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骨嘯晚明 48.泰山壓頂

  全小四解決完一隻眼，渾身上下出了一身透汗，可看看滿院子的屍體，還是不敢多停留一秒鐘，走到那具屍體旁，把長槍抽出，在屍體上把槍上和刀上的血跡蹭干，走到房門口對裡面說道:「小芳，把銀子帶上！其他的都不要了！我們這就出城！我去後院把車拉來。尚喜，把傢伙都帶上！」

  全小四把大車拉來，看見小芳和尚喜還沒出來，拉開房門，看到小芳背著兩個大包袱蹲在門裡正在乾嘔。

  全小四知道是院子裡的血腥味讓小芳嚴重的不適。

  「爹……」臉色蒼白的尚喜帶著顫音說道:「……院子裡都是死人……」

  「兒子，你長大了！如果他們不死，現在躺在地上的就是我們！生死存亡的時候，不能有一點遲疑！面對要你命的人，你就要敢於不要命！面對一個不要命的人，任何人都會膽怯！你就贏了一大半了！這樣你才有活的機會！」全小四拉起小芳，說道:「趕緊離開這裡！」架起小芳，出了房門，不顧小芳的嘔吐，把她扶上大車！

  坐在車廂裡面的小芳問道:「四哥，連個牲口也沒有（那匹騾子早就死了），你拉著我們娘倆個，能走多遠？」

  「顧不上這些了！出了城，再想辦法！」全小四對跳上車的尚喜說道:「把兵器都收在車裡。我換套外衫！我們走！」

  換掉沾滿血跡的外套，全小四拉著大車出了小院。

  姜瓖的大同邊兵跟著阿濟格蕩平了山陝的李自成餘部，被多爾袞留在大同駐守，經過幾年的休養生息，不斷的招兵買馬，現如今已經兵強馬壯。

  全小四拉著大車在城門處和幾個門軍打聲招呼，經過簡單詢問，抬起大車就準備出城了。

  「攔住那輛大車！」

  有一個傳令兵騎馬從遠處跑來。

  幾個門軍馬上攔住全小四，說道:「全哥，你等等！」

  姜瓖對這個全小四的另眼看待，底下的兵怎能不知。

  全小四答應一聲，把大車靠在城門洞邊上，對著車廂里小聲問道:「箭都上好了？」

  「爹，上好了！」尚喜回答道。

  傳令兵跑到近前，跳下馬，對全小四躬身抱拳說道:「楊先生讓我先來！留住全哥！他隨後就到！」

  一會兒，師爺帶著幾個隨從氣喘吁吁騎馬跑了過來，對全小四一抱拳，小聲說道:「全兄弟，隨我去一趟帥府！」

  全小四看看大車，有些為難，問道:「有什麼事？非要讓我去一趟？」

  師爺說道:「具體什麼事，我也不知道。就算你要走，也應該知會大帥一聲，對吧？」

  這幾年生活過得風平浪靜，還真得感謝姜瓖。如果自己一聲不吭就走，好像也是有點……

  師爺接著說道:「這樣吧，我先讓人把母子兩個送到附近營房，保證她們安全！你見過大帥，再決定去留。」

  全小四見楊師爺把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再看看師爺也沒什麼惡意，不像有什麼歹意，也不好再說什麼，只得答應去。

  一走進帥府，進到二進的院子，就見一個偏將一身大紅狀元服跪在院子當中聲嘶力竭地哭訴著自己為大帥衝鋒陷陣，結果卻是這樣……

  旁邊的衛士也都一臉憤然，可見大帥未發話，也未上前阻止，只是一個個都低頭不語。

  全小四被帶進一處偏房等候大帥召見。

  偏將的哭聲讓姜瓖走出帥廳，帶著一眾人等跟著新郎官偏將呼呼啦啦出了帥府。

  這日理萬機的姜大帥是左等也不來，右等也不見，全小四殺了十多個滿人，這麼長時間了，滿人不可能不知道，擔心小芳母子兩個，心急如焚，卻也沒招。

  約莫半個時辰，一臉紫茄子色的姜鑲帶著一眾人等又狼狽地回來了。

  姜瓖一進房間，就把丫鬟遞上來的茶杯給摔了個稀碎，大罵道:「這些個未開化的韃子，太不給我面子了！我堂堂一個大同總兵，連一個女人都要不回來，這讓我怎麼將兵？我算看清楚了，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就算我們再怎麼賣命出力，韃子們還是不肯相信我們。就這樣騎在我們頭上拉屎，再過兩年，就算韃子不殺我，我這些弟兄也都會離我而去了！」

  姜瓖坐在帥椅上乎乎生著悶氣，嚇得手下一干人等不敢出一口大氣。因為大家都知道:江西的金聲桓和廣東的李成棟先降後反清之後，漢軍投降將領受到了更多的猜忌，擔心朝廷可能對他們不利，內心不安，夜不能寐！

  可在大帥沒有說出那一個字的時候，誰敢先說呢？即使姜瓖也有反的意思，可誰先說出來，誰的腦袋就有可能落地。

  楊師爺輕輕咳嗽一聲說道:「據快馬報告，清英親王阿濟格率滿洲兵巡邊正向大同而來，目前已到太原。依小人愚見，這個時候，阿濟格不在雲貴剿滅南明朝廷，卻來到太原，居心叵測！」

  姜鑲鼻子哼了一聲。

  師爺接著說道:「大帥，是不是讓人去京城把大公子接回來啊？」

  「可以什麼理由呢？」姜瓖把身子坐直了。

  「這還不好辦？婚喪嫁娶，隨便一個都可以！要不讓大公子去山東完婚。」師爺說道。

  「這倒是一個好辦法。可是眼下這王偏將的娘子被韃子搶走了，怎麼辦？」姜鑲本以為以自己統攝宣化和大同諸鎮兵馬的朝廷總兵官的身份去府衙要個女人還不是小事一件？可誰能想到，吳惟華親自去城外催糧，自己卻被府衙中的幾個滿人轟了出來，這讓自己怎麼也咽不下去這口氣！

  「大帥，那個全小四殺了十多個韃子，已經是死人一個了，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