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小四還真是第一次進入「媳婦」的閨房，四處看了看，乾淨整潔，炕桌上有一些胭脂和女紅，炕櫃裡的被子衣服都已經被翻了出來。屋中靠牆的位置有一張八仙桌一把椅子，桌上放著一套細瓷茶具，還是到了大同之後自己應「老婆」要求所買。
姜瓖問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也是第一次進來這個房間吧？」
全小四說道:「是的！」
姜瓖吩咐屬下道:「再拿把椅子來。把那母子的綁繩鬆了，但要看住！」
「謝大帥！」全小四知道小芳母子暫時安全。
待屬下拿來椅子，姜鑲說道:「你們都出去，我要和全壯士好好聊聊。」
「大帥，不可啊！」
姜鑲笑呵呵說道:「我相信全壯士知道這裡的關鍵所在。否則的話，他就不會連續兩次出手警示了。」
「你們都出去！我和大哥在屋裡！有事我就喊你們！」姜鑲的衛士長說道。
……
「李大人給我的差事就是以一個合理的理由把這個吳千戶送到這裡，然後我就可以帶著小芳母子離開了。」全小四在姜瓖面前並沒有坐，而是垂手站立。
「這麼說，這個吳千戶和你沒有半毛錢關係？」姜瓖問道。
「卑職職位低微，還不能承擔這種差事！」
「袁可立大人是我非常敬佩的柱國之臣，本帥在京城也曾受過老相國的教誨；李長年大人雖未曾謀面，卻也聽說他對朝廷忠心耿耿，既然二位大人都很信任你，想必你也不會是奸佞之徒。全壯士，你說的話，我相信！
當初本帥忍辱負重投靠李闖逆賊，實有不得已的苦衷。邊兵欠餉嚴重，士兵無糧果腹，已同叫花子無異，再不解決士兵溫飽問題，這十幾萬邊兵也會立即跑到李闖逆賊那裡。到那時候，大明的邊兵就真的變成了李闖逆賊的勁旅了。」
全小四被姜瓖對大明的一片忠心所打動，點頭說道:「所以當卑職聽到大帥要帶兵重舉朝廷大旗的時候，才兩次出手暗示吳千戶的刺殺行動！」
姜鑲點頭道:「這麼說，那個吳千戶要殺本帥，你並不知道，只是事到臨頭，你才出此下策？」
「是的！」
「朝廷不明了我之前的苦衷，派人來殺我，也情有可原。可在大同府已經趕走李闖逆賊重回大明的情況下，難道朝廷還要置我於死地嗎？以你對李長年大人的了解，他還會下這樣的命令嗎？」
「這個卑職不知道，也不敢妄自猜測！」全小四倒是如實回答。
姜鑲問道:「上次本帥潛回城內，十分機密，你是怎麼知道的？」
「下官不知道。下官只是跟蹤吳千戶才到的破廟。」
「原來如此！那麼，全壯士，你覺得吳千戶背後的人或組織會是誰呢？」姜鑲死死盯著全小四問道。
全小四也一直在想這個問題，可總是沒有頭緒，反問道:「姜大帥，會不會是吳千戶沒有接到李大人新的指令啊？」
姜鑲直接否定了:「不會！如果李長年大人知道我回大同還通知了吳千戶具體時間地點，怎麼會無法阻止吳千戶呢？」
「那麼說，要刺殺大帥的是另有其人？」
「是的！好了，事情會慢慢清晰的，也不急在一時。這裡已經不安全了，我另給你找一個安全的地方，也讓你一家三口安定下來。等外面太平一些了，你是去是留，到時候再說吧！」姜鑲很大度的說道。
三個人被姜鑲留在府衙的後花園一處小院落里，並派了兵丁保衛起來。
全小四看著院門口的兵丁，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別看了！我怎麼也想不到一個朝廷這麼大的官員能把賣主求榮的投敵行為，居然讓他說的這樣的冠冕堂皇，我輩後人真是望塵莫及。」
頭腦里又出現了那個聲音。
「也許姜大帥真是這麼想的！」全小四否定了那個聲音。
「也就是你這個傻冒相信他！」
「士為知己者死！姜大帥沒有難為小芳，沒有殺我，我就相信他！」全小四不知道傻冒為何帽，應該不是什麼好話。
「他就是在為自己狡辯！」
「他一個手握大權的總兵官，有必要騙我一個小小的總旗官嗎？」全小四不認同那個鬼兄弟的話。
「你愛信不信吧！姜鑲過兩天就會投靠滿清的多爾袞！」
「不可能！姜鑲詐降大順，是迫迫不得已！」
全小四對這個鬼兄弟已經不再相信了。因為有事了，需要他出主意的時候，他就不出現了；沒事的時候，又出來瞎嘞嘞！
「姜鑲復明可不是為了大明朝，而是為了自己的權力，為了自己的總兵官職！他為了自己的烏紗帽，引狼入室，殺死大同府的國姓爺代王一家幾十口。然後又一路先鋒一般攻打京城，逼死崇禎皇帝。要是沒有他的背叛，大明朝會垮得這麼快嗎？他現在之所以復明，不過就是看到大順軍已經大勢西去罷了！他不殺你，不是相信你，而是隨時都可以殺你，只是現在沒這個必要！歷史上這種情況多了去了！」
全小四看著這個破敗的小院子，再看看門口的衛兵，也是無法反駁鬼兄弟。
「大帥，那個錦衣衛的千戶口緊的狠，什麼也不說，你又不讓上刑。現在怎麼處理？是否用刑？」
一個副將走進府衙大廳，躬身向坐在上首的姜瓖問道。
姜鑲看向師爺，問道:「師爺，你能否判斷這個吳千戶和全小四的真實身份嗎？」
師爺說道:「殺掉這兩個人倒是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不過，這背後是誰就不知道了。這個全小四，他說他和吳千戶沒有關係，應該是真話，要不，他也不會兩次給我們報警。而且，他的身份也好查證，只要派人找到一些遼東衛所的老兵，就能印證。可這個吳千戶嗎……不太好辦……」
姜鑲說道:「先殺了再說！誰走能奈我何？」
師爺說道:「大帥，不才有些話想對大帥一個人說，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