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章
須彌城。
與潘塔羅涅進行了一番辯論的羅德,最終還是誰也沒能辨過誰。
於是在羅德的提議下。
兩人一同來到須彌城,準備去找一下已經監視多托雷許久了的鐘離。
至於鍾離的身份。
多托雷的切片早就認出來他是誰了。
潘塔羅涅是知道那位在璃月港整天四處閒溜達的神明,就是那位他以往求而不見的岩王帝君。
雖然嘴上說的狠話挺厲害。
但羅德一提起去找岩王帝君好好聊聊的餿主意後。
潘塔羅涅卻一扭之前的憤懣與不滿,略作猶豫,便答應了下來。
只是嘴巴還是那麼的硬。
所以羅德也懶得和他爭了,直接就帶著他奔向須彌城。
「口是心非的傢伙。」
這是羅德給潘塔羅涅的評價。
通過這一次的爭辯。
儘管是第一次見面,但羅德卻發現,潘塔羅涅明面上對鍾離的不滿,實際上卻是一直在掩飾著心裡那份對鍾離依存的認可
這可不是在瞎說。
這是他從潘塔羅涅自己說的那句『世有不公,神明不管,便有我來執行』的話里推斷出來的。
絕對的公平正義。
或者說。
他認可的絕對公平正義。
這隱隱與鍾離的公平契約有著異曲同工之處。
羅德正是察覺到了這一點。
才會提出了這一條建議來的。
造神計劃的實驗地點是在須彌城附近的離渡谷。
鍾離居住的地方也是在這附近。
說實話。
對於他這麼一位將享受放到第一位的神明來說。
這裡的條件有些艱苦了。
但當羅德見到鍾離的時候。
卻發現他不但沒有受苦的跡象,甚至還頗為怡然自樂。
尤其是讓羅德看到大巴扎的劇團在這裡專門搭建了舞台專門給他一個人表演的時候。
他更是深深地為這位神明的想像力豎起了一根大拇指。
「小友,許久未見,近來可好?」
正在品茶看演出的鐘離,一見到羅德,便伸手招呼他過來。
同時他也沒忘了潘塔羅涅,順便招呼道:「這位想來是小友的朋友,即使如此,那邊也是我的朋友,來,坐,這須彌的舞劇,也別有一番風味,二位一同品鑑品鑑。」
見到鍾離在如此條件上竟然還能奢靡。
潘塔羅涅的臉色驟然一黑,眼神當即就變得犀利了起來。
見他如此。
羅德立馬壓了壓手,意識傳話道:「稍安勿躁。」
這是他跟雷電真新學會的招式。
意識傳音並不容易,首要條件就是意識足夠強,其次就是對於意識的掌控也要到如臂使指的程度才行。
羅德學了很久才學會的。
果然。
這一手用出來。
潘塔羅涅縱使心裡不爽,身體也還是老老實實地按捺了下來。
他不說話。
話題自然就得有羅德開啟了。
只見他伸手指向了那邊正在舞台上進行的表演,笑道:「鍾離先生好興致,竟然能夠把祖拜爾劇場的人請來專門為你一個人表演。」
「看了一場表演後,頗為喜歡這異域風情。」
「尤其是那位妮露小姐,舞姿天成,有當年我與老友們在山林間玩笑嬉鬧式的氛圍。」
「索性便請了布耶爾幫忙,將他們請到這裡了。」
鍾離慢里斯條地說著,而後輕吹了一波茶杯的熱氣,抿上一口,又道:「輕策莊的上好茶葉,我托人從璃月送過來的,小友嘗一嘗。」
輕策莊的茶葉馳名提瓦特。
其中的上品茶葉更是價值連城,最貴重的那一款,一斤就足以在璃月港房價最貴的緋雲坡買下一套上好的宅子了。
羅德不識貨。
潘塔羅涅卻是個識貨的人。
他甚至都不用去嘗,只是聞一聞,就知道鍾離給他們倒的茶,正是那最為昂貴的一款母樹茶葉。
「呵——」
「深山老林里,竟能過上如此奢靡生活,先生好自在啊。」
潘塔羅涅的聲音非常尖銳,嘲諷的語氣演都不帶演一下的。
活了幾千年的鐘離自然是發現了他的情緒有些過於針對自己了。
不過他的表情卻是不怒也不喜,平靜淡定地說道:「所謂生活,自是要愜意自在。」
「嘁,怕是有些自在過頭了。」
潘塔羅涅的表情愈發譏諷。
眼看他嘴裡又要說出什麼不適宜場景的話,羅德直接打斷他道:「鍾離先生,身上的摩拉可還夠用麼?」
「摩拉?」
提到這,鍾離微微一怔,旋即便笑道:「小友,今日身上可有帶摩拉前來?我與祖拜爾先生承諾了表演之後會打賞一番,卻總是忘記帶摩拉出來,只好以茶葉抵帳,若你有摩拉的話,可算是我借用的,日後再歸還於你。」
「那倒不必。」
「鍾離先生幫了我們這麼多大忙,區區一點摩拉而已,不成敬意。」
羅德婉拒了鍾離打欠條的想法,隨後便取出一袋子摩拉放在桌上。
來之前他就已經準備好了。
自從卸下了岩神之位,鍾離花錢大手大腳的習慣還在,不帶錢的習慣也沒有忘記。
這裡又不是璃月港,沒有往生堂可以給他記帳了。
雖然事先說過可以掛帳到淨善宮名下。
但羅德知道。
鍾離大概率不會這麼做。
無他。
因為淨善宮是神明居所。
須彌人都知道這一點。
