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
潘塔羅涅是一個很大膽的人。
羅德不得不承認這一點。
而且這傢伙似乎很有執念。
做事方式也很極端。
對於那些對百姓生活不管不顧的神明，他更是毫不掩飾心中的鄙夷。
尤其是雷電影。
他直接是點名批評。
「堂堂雷神，只顧自己，不管子民，強加意志，有愧為神。」
潘塔羅涅的批語。
讓雷電真一陣一陣地無奈。
即便是有心為妹妹辯解，卻也實在是無話可說。
沒辦法。
誰讓雷電影那時候拗得像塊石頭一樣。
誰說都不好用。
像八重神子更是連見都見不到她。
對於羅德的綁架行為。
就如潘塔羅涅說的那樣。
他完全就沒有反抗的意思，安安靜靜地看著羅德將自己安置在了淨善宮的一間密室里。
不過羅德對他非常客氣。
明面上說是囚禁，但有求必應。
無論是吃喝還是其他什麼娛樂要求，基本上都能滿足的羅德都會儘量滿足他。
「我的親筆信。」
「你再寫一份勒索信，有什麼需求也可以都填上。」
「我信里告訴北國銀行總部的人了，對你的要求一定要滿足。」
「機會就這一次。」
「你想好了再寫。」
將一封信交給羅德之後，潘塔羅涅便反手將他推了出去，回身把門鎖死，將自己關在了密室中，和他指定要來的那些書籍作伴。
「.」
「真是個看不懂的人。」
手裡捏著那封親筆信，羅德嘀咕了一句，便又找到雷電真，和她商量起來了該怎麼寫那封勒索信。
說實話。
潘塔羅涅玩的這一手，確實是打了羅德一個措手不及。
順風順水到，一度讓他不知道該如何去應對。
甚至連這封被潘塔羅涅豪氣地說成隨便寫的勒索信，他也頗有些拿不定主意。
反觀雷電真。
她的態度就很堅決了。
「既然能賺錢，那就多賺點唄。」
雷電真頗為市儈地說道：「難得有這麼一個土豪可以宰，那幹嘛讓自己吃虧呢。」
「呃」
「糾正你一下，咱們現在是空手套白狼，不管要來什麼東西，都是不吃虧的。」
羅德糾結就糾結在這裡。
潘塔羅涅的態度實在是太好了。
如果自己索要的太過分了。
他話都說出來了，那肯定也是會給的，不會違背自己的諾言。
但這樣的話。
這個朋友就算是白交了。
潘塔羅涅對自己的態度到底會發生怎麼樣的變化，誰也說不準。
可要是自己不趁機要點東西回來。
總感覺又有些吃虧。
「實在是拿捏不住這個度啊。」
羅德蹭了蹭鼻子，尷尬地說道。
「那簡單。」
「須彌缺什麼你就要什麼唄。」
雷電真支了一個招：「那傢伙的豪富肯定是毋庸置疑的，正好現在須彌缺錢缺材料缺東西，你怕他會因為你太過貪心不高興的話，那就乾脆要些普通材料。」
「普通材料。」
羅德驀然被打開了一個思路。
對啊。
珍貴材料花費多，消耗大，潘塔羅涅不一定真捨得。
但是如果是普通材料的話。
那傢伙怎麼也挑不出理來。
正好希望城現在極其缺錢缺東西，大多數都是在靠多莉這樣的商人在輸血，而教令院早就拿不出來太多的錢來推進建設進度了。
這麼來看的話。
索要一些建材確實是很合理的選擇。
不過雖然心裡有了抉擇，羅德還是聯繫了一下納西妲，想從她這裡也得到一些意見。
很快。
納西妲的回覆就來了。
她和雷電真的看法是一致的。
既然有這麼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那就弄一些眼前能用的東西來。
大家意見一致。
羅德便開始跑了起來。
他先是到妙論派去整理了一份材料清單，接著又是到各個工地上去檢查了一下進度和缺少的東西，最後他去了多莉那裡，好好地解釋了一下自己從潘塔羅涅那裡弄來了一大堆材料，最近一段時間可能不會從多莉的商會進貨。
