魏笑著偏過頭去:「林之校,我要喘不過氣了。」
我剛準備調戲他,他又笑眯眯地轉過頭來:「快,人工呼吸。」
比流氓,我永遠比不過他。
為了讓顧魏多吃幾種水果,就把各種水果切塊裝在密封盒裡讓他帶去上班。
結果,從第一天開始,那隻盒子就各種被搶被搜刮。
顧魏回來抱怨:「我還不如直接吃個蘋果吃得多呢。」
過了兩天我去送資料,送完順路去醫院,當時5點半陸陸續續下班了,看到顧魏一手叉腰,一手敲值班室的門:「陳聰你出來!」
護士長:「陳聰又搶顧魏水果了。」
顧魏:「陳聰!做人要有節操!」
陳聰:「不知道別人碗裡的香嗎?
哈哈哈。」
顧魏:「你又不是沒老婆!幹嗎搶我的!」
我一頭黑線地過去拍拍顧魏,這個話實在太容易有歧義了。
顧魏轉頭看了我一眼,然後扭回頭,拍了一下門:「有種你別出來!」
一片沉默。
我走上前叩叩門:「陳聰,我是林之校。」
陳聰:「啊……你來了。」
我:「來了有一陣子了。」
陳聰:「哈哈哈……」(乾笑。
)
我:「恭喜你,成功地把顧魏氣走了。」
陳聰:「啊……氣走了?」
我:「嗯。」
陳聰開門,對著我「嘿嘿嘿」地笑,蟄伏在一旁的顧魏上前一把鉤住他的脖子(顧魏個子高):「我說了有種你別出來!」
陳聰:「太陰險了!林之校你被帶壞了!」
我點頭:「被你逼的。」
陳聰攔住顧魏的手:「淡定!淡定!在你老婆面前請注意形象!」
顧魏:「反正已經娶回家了,不用注意形象。」
我:「=_=……」
顧魏:「你搶了三回了,事不過三,你死定了!」
然後就把人拖走了。
第二天,顧魏說:「今天不用帶水果了。
陳聰把這禮拜的全包了。」
兩個人午睡。
我先醒,閒來無事就專心研究顧魏。
說起來,奔四的人了,零細紋零毛孔,簡直吹彈可破。
三三說:「我見他一回就想扒他一回皮!」
連外婆見顧魏的第一句話都是:「小伙子長得俊俏。」
我一直覺得,男人的皮膚這麼好實在是讓女人壓力很大。
剛研究了五分鐘,顧魏就醒了,睜開眼看到近在咫尺的我:「我臉上有什麼嗎?」
問題就是你臉上什麼也沒有!
我惡狠狠:「說!小時候你媽給你吃什麼了?
把你皮膚養得這麼好!」
顧魏閉上眼睛:「你現在才來問?」
那種「你已經來不及了」的口吻實在欠揍。
「我以後餵兒子,讓他秒殺你!」
「……」
蜜月旅行結束回單位上班第一天,同事甲:「小林,X市有個會,組織決定派你去。」
我:「?」
同事甲:「第一天報告,第二天講座,第三天研討,第四天展示,接著三天會後實地考察。」
我瞟了眼桌上的門卡和工作證,如此青蔥鮮嫩,何以堪此重任啊!
