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氏皺眉,沒有作聲。
魏徵疑惑,臉上僵硬。
門外,似乎有什麼重物掉落在地上。
噹啷!
隨後就是一個粗獷的聲音傳來:「小掌柜,你說,東坡肉用的是什麼肉?」
這聲音,不是程咬金又是何人?
程咬金的身後,站著一個臉色更黑的漢子,一看就是多年風吹日曬,臉上溝壑縱橫,精氣神卻極為矍鑠。
「俺們花了那麼多錢,你竟然給俺們吃豬肉。」
「小掌柜,你這是什麼意思!」
長安之中流傳著一句話,皇家的鯉魚程咬金家的牛。
意思就是皇家的鯉魚沒事總會少一兩隻,天下人都不被准許吃鯉魚,可皇宮裡丟掉的又是誰吃的呢?
唐律之中,規定了不得吃牛肉,畢竟耕牛乃是工具,是百姓農耕不可缺少的存在,若是放開了吃牛肉,大唐耕牛真的夠吃嗎?只有病死的,意外死去的牛,似乎報備一下,勉強可以食用。
程咬金家經常報備到長安縣,他們家的牛,似乎是品種不好,亦或是牛棚風水不太好,總是沒事就發瘋,生病,甚至自暴自棄從樓上跳下去。
長安縣令想不明白,為什麼牛要上到三層閣樓上看星星?
他也不敢想。
柳軒這下才看清楚,方才是什麼東西掉在地上了,那是兩把巨大的斧頭,寒光閃爍,今夜月色皎潔,太陽落山不久,月亮就偷偷從雲層之中爬了出來。
照在那兩把斧子鋒利的斧刃上,讓人背後發涼。
大壯一看到斧子,就有些痴迷:「少爺,斧頭,能砍柴。」
柳軒擺擺手:「大壯,那是客人的東西,咱不能拿。」
柳軒緩緩走了過去,隨手將兩柄巨斧拿了起來,放在手中端詳著,斧刃鋒利無比,依舊整齊,一看就是絕世好兵器,斧身上,還有一些坑坑窪窪的紋路,似乎是打仗的時候 ,被其他兵器留下來的,坑坑點點。
不錯是個好東西。
「客人,你的兵器。」
柳軒輕描淡寫給程咬金遞了過去,絲毫沒有注意到,這一刻,程咬金和程咬金身後的那個黑臉漢子,臉上都已經開始抽搐了。
「小……掌柜……」
聲音都開始夾了起來。
柳軒笑了笑,朝著程咬金拱手:「這人世間美味的東西何其多,豬肉肉質肥瘦相間,做法極多,可惜了,大唐號稱天朝上國,庖廚遍地,竟然連如何讓豬肉好吃起來的辦法都沒有,可惜了。」
「東坡肉,便是我自己創造的法子,客人覺得如何?好吃嗎?」
程咬金吞咽了一口口水。
程咬金本來就不生氣,主要就是嗓門大。
方才那一刻,他看到柳軒那看似弱不禁風一副書生模樣的身子骨,輕描淡寫,甚至連喘氣都沒有就將他手中兩把開山斧拿了起來。
一瞬間,程咬金心裏面顫動了幾下。
當初為了裝逼,專門找人打造了這兩把斧子,放在家裡,喝酒吹牛都會帶著,但平日裡,程咬金摸都不想摸這玩意兒。
無他,一柄斧子,就是八十斤。
魏徵這會兒摸著鬍子笑呵呵看著眾人:「哎呦,老程,你也來了,我先回去了,馬上宵禁了。」
魏徵拉著裴氏,拎著打包的盒子,轉頭就朝著外面走去。
魏徵出門剛剛幾個呼吸,街道上就響起來一陣鼓聲。
三百聲之後,那自然就是宵禁時間。
丫丫不知道什麼時候從小床上爬了出來,鑽在柳軒背後,眼巴巴看著拿著斧子的程咬金,眼淚汪汪:「阿耶,他好可怕……」
程咬金舔著臉,尷尬的收起了斧子,咧開嘴:「無妨,無妨,嘿嘿,嚇壞小孩兒了。」
今日和尉遲恭吹牛的時候,無意間提到了一杯酒就把他撂倒,尉遲恭自然不服氣,揚言要喝三百杯。兩人拿著斧子,帶著錢就出門了,今晚在大唐飯店一決雌雄。
此時,程咬金將斧子放在一旁:「小掌柜,你今日的兩道菜,來個兩份。」
「那酒先來一瓶,俺今日沒喝盡興……」
程咬金說話之間,已經拿出來錢袋子,放進了柳軒手中。
柳軒接過錢袋子,朝著兩人拱手,隨後就進了後廚。
此時,程咬金和尉遲恭看到柳軒進去了,這才大腦袋湊到了一起。
「看到沒,天生神力啊!」
「太強了,我看那少年拿起來竟然沒有費一點勁兒,恐怖,恐怖。」
尉遲恭嘴角顫抖著:「幸好,咱倆生得早,這樣的人,放在咱那會兒,可不就是另外一個秦叔寶。」
「不過老程,不是我說你,你家裡人不是號稱不吃豬肉嗎?咋突然……」
程咬金連連擺手:「誒,尉遲恭,你不要胡說啊,不要造謠啊。」
「我不吃那些不好吃的豬肉,早年那會兒,你忘了嗎,咱倆餓壞了,偷了人家一頭豬,好傢夥,那雖然是解餓,可老子吐了半個月。」
就在兩人你看著我,我看著你的時候,一個奶聲奶氣的聲音傳來。
丫丫站在板凳上,叉著腰,大眼睛警覺的盯著兩人:「你們……是來欺負阿耶的嗎?」
尉遲恭愣住了,在袖袍之中摸索了半天,終於拿出來一個盒子,這是今日給尉遲寶林買的小耍物,裡面是一個撥浪鼓。
「小妹妹,我們看著可不像壞人啊,我們是過來給你送禮物的。」
咚咚咚……咚咚咚……
撥浪鼓一響,尉遲恭本以為小女孩兒會收起警覺,開心的又蹦又跳,畢竟,自家孩子就是這樣的。
可丫丫只是看了一眼,就扭過頭:「阿耶說了,陌生人的東西不能要。」
程咬金倒是笑著摸鬍子,不錯不錯,小姑娘有個性,這父女兩人,不簡單啊。
一個人小鬼大,不受誘惑,一個明明一身神力,卻甘願當個廚子。
這樣的人才,若是搞到左武衛,那豈不是……現在正是大唐缺人才的時候啊。
……
「哦?你們兩個也在?」
門外的聲音讓程咬金和尉遲恭險些一個趔趄。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李世民。
「陛……老爺,您咋來了。」
李世民看了看門外,笑呵呵說道:「我今天有些不太服氣,想吃點好的,不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