這事辦得多少有點不地道。
少賺了很多摩拉的多莉自然是不怎麼高興，直接把羅德從家裡給轟了出去。
好在。
她並沒有說其他，單純就是罵了羅德一句沒良心，順便後悔自己當時為什麼要聽羅德的，把潘塔羅涅介紹給了這個忘恩負義的傢伙。
用了大概一個星期的時間。
羅德終於是整理出來了一份清單列表。
連帶著雷電真之前給出的製作偽神之眼需要的材料清單，一併都交給了名為囚禁，實為度假的潘塔羅涅手中。
「哦？」
「這麼少？」
潘塔羅涅合上手上的書，逐字逐句看完這份清單，旋即便將其遞還給了羅德：「你大可不必如此討好我的，我既然答應了你，自然不會因為你索要的東西過多而惱火的。」
「呵呵。」
羅德笑了笑，沒有多說，將這份清單收好，準備和潘塔羅涅的親手信一起送出去。
就在他準備離開的時候。
本來已經回到桌前，準備繼續回歸『囚徒』生活的潘塔羅涅，突兀地問了一句：「羅德先生，聽聞你與岩神摩拉克斯交好，不知道你對這位神明有什麼看法？」
「岩神摩拉克斯？」
一隻腳邁了出去的羅德頓了一下，隨即收回腳，狐疑地看向神態認真的潘塔羅涅。
怎麼就突然聊到鍾離身上了。
但他轉瞬就想到了一件事。
潘塔羅涅是璃月人。
如果沒記錯的話。
這傢伙曾經也是個狂熱的岩神信徒，後來因為某些事情，對鍾離從敬仰到憎恨，最後負氣離開了璃月，在成為執行官後，更是處處針對璃月，他所開設北國銀行，頂著凝光這樣的頂級商人，直接就將璃月的錢莊體系打到徹底崩潰，從中賺得盆滿缽滿，搞得不知道有多少璃月人從腰纏萬貫一夜之間到家徒四壁。
這麼一個對鍾離對璃月都可以說是恨之入骨的人，他突然問自己鍾離的事情，是想要做什麼？
羅德不由凝眉思索了起來。
這時。
潘塔羅涅敲了敲桌子，將羅德的心神拉了回來，而後招手道：「來，坐這裡說，不要搞得好像是你審問我一樣。」
「.」
羅德走了過去，沉默了好一會，才道：「一個好神。」
「好神？」
「噗——哈哈——」
潘塔羅涅哈哈一笑，像是聽到了什麼最好笑的笑話一樣，好一會後，他才停下放肆的笑聲，獰聲道：「他也配？」
不等羅德去為鍾離辯解。
他便自顧自地說了起來：「堂堂神明，卻壟斷了凡俗人的金錢，即便是退下了神位，也不願將這樣的權柄放手給人類，何來的好神？」
「雖然不知道你曾經遭遇過什麼。」
「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勸說你。」
「但是我只能從我的個人感受來說。」
羅德沒有嘗試區域潘塔羅涅去爭辯什麼，直接就從自己的角度開始說起了他對鍾離的看法：「咱們先不說其他，單說對璃月的貢獻，岩神自璃月始興，兢兢業業幾千年，從魔神戰爭到掃平若陀龍王，再到擊潰漆黑之災，每一場危機到璃月的戰役，都是他帶領麾下仙人浴血奮戰。」
「而在璃月的和平階段。」
「他又年年都要親自為璃月制定好未來的發展計劃，千年如一日，從未斷過。」
「潘塔羅涅先生。」
「你也是商人，你應該知道在指定一個國家的方針時，從來不出錯是一件多麼困難的事情吧？」
「那麼摩拉克斯是怎麼做到這一點的呢？」
「這必然是他從不盲信手下人，親赴璃月各地了解實際情況後才會做出來決策。」
「所以才會如此精準，千年都未曾出錯。」
「現在在意識到自己的管理開始舒服璃月人的發展後，他便果斷交出治理璃月的權利，將神權還歸於人權，並承諾新任之岩神僅僅只是一位武力擔當。」
「我不知道你對他是有什麼樣的意見或者看法。」
「但我從一個璃月人的角度來說，摩拉克斯他就是一個好神。」