同事乙:「哎,老甲,不是你去的嗎?」
同事甲:「兒子放暑假,我後天要參加家長會。」
我:「甲兄,你這個藉口,還能再敷衍一點嗎?」
同事甲拍拍我的肩:「小同志需要更多的鍛鍊機會,組織看好你,啊。」
晚上回到家。
「醫生,第一天上班就接到通知出去學習,我這是運氣好呢,還是運氣好呢,還是運氣好呢?」
「是我運氣太不好了。」
「……」
收拾行李。
這麼熱的天氣,實在是不想褲子加衣服,只想連衣裙一套了事。
但是拉開衣櫥發現,絕大部分的連衣裙都是背後正中間拉鏈的。
醫生看我站在衣櫥門前發呆,走過來:「怎麼了?」
我:「背後拉鏈的裙子自己一個人難穿難脫啊。」
尤其是有汗的時候。
醫生點點頭:「嗯,所以出去就不要穿裙子了。」
我:「……你故意的!」
醫生:「沒有。」
我:「這些裙子都是你挑的!」
醫生:「所以該幫忙拉拉鏈的時候我都負責幫忙了啊。」
我:「……」
然後他一臉誠懇地幫我疊牛仔褲和T恤。
住標間,室友不認識,是個看起來性格非常安靜溫柔的女士。
我想給醫生打電話又不好意思,於是戳簡訊。
戳了兩條,醫生打過來了。
「F市熱不熱?」
「嗯。」
「吃了嗎?」
「嗯。」
「晚上吃的什麼?」
「呃……嗯。」
「你旁邊有人?」
「嗯。」
「不認識?」
「嗯。」
「那你早點休息吧。」
「嗯。」
「我買了銀耳和枸杞,你回來熬湯。」
(突然就變成調戲的語氣。
)
「……嗯。」
「來,親一下。」
「……嗯!」
「哈哈哈哈哈……」
掛掉電話,室友看看我:「給誰打電話?」
我:「嗯——」
室友:「男朋友?」
我:「老公。」
室友:「哈哈哈,一看就新婚的。」
我囧,這麼低調您都看得出來?
到家的時候是七點多,一開門,醫生正在客廳遊蕩。
我往他身上一撲:「我回來啦!」
醫生:「嗯。」
我抱了一會兒,後知後覺:「我身上是不是特別臭啊?」
全是汗。
醫生:「嗯。」
我:「……嫌棄我。」
醫生:「哪裡,還不是你想抱就給你抱。」
我:「就應該這樣!」
醫生:「你去洗澡吧。」
我:「還說你不嫌棄。」
醫生:「沒,我衣服臭了也是你洗。
我這是給你減輕工作量。」
我:「……」
醫生:「快。
我銀耳和蓮子都泡好了。」
我:「顧魏!小別勝新婚你知不知道?」
哪有像你這樣我一回家就讓我熬湯的啊!
顧魏特別悠然地看了眼鍾,意味深長道:「這才幾點啊?
是不是有點早啊……」
我悲憤了……掩面閃人。
三三婚禮的時候,我半醉中抱著小庚,不小心把背給閃了,本來以為沒多大事,卻不見好,只得上醫院,遵醫囑,貼藥膏。
熱敷之後,整個脊椎有點麻麻的,貼上止痛藥膏,十分鐘后里面樟腦冰片之類的涼性成分鑽進皮膚,跟往脊椎里敲釘子一樣,各種難受。
>﹏<
我在床上蜷來蜷去:「完了,我要現原形了。」
顧魏:「來,快到我的碗裡來。」
晚上睡覺,蓋毯子冷,裹被子熱,我睡睡醒醒,看看旁邊的顧魏。
他第二天下午有手術,翻來覆去影響他睡眠,於是決定爬起來到小臥室去睡。
我正裹著絲被蜷來蜷去的時候,顧魏走了進來。
我:「你沒睡著啊。」
顧魏:「我以為你去衛生間。」
說罷拆鬆了被子探手進來,掌心貼在我止痛貼片上,「怎麼了?
不舒服?」
我:「涼。」
他掀開被子進來。
我:「你回去睡你的啊。」
他嗯了一聲,還是擺好枕頭躺了下來。
我背對著他一動不動。
過了一會兒,他的手從我的睡衣下擺伸進來焐在貼片上:「好點沒有?」
「嗯。」
焐了一會兒,他手伸到前面解我睡衣紐扣。
「幹嗎?」
顧魏不說話,把我睡衣脫了,又把自己睡衣脫了,就這樣從背後把我擁進懷裡。
被子拉到脖子,兩個人一起裹好:「睡覺。」
他溫熱的皮膚熨帖著我藥膏以外的皮膚,我整個人籠罩在他溫熱的氣息里,安心睡去。
醫生:「我到了家喊你,往常活蹦亂跳的,今天你就嗯那麼一聲。
我一推開廚房門,就看到你背著我衝著水池掉眼淚,你說正常人會怎麼想?」
在醫生「怎麼了?
