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穗穗放下筷子,朝屋外走去。
「歡喜村村民請注意,近期有村民反映,山上有野豬出沒,有不少人家的地都被野豬拱了,大家儘快去自家地里看看,如有上述情況,馬上來村里報備。」
「歡喜村村民請注意,近期有……」
大喇叭反覆廣播了三遍,家家戶戶都站在院子裡聽通知。
喇叭關了之後,鄰居小媳婦兒唉聲嘆氣。
「唉,本來今年就乾旱,地里的莊稼長得就不好,收不回來多少糧食,現在又被野豬拱了,這還讓不讓人活了?這日子是沒法過了。」
孟穗穗聽到她的話不由地嘆氣。
是啊,這一件接一件事兒,真是不讓歡喜村的老百姓活命。
吃完飯,孟穗穗放下筷子說。
「下午不上山了,老大,老二,老三跟我去地里看看,老四,老五,老六在家看家,順便把後園子新長出來的草薅了。」
安排完之後,孟穗穗就拿著鋤頭帶著三個女兒出發了。
一路上她們路過了很多塊地,無一例外,葉子都枯黃了,有的只長玉米杆,有的就算結了穗兒也非常小。
這一下午,歡喜村的很多村民都苦著臉在自家地里轉悠,嘆氣,搖頭,又不知所措。
孟穗穗去自家地里看了,她和女兒們的地整體分為三塊,其中兩塊都遭到過野豬的摧殘。
歡喜村的後山上叢林密布,有不少野生動物,之前也有過野豬下山衝撞莊稼的情況,但那已經是很多年前的事兒了。
這次野豬突然大規模下山,好多玉米杆兒都被野豬撞倒了,莊稼橫七豎八地倒在地上,看著就讓人心疼。
如果再不進行控制,受災害的農田面積將會越來越大,不僅要面臨莊稼減產,對歡喜村的村民來說也是災難。
野豬生性生猛,體積龐大。
萬一野豬跑到村子裡覓食,村民就危險了。
想到這些,孟穗穗的眉頭遲遲無法舒展。
記得她之前在短視頻平台刷到過一則關於國外治理野豬的視頻。
國外野豬泛濫,不僅破壞農田,還衝撞傷害居民,甚至還造成過傷亡。
當地居民嘗試過設陷阱,用獵狗進行捕殺,結果都收效甚微。
記得當時他們好像發明了一種叫彈簧套的工具,對於治理野豬非常有幫助。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歡喜村是不是也可以用這種方法治理野豬?
想到這些,她突然眼睛一亮。
孟穗穗把鋤頭隨手交給身邊的大女兒。
「你們挑看著有希望救活的,能扶起來多少扶多少,就算干不完也早點回家,別等天黑了才往回走。」
她說完急匆匆地準備走,突然想到了什麼,又返了回來。
「還有,如果遇到野豬了你們就什麼都別管,趕緊跑。」
「逃跑的時候要注意,直線跑不如繞著跑,不要直接轉身跑,要面對野豬慢慢後退,不要擋在成年豬和幼豬之間。」
確定女兒們都聽明白了,孟穗穗這才放心地背著背簍往回村的方向走。
路上,她遇見同樣從地里往家走的鄰居趙家小媳婦,荒郊野外遇到了一起,兩人自然而然結伴而行。
孟穗穗心裡想著事兒,打了個招呼之後就沒再說話。
不知道過了多久,身邊的人突然開口搭話。
「七寶娘,你家地里咋樣?被野豬霍霍了多少?」
「三塊地,其中有兩塊都被野豬進去過,每塊地都被霍霍了三分之一左右。」
小媳婦面色沉重地點了點頭說,「俺家也是。」
過了一會兒,小媳婦兒又突然問:「昨天郝大嘴兒和你婆婆的事兒你聽說了嗎?」
孟穗穗搖頭,說:「沒有,是什麼事?」
「昨天你婆婆不知道聽誰說了郝大嘴兒去你家的事兒,氣得找到老李家狠狠地罵了郝大嘴兒一頓,聽說還差點兒打起來呢。」
孟穗穗笑了,說:「她們倆有什麼可打的?因為不滿郝大嘴兒給我家老大介紹個傻子?」
她邊說邊覺得不可能。
隨後又恍然大悟道。
「哦!她肯定是覺得郝大嘴兒這麼一摻和,我就有可能湊夠400塊錢離婚,怪郝大嘴兒多管閒事攛掇我跟她兒子?」
趙家小媳婦兒眼睛越來越亮,驚訝地說。
「對對對,就是這樣!」
「七寶娘,你太聰明了,你全都說對了!之前怎麼不見你這麼機靈?」
孟穗穗只是笑笑。
這不算什麼。
畢竟她老劉婆子也很重男輕女,根本不喜歡孫女兒們,更不會為了給孫女兒出頭而去找別人吵架。
能讓老劉婆子這麼做,一定是觸及到了她自己家的利益。
離婚之後劉柱那個不著調的不可能管兒子,那劉七寶就得老劉婆子養著,多養一個孩子開銷可不小,估計老劉婆子這兩天琢磨透了已經開始後悔了。
趙大剛在礦上做工,每天接觸的人多,他媳婦兒知道的八卦就比較多。
