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怎麼了!」
人群中爆發出驚呼聲,紛紛向窗外看去,陸辰正坐在窗口邊,方才發生的變故全程被他目睹。
那是大棚後面的破土屋子,伴隨著破空之聲,一隻巨型手臂地動山搖般的從屋子中沖天而起,對比之下一個宛如螞蟻大小的道奴被這隻巨手無情轟拍壓下,力量之強以至於整片區域都被撼動。
隨後巨臂緩緩抬起,倒霉的道奴已然成了一灘血肉模糊的肉泥。
被眼前的一幕震撼之後,陸辰皺眉,他知道這是有人要逃跑了。
那巨臂驚天一掌起碼幾萬斤的力道。
黑如焦炭的巨大手臂,其周身瀰漫著駭人的氣息,很難想像這手臂的主體是多麼恐怖龐大的存在,難不成這王陰陽在地下還養了什麼巨怪不成?
「啪,啪」一陣拍手聲將眾道奴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
一名黑衣弟子筆直的站立在飯堂中間。
「都看見了吧,這就是逃跑的下場,還有誰覺得自己有能耐跑出去的,儘管試試。」
眾道奴寒蟬噤若。
「乙九師兄!」一道輕呼聲在耳畔響起。
陸辰回頭張望,見是一名白面年輕道奴正在呼喚自己。
「你是...」陸辰思索片刻:「乙二十三?」
「二十五,我是乙二十五。」白面道奴閃過一絲尷尬的笑意。
見到對方有些疑惑,乙二十五湊近了些補上一句:「等會人散了師兄能否留下。」
看著對方一臉的誠懇陸辰也不禁略有好奇,印象中自己並未與此人有過什麼交集,否則不會連名號都記錯,但他依舊點了點頭。
黑衣弟子在飯堂中訓話,所有人只得靜靜地聽著。
「師父給你們吃,給你們住,日後得了造化丹若是踏入道門,也會是我天罡宗的一員。
但誰要是逃跑,就是給師父臉上抹黑,給天罡宗臉上抹黑。」
乙二十五輕哼一聲:「不跑留著等死。」
陸辰聞言盯了盯此人不禁有些納悶,當下黑衣弟子似乎也言之有理,當初這些人都是自願前來,要麼為了造化丹,要麼為了混個溫飽。
作為道奴苦是苦了些,但也犯不著留著等死啊?
午飯後道奴們三三兩兩的離開了飯堂,直到剩下陸辰與身旁的乙二十五。
「師兄,可願意加入我們一起逃離這個鬼地方。」對方開門見山。
逃,為何要逃,逃的出去嗎?
陸辰搖了搖頭,覺得眼前人是痴人說夢。
「師兄,前些日子你當眾被乙五等人打死我們都看到了,但到了晚上你卻又活了過來,這幾日裡大家都覺得你是挪命將啊!