出什麼事了?」
並托起我的臉一臉深情地說「告訴我怎麼回事」之後,我更加委屈:「顧魏,我再也不在水池外面切洋蔥絲了!」
我是真的沒想到洋蔥切絲的威力這麼大,眼淚十分鐘都收不住。
醫生氣結。
我下班到家,醫生已經回來了。
廚房湯熬著,他人躺在沙發上休息。
我躡手躡腳走過去,蹲在沙發邊上看他。
後來索性盤腿坐在地板上,拖著腮幫子看。
(花痴……)
醫生醒來看到我趴得離他那麼近,嚇了一跳,眼睛睜圓了,左看看右看看,才把目光轉向我:「林之校!」
「嗯。」
「你在幹嗎?
!」
我笑眯眯:「看我老公。」
醫生瞄了眼我的姿勢:「看多久了?」
我瞟了眼掛鍾:「四十來分鐘吧。」
醫生彆扭地扭開頭,伸手蓋了蓋臉:「哎,不帶你這樣兒的。」
我每次看到他努力掩飾自己害羞的樣子就喜歡得不行,親了他一下:「睡美人,起來吧。」
醫生笑出來:「都什麼跟什麼啊?」
醫生在書房整理筆記寫報告,我窩在客廳沙發看書。
過了一會兒,書房門口冒了個腦袋。
我:「嗯?」
醫生:「啊,沒事。」
縮回去了。
又過了一會兒,書房門口又冒了半個身子。
我:「嗯?」
醫生:「你忙嗎?」
我合上手裡的雜誌:「怎麼了?」
醫生:「沒。」
一臉介於縮回去和不縮回去之間的彆扭。
我走過去:「你不是要寫東西的嗎?」
醫生:「嗯。」
走回書桌邊上坐下,悶頭寫了幾個字,又抬頭看了我一眼,再悶頭寫。
這是什麼情況?
我靠著門框,看著他翻翻紙張寫寫報告。
看了一會兒,口渴,準備去倒水喝,剛準備轉身,他頭又抬起來看著我。
我眯著眼睛仔細研究醫生的表情,慢悠悠地說:「我倒杯水,一會兒就過來陪你。」
醫生:「哦。」
低頭繼續寫。
然後我就窩在他旁邊的椅子上陪了他一晚上。
他就老老實實刷刷刷地寫了一晚上。
他究竟是什麼時候學會這麼彆扭又隱晦的撒嬌方式的?
早上醒來,我看到胳膊上連著三個蚊子包:「十六層居然還有蚊子!」
(醫生不喜歡蚊香液,我不喜歡蚊帳,所以家裡很原生態。
)
醫生:「蚊子就不能坐電梯嗎?」
我:「……」
怪異的是,蚊子只咬我,不咬醫生。
醫生:「你血比較香。」
我聽著一點也不開心好嗎!
晚上躺在床上,一人一本書。
我突然想起來:「醫生,抓蚊子。」
醫生從書里抬起頭,茫然地環顧了一下四周。
我:「抓蚊子!」
醫生:「我又不是壁虎。」
我:「……想辦法。」
醫生把睡衣一脫。
我:「你幹嗎?
!」
醫生:「自我犧牲啊。」
我:「蚊子又不咬你。」
醫生:「那我就色誘。」
最好蚊子是能被你色誘!
我被醫生的書砸給暈了。
當初裝修的時候,我們做了一整面書牆。
既然它是牆,就比我高。
我要拿一本很久之前的手札,踮著腳夠夠夠,手札沒夠下來,旁邊一本大部頭的原文書掉了下來,「嘭」的一聲——
顧魏進來的時候我整個人蜷在地板上。
他把我腦袋托起來:「怎麼了?」
我說:「眼冒金星。」
顧魏急了:「怎麼回事啊?」
我說:「你抱著我別晃,我緩一會兒。」
緩過來第一句就是,「你的這是什麼書?
簡直就是殺人兇器。」
比邊上的牛津字典還重!