羅德一口氣說了很多，最後補充道：「且不說其他，就說璃月子民如今生活富足，論及個人收入和生活水平，更是冠絕提瓦特，如果摩拉克斯不是一位好神明，是你強烈批判的雷神之類的管理方式，那麼你覺得璃月現在會是什麼樣子呢？」
不需要陷入自證陷阱。
直接擺事實就好了。
羅德義正言辭地將他對鍾離的看法一一講完，便給自己倒了杯茶，潤潤口，順便等著潘塔羅涅的回答。
豈料。
原本還以為這位明顯對鍾離有嚴重偏見的執行官，會從自己的角度反駁羅德所說，又或者也是擺出他認可的事實，從而一舉駁倒自己。
可令羅德沒想到的是。
潘塔羅涅聽完羅德所說，竟然直接撫掌叫好：「沒錯，從璃月人的角度來說，摩拉克斯確實是一個頂好的神明，這一點你說的沒錯。」
「嗯？」
羅德微微怔神，旋即皺眉道：「你既然認可此事，那為何要說剛才那樣的話？」
「哼——」
「因為摩拉克斯對於璃月人來說是個好神，對於我來說，卻是個十惡不赦的惡神。」
潘塔羅涅的目光變得愈發犀利，眼中甚至隱隱泛出了一絲寒芒。
「對你來說？」
這確實是一個從未設想過的角度，羅德摸了摸下巴，道：「此話怎樣？」
於是潘塔羅涅便給他講起了一個故事。
「曾經，在璃月港，有一個家裡赤貧的孩子。」
「與一眾璃月的孩子一樣，自小他便是聽著岩王帝君的赫赫威名長大的。」
「那時的他對於那位高高在上的神明，是那麼的憧憬，那麼的敬重。」
「只是那孩子家中實在過於困苦。」
「買不起供奉帝君的貢品，所以只能將這份敬愛放在心裡。」
「後來。」
「那孩子長大了，與貧民窟的孩子們一起到碼頭做了工人。」
「生活上依然還是窮困潦倒。」
「但那孩子從來沒有放棄過對岩王帝君的敬愛。」
「只是無論他如何的日夜祈禱，也和小時候一般，從未得到過岩王帝君的回應。」
說到這裡。
潘塔羅涅稍微頓了一下，眼中似是泛起了一陣光芒。
少傾之後。
他才繼續剛才的故事講道：「有一日，那孩子去結算工錢，卻被黑心的老闆以各種名義給剋扣了下來。」
「那孩子不服，就與工友們鬧了一場。」
「隨後趕來的千岩軍，便將他們都收監到了監獄裡。」
「本來嘛，欠薪之人應該怎麼都是理虧的。」
「沒想到。」
「最終當案件判下來的時候，我們卻輸了，不僅沒有要到一摩拉的工錢，還要賠償那個黑心老闆的損失。」
潘塔羅涅的眼神驟然變得兇狠了起來，溫文爾雅的臉上殺氣騰騰。
就聽滿腔怒火的他咬著牙道：「如此不公平之事，就在岩王帝君腳下發生，他卻視若無睹，哼，如此偽善之神，不信也罷。」
聞言。
羅德不由皺眉。
正要為鍾離解釋一番。
那邊的潘塔羅涅又開始講了起來。
「既然神明不願意做主，那孩子便決定自己動手，以維護他心中的公正。」
「而在殺了那富商之後。」
「那孩子又意識到，這世間真的可以做得到『有錢能使鬼推磨』。」
「只要是有錢。」
「他就可以用自己的方式，抹除掉一切的不公平。」
「於是他便到一個商行去學習，從地位最低賤的學徒開始，一步一步一步一步地做到了璃月最豪富的富商，甚至於到了可以競爭璃月七星的程度。」
「可就在這個時候。」
「你知道我看到了什麼嗎？」
潘塔羅涅口中的故事從第三人稱轉換到了第一人稱，聲音也愈發的猙獰道：「我看到了璃月的金錢，不，整個世界的金錢，全部都是摩拉克斯的血肉所化。」
「他是神明啊！」
「這些世俗的力量，他本應是棄之若敝履的才對！」
「但他卻要牢牢地捏在自己手裡。」
「說是公平正義的契約之神，卻做著這世間最不公平的事情！」
「所以。」
「你說。」
「摩拉克斯，他真的是一個好神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