唯有你,我等才能過得了那奇門遁甲!」
「挪命將?奇門遁甲?」
見到對方一臉茫然,乙二十五反而興奮了起來,似乎更加佐證了陸辰挪命將的身份:「是了,好多你都忘了,你就是挪命將!」
「咳,」乙二十五清了清嗓門:「這世上有種奇人,本來別人都以為他死了或者看見他死了,但過了幾天,這人又能安然無恙的自己回家,但什麼都忘了,這種人就是挪命將,能改大運,但凡沾上這樣的人,周圍的人不說雞犬升天也是能逢凶化吉。」
「是嗎?」陸辰露出一絲苦笑,自己明明是穿越而來卻被這些人當成了迷信中的存在。
「你給我說說奇門遁甲是怎麼回事」陸辰對這方世界中一切都有著探究的欲望。
「中午那巨臂,」乙二十五指了指窗外:「道場中平日裡都布置了陣法,喚作奇門遁甲之術,想要出去就必須走正確的路線,否則那巨臂就會出來殺人!」
原來如此,陸辰恍然所悟瞄向窗外,被拍成肉泥的道奴還在不遠處靜靜地躺著。
「為何要逃。」
「唉,師兄有所不知,這有些事情我等也是最近才知曉,
這平日的飯食里都下了料子,你且看今天早上暴斃的乙十七,便是經年累月的吃這料子飯,才一命嗚呼。」
陸辰眉頭微皺。
「師兄,我等現在才明白,這道場怎會捨得拿出造化丹給我們,都是畫大餅罷了。」
「這也不能完全說通,不給便是不給,又何至於下毒殺人?」
「本來我等是以為他們是怕我們日後傳出去,那他道場還怎麼收人,另外更重要的便是。。。」
乙二十五說到這裡警惕的四下張望一會兒,壓低了聲音:「死了的道奴,都會被人拉到這石樓的地下室。
「師兄大概不知,這道術里有一種修法,便是將活物用毒藥養著,經年累月後就會長成活蠱,被道人拿來使用。」
「你是說..」陸辰眼珠略微移動:「這屍體要被道場拿去做個什麼。」
乙二十五點了點頭:「這兩件無論哪一件,我等都必將死在這裡。」
沉吟了半晌,陸辰站起身收拾碗筷:「這些也都是你們的猜測,飯食里下料子這種隱秘怎會讓你們這些道奴知道。」
「哎呀」乙二十五有些著急,似乎想說什麼卻又說不得:「乙九師兄,真,真是如此,千真萬確。」
實際上陸辰覺得此人說的話中並無什麼破綻,道場如果真這麼做也符合他們的利益,人吃人的規則他並不陌生,只是在這方異世界可能更加赤裸一些罷了。
但他不會如此輕易的答應對方,因為這等事情不到最後萬不可亂說,一旦走漏風聲便可能萬復不劫。
「我不是什麼挪命將,也不想逃,不用來找我」陸辰邊說邊把附近桌子上吃剩的飯菜倒入自己準備的竹筒中,這是餵烏鐵鼎的經驗值。
「乙九,他媽的乙九哪去了!」
石樓外面傳來一陣刺耳的叫罵聲。
二人立刻終止了對話,陸辰起身準備下樓,乙二十五還要在飯堂刷鍋便沒有跟著下去。
來到大棚前,叫罵的是一名黑衣弟子,記憶中此人叫做鐵十八,外院鐵品弟子。
整個道場中的弟子分為金銀銅鐵四個品階,其中金品銀品屬於內院,銅品鐵品屬外院。
「十八哥,我方才解手去了。」陸辰擠出一絲假笑。
「點名少人,我還以為中午你也跟著跑,被拍死了呢。」鐵十八面無表情的揮手,示意他進入大棚。
眾人都放下了手中活計,等待訓話。
鐵十八手中拿著一個羊皮小本,用竹毫筆在上面邊記錄邊喃喃自語著。
「鐵刻刀兩貢分。」
一名瘦弱的道奴小心的上前:「十八哥,怎麼漲價了,上次買還是一貢分。」
「你媽的,料房裡都賣三貢分了,不行就自己到料房原價買。或者七貢分你直接買個磨刀石,以後都省了。」鐵十八橫著眼睛罵道。
原身的記憶中,鐵十八平日裡出入內院各房,能弄到許多小東小西,以較低的價格再售賣給道奴,長久以來都沒有人告發,想必其內院也有共同的利益鏈。
此人合上了羊皮本,一臉不屑的掃視眾人:「再次告誡爾等,中午那小子被拍成肉泥你們也看到了,想逃跑的自便。」
說完這句話,鐵十八向陸辰揮了揮手:「大門關上。」
陸辰哦了一聲,將大棚的木門緩緩的關閉並從內部鎖了起來,他在關門的時候看到門外還站著一名黑衣弟子在放風。
木門關閉後,整個大棚的光線暗了許多,場中無人言語,都在靜靜地等著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