難得醫生主動送上門當人肉靠墊,我就認認真真窩在他懷裡發了一晚上的呆。
第二天早上起來,醫生問我:「頭還暈不暈?」
「不暈了。」
「1+1等於幾?」
「2。」
「還好,沒傻。」
醫生一臉「這樣我就放心了」的表情。
我:「……」
周末大掃除,醫生把書牆上厚重的書全換到了最下面兩層。
我指著那本厚得匪夷所思的「罪魁禍首」:「這本放最邊上。」
醫生:「幹嗎?」
「我以後夠不著上面的書方便墊腳,省得搬梯子了。」
醫生:「……」
睡覺前不能看書,因為看書耗腦子,一耗腦子就會餓——
醫生伸了一隻手過來拿走我的酸奶:「林之校,你剛刷完牙。」
我不松吸管,腦袋跟著酸奶走。
醫生哎了一聲,放掉手裡的雜誌,另一隻手抽掉了我嘴裡的吸管。
我試圖拿回酸奶,被醫生擋回:「剛刷完牙你就吃酸的。」
「餓。」
「不行。」
我糾結了一下,一口咬上醫生的嘴唇,哈哈哈……
醫生舔舔嘴唇:「你這算是什麼啊?」
我:「我喝完酸奶再去刷一遍行嗎?」
醫生笑:「不行。」
我蟲子一樣懨懨地蜷回床上。
醫生拍拍我:「去沖杯燕麥喝。」
我撇撇嘴。
醫生整個臉湊到我鼻尖前面,在我耳邊低聲:「你要不去吃,我就開吃了。」
我「嗯?」
了一聲,忽然反應過來他話里的深意,被自己的口水嗆了一下,連忙爬下床往廚房跑。
這個人太危險了!
之前顧魏用家裡電腦的時候,我的郵箱跳了封郵件出來。
我聽到聲音就撈過滑鼠點開,結果一封沒署名的粉紅信件就這麼跳到了顧魏面前。
顧魏笑:「不知道你已婚嗎?」
我想,不應該啊,婚戒那么正式那麼顯眼,就尷尬地說:「學生惡作劇吧。」
立刻關掉頁面。
顧魏看了我一眼,沒說話。
兩天後和小仁視頻。
小仁:「我們學校有個男生喜歡上了一位大他九歲的女講師。」
我:「愛情無關年齡。」
小仁:「然後女講師離婚和他結婚了。」
我:「……好吧當我什麼都沒說。」
小仁笑:「哈,我是說給醫生聽的。
你要知道,男學生對女老師總是有種特殊的情愫的……」
顧魏在旁邊面無表情不說話。
我尷尬地沖小仁做了個鬼臉:「你腦漿泛濫嗎,有這工夫好好折騰你的考試去。」
就關了聊天。
我看了看顧魏,他面無表情,不給眼神,老僧入定一樣垂眸看書。
醫生的情緒一向比較隱晦,隱晦到有些時候我都分辨不出來。
於是索性撥開他手裡的書,坐到他腿上摟住他的脖子:「顧老師,老實交代,學校有沒有小女生暗戀你啊?」
顧魏:「不知道啊,林老師。
你猜?」
我:「……」
顧魏失笑,展示了一下他漂亮的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穩穩噹噹:「誰敢往槍口上撞?」
我:「嗯,哀家甚是滿意。」
顧魏一副懶懶的模樣:「嘖,是誰前陣子收到學生的情書?
你就惡人先告狀吧。」
我放棄探索:「你是吃醋了還是沒吃醋啊?」
給我個明示。
顧魏不說話就看著我笑,笑得不奸不殺的。
我突然靈光一閃:「嘖,對了,你吃不吃醋關我什麼事兒啊?」
淡定地轉身就走,我也冷艷高貴一把。
顧魏:「嘖,你每次把人撩起來你就走。」
顧魏:「我前陣子體檢了。」
我:「嗯。」
彼時我正在興致勃勃地研究小草同志新發的論文。
醫生他們每年都會組織全身檢查,而據我所知,他們是一個賽一個的健康,於是就隨口應了一聲,沒放在心上。
過了十秒,發現醫生站在我面前沒走。
我看著他,他不說話,只是面無表情地看著我。
我慢慢地由漫不經心變成驚心。
往年體檢提都不提的丈夫突然一臉嚴肅地站在妻子面前說「我體檢報告出來了」,後面的話就說不出來了,這是什麼情節啊?
!
兩個人誰也不說話,對峙了有五分鐘。
我覺得自己肺活量都小了,小口小口地呼吸,直直地盯著他。
顧魏突然開口:「我長胖了。」
接著大笑。
我怒!一個靠墊砸過去:「顧魏你無聊!」
從言情劇到家庭劇
顧魏戴著耳機聽音樂上網,我從書架下層拖出置物箱翻找很久以前的一張筆記,正找得焦頭爛額時,接到娘親的電話:「每天下了班回到家還要給你爸做飯,我都快累死了!」
我:「可以做簡單一點啊。」
娘親:「簡單?