從趙家小媳婦的口中,孟穗穗還聽說老李家大閨女和美滿村村長傻兒子的婚事已經定了。
兩家決定一手交錢一手交人,給完彩禮之後馬上辦婚禮,估計辦酒席也就是這幾天了。
兩人走到家門口,趙家小媳婦回家了,孟穗穗則繼續走去了村長家。
村長家有大狼狗,孟穗穗沒敢進院,剛好看見村長媳婦正在院子裡餵兔子,她扯著脖子問。
「嬸子,我王叔在家嗎?」
村長媳婦兒一如既往的不待見,回頭看了她一眼之後就繼續餵兔子,夾著嗓子說。
「你王叔在村部忙活一天了,飯都沒來得及吃,你要是真有事兒就去村部找他,要是沒有什麼重要的事兒,就別去打擾他,他們這一下午都忙瘋了。」
這意思明顯是不想讓她去找村長,怕她胡攪蠻纏給村長添麻煩。
村長媳婦的語氣讓她有點惱火,要怪就怪原身之前給大家留下的印象太差,導致她現在想做點好事都不受人待見。
不過她也不在乎這些。
當一個人站在高處的時候,往往會比一些只能看見眼前利弊得失的人更寬容。
孟穗穗來到村部的時候,村部里聚集了很多村民。
這些人大多是來上報受災面積的,逮到村長就一直追著問。
「眼看著今年收成就好不了,能不能跟公家商量一下少徵收點地稅?」
「為啥讓俺們填表?是不是報上去之後公家會給補償?」
「俺家快吃不起飯餓死了,村里能不能幫幫忙?」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小算盤,搞的村幹部在調查農田受損面積這件事上行動受阻。
孟穗穗來的時候,王海江正被一群人圍著不讓走。
他被折磨的沒辦法,只能跨步站在辦公桌上,大聲壓下周圍的吵鬧聲。
「好了好了,鄉親們,我剛才已經說了,現在上邊只是讓我們調查登記各家各戶因野豬侵襲的受損面積,我們也不知道這些數據報上去幹啥,更不知道將來會不會給一些補貼。」
「現在離咱們比較近的幾個村子也都發現野豬禍害莊稼的情況,不止咱歡喜村受害,現在大家都在等消息,咱們著急也沒用不是?」
「拜託大家別圍著我了,這些又不是我能說了算的,但我能跟你們保證,如果將來真有相關的補貼政策,我一定幫大家爭取好不好?」
「還有剛才我看有人傳到時候按現在登記的面積給補償,自己家本來沒受災那麼多,非要多寫,我想說各位不要這樣做,村里之後也會到地里看每家受損的面積到底是多少,這件事上騙人沒用,就算多寫也能查出來。」
「到時候能不能多拿補助我不知道,但要是被村里查出來你們瞞報多報,村里設定相關懲罰也說不定,請大家一定要如實填報,好了我就說這些,大家該填表填表,該回家回家,都散開吧。」
王海江這段話起到了一定作用,村民自覺讓開。
然而他剛準備鬆口氣,就看見孟穗穗站在村部門口。
嘖,這個活祖宗怎麼來了。
孟穗穗這人不僅蠻不講理還難纏的要命,動不動就搬個小馬扎坐在村部門口鬧,是典型的吃一點虧都不行,少占一點便宜也不行。
前段時間孟穗穗知道村里給困難戶發幾斤糧食,她也來村部要,不給就不走。
這樣的事兒干多了,歡喜村的村幹部看見孟穗穗就沒有不頭疼的。
平時他看見孟穗穗都躲著走,可現在兩人都對視上了,孟穗穗還堵著門口,他想跑都跑不了。
孟穗穗招招手,問,「王叔,您能出來一下嗎?我找您有事兒。」
王海江摸了摸鼻子,說,「你家地也被野豬拱了?有多少受災的你去屯長那填一下就行。」
「不是那事兒。」孟穗穗笑盈盈的,看了眼村部屋裡人太多不方便談事兒,再一次說,「您還是出來我跟您說吧。
眼瞅著今天躲不過去,村長在所有人同情的目光中走了出去。
走到房山清淨點兒的地方,村長開口催促。
「有什麼事就在這說吧。」
「王叔,我是來問問野豬這件事您準備怎麼解決。」
看看,他就知道是為了這事兒來的。
「那野豬又不是我們放的,你的地也不是村幹部拱的,你不可能讓我們村里賠給你是吧?」
村長這是在說啥?
孟穗穗有點懵。
緊接著她又聽見村長說。
「七寶娘,不知道剛才我在裡面說你聽沒聽見,我們現在也只是統計受災情況,其他的我們也不知道,我們村幹部就是聽上頭指揮,沒權利決定給不給補助這些。」
原來是對方想偏了,以為她是來村部訛錢的,所以先說出這些來堵她的嘴。
孟穗穗一陣無語,及時打斷對方。
「王叔,您誤會了,我不是來讓村里賠錢。」
「啥?不是要錢?那你來幹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