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是鎮國公冷家府上的冷二公子冷姿容,林承煜今日約他一起去馬場選馬,冷姿容肯定是等久了才親自尋到家裡來。
林承煜稍微抬了下眼瞼,目光便再次回到木蘿身上,只是這一次視線直接落到女人露出來的半截脖頸上。
那段瑩白,如暖玉般的質地,白皙透紅,非常亮眼。
他身側的手微微一緊,眼底一閃而過一抹悸動,稍縱即逝,又恢復冷厲模樣,轉而吩咐墨安時,聲音已經冷淡如蒙。
「你將人帶回府中,給她安排避子湯。」
語畢,便是一點餘光也沒再給地上的木蘿,邁步走到冷姿容面前去。
冷姿容被擋住了腳步,卻是沒忍住探頭去看林承煜身後的情景。
「嘖,我說一向準時的九郎怎會遲到,原來竟是在自家門口訓起了丫鬟。」
被墨安扶著起來的木蘿瑟縮了下脖子。
林承煜目不斜視,清冷眸光不帶多少情緒,淡然道,「該走了。」
「哦。」
冷姿容應了一聲,跟在林承煜的身後往外走去。
心中按捺不住,又頻頻回頭。
木蘿此時已經完全背過身去,對著墨安福了福身子。
只是那粗製的麻衣根本擋不住她的妙曼身姿。
冷姿容不由得感慨:「如此美的人兒,也難怪九郎會痴迷了,難不成她就是那隻野貓?」
那日在宴席上,他也聽到了六王爺和九郎的對話。
「什麼野貓,不過是個不知好歹的玩意,你休多管閒事。」
林承煜的語氣驟然冷下,加快了腳步。
這邊墨安一直將木蘿送到後廚院門口才離開。
木蘿沒有馬上去後廚,而是先回住處換了套乾淨衣服,這上午一折騰,她不僅手上多了傷痕,身上也多了不少,到處血跡斑斑的很是驚心。
剛換好,便有人送避子湯來了,來人是木蘿從未見過的嬤嬤。
木蘿也沒多想,看著黑乎乎的湯水,毫不猶豫端起就喝了下去。
喝完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以後她和王爺之間便是徹底兩清了。
如此一鬆懈下來,她才感覺到疲憊,四肢加重了不少,就連眼皮子都有些耷拉著。
真想大睡一場,但現在已經是要開始準備晚膳的時間了。
木蘿努力定了定神,起身朝著後廚走去。
校場上。
不少貴族公子躲在涼棚下欣賞著場上這些今日剛到的寶馬。
正中間的位置,林承煜閒坐其中端茶慢品。
他已換了裝束,黑色勁裝將他如玉身姿襯得越發挺拔。
在場也有不少貴女,對他紛紛側目。
若不是因為九王爺不得寵,她們定然是要回府求父母嫁過去的。
可惜了……
冷姿容在馬場上挑選了半日,依舊見那人在那閒閒喝茶。
他乾脆下馬走來坐在他身旁,眉眼探究了半天。
「不對呀,按照你以往的性子,你不將馬場裡的馬兒全都馴服一遍,你是絕不下馬的,誰不知道你愛馬如命,今日是有情況。」
林承煜並未搭話,倒是對什麼都興致缺缺。
他嘖了一聲,「看你這模樣,像是被人勾走了魂似的……」
頓了頓,一拍大腿,恍然大悟道,「可別是臨出門前,被那小野貓勾了魂去。」
林承煜端著茶杯的手緊了緊力道,並未接他的話。
腦海之中,卻浮現出方才那丫鬟一雙布滿鮮血的手握著刀子就要扎向林承方的情景。
她的眼中透著決絕,是當真想要與那人同歸於盡了的。
峰眉漸擰,耳旁冷姿容的聲音還在聒噪,林承煜一個淡眸看過去。
「以你冷家的名義,參賈仁義一本。」
他說得漫不經心。
「噗呲!」
冷姿容剛端起的茶杯才喝了一口,聽著他這話,盡數噴了出來。
顧不上擦嘴,他連忙開口:「此話可當真?」
林承煜頷首。
冷姿容這才安安心心地擦拭著嘴角的茶水,眼底閃著興奮。
「我早就看那人不順眼許久,罔顧流亡百姓性命,貪贓殺人,無惡不作。如今你終於要對他動手了,簡直大快人心。」
賈仁義賈家大公子,屬林承方一派,是林承方最得力助手,對付賈仁義實則就是對付林承方,而扳倒他們,不僅僅是林承煜的目的,更是冷家的使命。
林承煜的生母,也就是大夏的前皇后,便是冷家的嫡長女,冷家作為林承煜的外家,跟林承煜幾兄弟自然是同仇敵愾的存在。
況且兩人從小一起玩耍一起長大,就連林承煜十歲上沙場,冷家人心疼,都是派他陪同前往。
兩人一同上陣殺敵,是可以將後背交付的。
更何況,相處這般久,冷姿容已經算得上是林承煜肚子裡的蛔蟲了。
冷姿容欣慰,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頗有一副孺子可教也的模樣,「你如今對他們動手,冷家自然大力支持的。只是……」
他忽然想到什麼,話鋒一轉,「你先前不是說過,對付林承方他們現在還不是時候,凡事不能操之過急嗎?」
畢竟,林承方生母便是當今盛寵不衰的賈貴妃,也就是賈家嫡女,其身後還站著其他幾位重臣。
現在動他們,極大概率是被皇帝壓下來的,打草驚蛇不說,保不准還會被反咬一口,導致皇帝更加不喜林承煜。
林承煜不以為然地勾唇,「自小便不得他喜愛,我如今已成人,自然不奢求他能對我有所改觀。」
冷姿容眸色沉了沉,不再繼續這個話題。
「說來說去,我想著如今參賈仁義一本,著實有些虧。那些東西可是辛辛苦苦收集起來的,為的就是要將他們徹底打死。」
冷姿容看似肆意瀟灑,心思卻比自家大哥重許多,只是稍提一嘴,便將其中利弊窺透。
林承煜勾唇,神色淡然地將杯中茶水喝完。目光落在場外騎馬人的身上,他眯起眼眸。
「雖說參他一本,但你無需拿出多重要的證據,只需將他郊西那幾十個坑百姓的鋪子給抄了就行,讓他背後主子吃點苦頭,日後知曉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即可。」
冷姿容面上一片鬱悶。
「就這?」
林承方與林承煜兩人不合由來已久,以往林承方詆毀,林承煜明面上從不理會,但暗地裡沒少使絆子。
他是個有仇當下就報的人,沒少干讓林承方氣得跳腳又無懈可擊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