他現在能吃得簡單嗎?
!」
我:「媽,不是非要四菜一湯才叫營養。
而且可以讓林老師幫忙搭把手,他可以適當地開始做點家務了。」
娘親:「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爸就不是會幹活的人!他什麼時候心疼過我?
!」
以前總覺得家庭倫理劇把生活中的矛盾嚴重誇大了,直到自己的父母進入更年期才知道並不為過,平時再和美的兩個人有時候槓上了,真的就跟點燃的炮仗一樣。
聽娘親抱怨完,我說:「電話給我爸。」
娘親:「我不想跟他說話。」
我:「所以我來說。
把電話給他。」
我把手機放在地上開了揚聲器,一邊和林老師理論,一邊繼續翻東西:「老婆不是老媽子,您稍微體諒一下,我媽做晚飯的時候您就不能搭把手嗎?」
林老師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
「不要光嗯!回到家就甩手掌柜一樣歇著,工作了一天誰都累,你不能吃定了我媽對你死心塌地的你就欺負她。」
「我哪裡欺負了?
!」
「那家務你怎麼不做呢?」
「我不是生病了嘛……」
「手術動完都四年半了,況且不生病的時候您做過嗎?」
「那時候不是有你嘛。」
我突然一口氣卡在嗓子眼兒。
林老師:「從小你就說你會一直在我們身邊,是你說你會把我們照顧得好好的!」
我丟了本本子蓋住手機,不想說話。
電話那頭父母拌嘴的聲音依舊傳過來,我耙耙頭髮,迅速撈過手機:「你們先吵,該撒的氣全撒完,半個小時之後我再打過去。」
就掛了電話扔在一邊,靠著牆閉目養神。
過了好一會兒,睜開眼睛,看到顧魏正皺著眉頭看著我。
我撇撇嘴:「但願三十年後我們倆別這樣。」
顧魏依舊皺著眉頭。
前兩天醫生娘還因為醫生爹的工作應酬問題吵了一架,這兩天也在冷戰。
我垂下眼睛:「彌子瑕給衛靈公吃那半個桃子的時候,沒想到自己會死在那件事上。
彼時的蜜糖現在的砒霜。
同樣的行為,感情好看得順眼的時候,怎麼看怎麼可愛怎麼應該,看不順眼的時候,全都是錯誤。」
顧魏沉默了一會兒:「那就吵吧,總比悶著好。
誰也不是聖人,總不能一輩子不吵架。
床頭吵完床尾和。」
所以我們從來不掩飾對方身上的毛病,也儘量不讓自己去美化對方身上的缺陷。
我們必須這樣相愛,愛對方的好,以及壞。
顧魏外公外婆老兩口年紀大了諸多不便,不想和子女住,就請了家政,據說是位五十不到、性格活絡的阿姨,每天來打掃起居照顧三餐。
周六顧魏休息,我們一同去探望。
門一開,一張圓乎乎的笑臉:「新郎官和新娘子來啦!」
阿姨把我們迎進門後,就屋裡屋外地忙,衣服和拖鞋一起扔進洗衣機,抹布擦完廚房再擦家具……我看得萬分糾結。
顧魏半垂著眼睛,表情淡淡,微微搖了搖頭。
中午吃飯時,阿姨問:「小兩口平時自己做嗎?」
顧魏:「嗯。」
阿姨:「每天去菜市嗎?」
我:「大部分時候在超市買,偶爾去菜市場。」
阿姨:「唉,你們年輕人。
菜市場的更新鮮更便宜,超市裡的不好吃價格還高。」
顧魏:「平時上班忙。」
阿姨:「年輕人都喜歡睡懶覺,每天早起一個小時就好了嘛。」
我想像不了每天5點多就起床的生活,於是保持沉默。
阿姨:「小林多喝點雞湯補補。」
我:「好。
謝謝。」
阿姨:「我進門的時候就聞到你身上有股中藥味。」
外公外婆關切地看過來。
顧魏:「哦,她腰閃了一下,貼的藥膏。」
阿姨的目光在我和顧魏之間來回打量:「年輕人,剛結婚,要注意啊。」
正在喝湯的顧魏嗆了一下。
我突然覺得,太尷尬了!硬著頭皮連忙把話題岔開。
一吃完飯就躲到陽台晾衣服,晾了一半,阿姨過來幫忙。
「你毛巾不要對角晾,不然費衣架。」
「……」
「你一個夾子可以夾兩隻襪子的。」
「……」
「枕套你橫著晾不要豎著晾。」
「……」
顧魏走過來:「讓阿姨來吧,你去廚房給外公外婆洗點水果。」
洗了一半阿姨進來,拿起蘋果削皮。
「阿姨,蘋果洗乾淨了不用削皮,果皮營養價值很高的。」
「你不知道,年紀大的不能吃果皮,不消化。」
「切小一點就可以。」
「不行,不能吃。」
手起刀落。
=_=
顧魏走過來把我拎了出去。
回家的路上,我忽然很慶幸顧魏和我的生活習慣很合拍。
晚上醫生娘打電話來問:「那個阿姨怎麼樣?」
顧魏:「話多。」
我:「……」
端午小長假,顧魏陪我回Y市。
門一開,林老師雙手張開,笑容滿面。
我直接越過他,抱住娘親:「媽媽~」
娘親:「都多大的人了還撒嬌。」
我:「還是媽媽軟乎乎的抱起來比較舒服。」
顧魏……瘦了點。
林老師放下胳膊,一副極其不爽的表情:「嗯!好!你媽最好!」
我很嚴肅、很正經:「林老師,顧魏看到我抱別的男的會吃醋的。」
正在換鞋子的顧魏輕咳了一下,掃了我一眼,作無所事事狀扭頭看別的地方。
我已經許久沒見到他害羞的樣子了。
我和娘親在廚房忙,顧魏陪林老師聊天。
林老師:「現在的月餅廠家什麼味道都敢做,只有你想不到的,沒有他做不出來的。」
顧魏:「前天我們去超市,看到提拉米蘇味、提子蛋糕味的月餅。」
林老師:「我還看到過蔥爆牛柳味,魚香肉絲味,真是皮拆了,餡兒就能擺桌菜。」
說罷拆了盒子,吃了一口,「嗯,這個味道還挺好的,就是那個提拉米蘇味嗎?」
顧魏:「這是校校做的,板栗餡。」
林老師立刻扭過頭對著廚房方向喊:「丫頭,你可以賣月餅賺錢!」
我囧:「餡是顧魏做的。」
林老師轉向顧魏:「你可以做月餅餡賺錢!」
仔細想了想,「嗯,你還是做手術吧。」
我和娘親笑翻。
放假前一天的晚上,顧魏被我脅迫一起做月餅,他拌栗子餡拌得一臉委屈:「非得今天晚上做月餅嗎?」
我:「嗯,剛好明後兩天,兩邊父母各送一點。」
顧魏:「哦……」
我摸了摸麵包機里和好的麵團:「好像有點稀。」
顧魏懨懨道:「幹了加水,稀了加面,放不下了換澡盆。」
(陳聰講過的一個段子:「媽,面稀了!」
「加面!」
「媽,面幹了!」
「加水!」
「媽,盆放不下了!」
「換澡盆!」
「媽,沒面了!」
「@#¥%……&*」)
我笑眯眯地過去摸摸他臉。
顧魏:「你弄我一臉麵粉!」
過來抓了我就咬……
吃完午飯,林老師擦擦嘴剛準備走人,我看了他一眼:「碗。」
「嗯?」
「自己的收拾乾淨。」
「……」收拾乾淨,慢悠悠往書房晃。
我:「不准一吃完飯就玩電腦,坐沙發上歇會兒去。」
「……」極不情願地往沙發上一癱。
我:「不准玩ipad。」
剛把手伸向平板的林老師不幹了:「顧魏,平時她也這麼管你的嗎?
!」
顧魏笑得特乖、特青澀。
我笑得特端莊、特御姐:「呀,忘了。
顧醫生,我想諮詢一下,林老師天天不運動不幹活,有利於身體恢復嗎?
他現在每天多少運動量是比較合適的呢?」
顧魏:「適當的家務是應該的。」
說完閉嘴悶頭喝湯。
林老師:「三對一,這日子不要過了!」
吃過晚飯散完步,我又餓了。
悄無聲息剝了一個橘子,吃了一半,一半遞給林老師,他淡定且飛快地塞進嘴裡。
還餓,悄無聲息地拆了個小蛋糕,掰了一半遞給林老師,他淡定且飛快地塞進嘴巴里。
還餓,悄無聲息地剝了只西柚,遞了兩瓣給林老師,他繼續淡定且飛快地塞進嘴巴里。
我小聲問:「酸不酸?」
林老師小聲答:「不酸。」
被陽台上澆花的娘親聽到,大喊一聲:「林之校,你又餵他吃什麼了?
!不能亂喂!」
顧魏直接笑場。
我:「……媽,林老師又不是小狗。」
娘親:「你現在給他什麼他都吃!給多少都吃!」
晚上洗完澡出來。
林老師:「咦?」
我:「幹嗎?」
林老師:「你臉上什麼東西?」
我:「面膜。」
林老師:「怎麼跟乳膠漆一樣?」
我:「……」
顧魏在旁邊笑。
我:「反應至於這麼大嗎,你看顧魏多淡定。」
林老師:「他那是已經被你嚇習慣了!」
=_=
睡覺前,林老師過來敲敲房門,推開,我和顧魏正坐在一起Cut The Rope。
林老師:「你們早點休息啊。」
我看了眼顧魏:「爸爸晚安,我就不給你晚安吻了。」
林老師一臉傷心委頓地出去了。
顧魏笑得很邪佞:「原來還有晚安吻這麼一說啊……」
我:「……」
假期第二天吃完早飯,我們準備回X市。
我抱抱娘親:「媽媽再見。」
娘親:「好,路上注意安全。」
偏頭看看一臉委屈的林老師,走過去:「來來來,抱一下抱一下,我們林老師太可憐了。」
林老師:「嗯嗯嗯。」
回去的路上,顧魏說:「要是生個女兒,那以後看著她嫁出去,估計我得心疼死。」
我:「嗯?」
顧魏似乎很投入地把自己帶入了那種情緒:「我把她捧在手心裡,從一丁點兒小一直養大,然後她就嫁給別人了。」
(這就是已婚男人的思維。
)
我很興奮:「你會想打那個男人嗎?」
顧魏:「……」
所以,其實林老師除了無厘頭起來讓人無語了一點,脾氣還是算柔和的。
快中午回到醫生父母家,爺爺和外公外婆也在。
中午大家興致頗高,開了瓶紅酒。
顧魏:「媽,不要給校校喝酒。」
醫生娘:「嗯?」
顧魏:「她喝醉了我就麻煩了。」
我……我酒品很好的!
洗完碗,我推開顧魏臥室的門,他躺在床上,臉上淡淡的粉紅色。
我走過去坐在床邊,摸摸他臉。
他伸出胳膊環住我的腰,眼睫一掀:「美男子吧?」
我囧:「顧魏,你酒量到底多少啊?」
每次看著他面色微醺,目似春水,我就覺得他醉了,可是他頭腦分明又很清醒。
說起來,四年多了,我都不知道他究竟是什麼酒量。
顧魏笑得無比嬌艷:「你想知道我酒量幹嗎?」
我:「灌醉你啊。」
娘親說的,酒醉觀其性嘛。
顧魏笑得無比妖嬈:「你灌醉我想幹嗎?」
我乾乾地說:「不幹嗎。」
顧魏笑得無比……讓我遍地找不到形容詞:「你想幹嗎你跟我說就行,不用把我灌醉。」
我覺得和他交流實在太困難:「你醉了沒有?」
顧魏:「你猜。」
我:「沒有。」
思維意識邏輯性太強。
顧魏:「你再猜。」
我炸:「顧魏你耍流氓!」
顧魏:「嗯,你想幹嗎?」
我:「……」算了,我不是他的對手。
顧魏的臥室里有三個占地面積比較大的落地書架,所以配了一張一米二的床,他一個人睡足夠了。
我一個人睡也夠了。
但是現在兩個人……其實也夠。
就是有點熱……
顧魏:「你動什麼?」
我:「熱。」
顧魏:「你熱什麼?」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