掛帳到神明帳下這件事,只怕是大多數的須彌人一聽,會很樂於去供奉草神,絕口不會提要錢的事情。
以鍾離的性格。
他十有八九平常都是靠這麼抵帳過來的日子。
另一邊潘塔羅涅這會倒是沒有急著嘲諷了。
而是凝眉道:「你身上沒有摩拉?」
不等鍾離回答。
羅德便搶先道:「只是不習慣帶摩拉而已,畢竟以前摩拉來的容易,現在手頭的摩拉緊張了些,一時沒有習慣這一點。」
「不習慣」
潘塔羅涅冷笑一聲:「果然是沒有過過苦日子的人,即便是落入到窘境之地,依然還能過得如此奢華糜爛。」
「此言差矣。」
鍾離十分不解地看向了潘塔羅涅:「我從未賒欠過他人欠款,即便是一時囊中羞澀,事後也會補上錢款,既然能過上這樣的生活,為何非要去過窘迫日子呢?」
「你」
潘塔羅涅一時無言以對。
本來他想說的。
是鍾離沒有過過苦日子,所以不知道貧苦人的生活什麼樣。
結果鍾離三兩句話。
就變成了他有什麼能力就過什麼日子,完全不需要去刻意過什麼苦日子。
見潘塔羅涅將鍾離的話曲解成了偷換概念。
羅德一邊感慨著這傢伙的腦迴路真是奇怪,一邊出言道:「我曾隨鍾離先生在璃月港跑過一段時間,做過古董鑑定,做過帳務整理,也做過司法辯論,總之,下到碼頭工人的債務申訴,上到群玉閣的古董挑選,就沒有鍾離先生不會做的,有如此能力,那自然就要享受靠這樣能力獲得的生活。」
「下到碼頭工人的債務申訴?」
潘塔羅涅的重心和注意力,全部都放到了這句話上。
他小時候就是因為被黑心老闆拖欠了工錢還被倒打一耙,最後才會殺人逃命,立志從商的。
『如果那時候他為我申訴的話。』
沒來由的,潘塔羅涅的腦子裡冒出了這麼一句話。
這也讓他看向鍾離的眼神愈發怒火中燒,兇惡的目光,如同要吃人一般。
這樣莫名的敵意。
看得鍾離也是奇怪。
他不認識潘塔羅涅,但能夠從潘塔羅涅的衣著和邪眼判斷出這是一位愚人眾的執行官。
只是鍾離沒想到。
這位執行官對自己的敵意竟然如此之大,簡直就到了恨不得噬血啖肉的程度。
好奇之下。
鍾離問道:「我平日裡會接到一些碼頭工人的委託,如有時間,便會去為他們進行對帳計算,如有不正確的地方,我便會做他們的辯護人,將這些事情上報總務司,於流程上講,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見潘塔羅涅不僅沒消了怒火,反而是越發氣急。
聽過他講自己故事的羅德,立馬就意識到了他到底在惱怒什麼。
於是羅德便為鍾離的話補充道:「鍾離先生平日裡對於任何委託都是來者不拒的,只要是有人上門尋他,他都會接下,只是不同的委託,抽成方式不同。」
羅德言外之意。
鍾離那會沒幫你潘塔羅涅,不是因為他不想幫,而是因為你們沒有走流程,直接就殺人跑路了。
潘塔羅涅不是傻子。
自然是聽出了羅德話外的意思。
當即他的臉色就拉了下來,又質問了另一件事:「為人討債,還需要抽成?」
「我付出勞動,委託人付出金錢,此乃契約之道,合情合理。」
又一次。
鍾離的話把潘塔羅涅說的沒脾氣了。
契約之神遵守契約之道。
這確實是沒有問題的。
而且配合上羅德的話,鍾離的做法看起來全部都是合情合理的。
反倒是自己當時不按照套路出牌,現在還對鍾離懷恨之心,顯得有些無理取鬧了。
就在這時。
羅德又乾脆利落地直接揭露了鍾離的身份:「對了,潘塔羅涅先生,忘記給你介紹了,這位鍾離先生還有另一個身份,就是璃月的前任岩神摩拉克斯。」
「.?」
對於羅德突如其來的戳身份,鍾離好奇地歪了歪頭,沒有吭聲,也沒有什麼情緒變化,只是繼續抿了抿杯中茶,準備看看羅德想要說些什麼。
潘塔羅涅的眉頭也皺了起來。
鍾離的身份這麼一揭開,他的說話方式就得改一改了,被羅德這麼一搞,就很煩。
「你想說什麼?」
言語冰冷的潘塔羅涅直接問道。
「就是想告訴你。」
「鍾離先生如果貪戀凡人的金錢權勢,完全不需要退位給新神,反正神明不會死,他就算是占據了一輩子,又有什麼人能提出意見呢?」
經過前面的鋪墊,羅德直接跟潘塔羅涅攤牌了。
他的說話口氣也沒有剛才那麼客氣了。
直接言辭尖銳道:「你不滿這,不滿那,因為小時候窮,就對金錢有著異樣的渴望,所以憎恨把持著金錢權能的岩王帝君,因為受到不公正的待遇,所以就對絕對的公正有了自己的定義。」
「可你有沒有想過。」
「這些事情從來都不是鍾離先生的問題,只是因為你的思想太過極端了。」
羅德這話把潘塔羅涅給說笑了。
他指了指自己:「我的思想太極端了?」
「難道不是麼?」
羅德呵呵一笑,絲毫不讓。
此時。
作為話題中心的鐘離。
他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他也沒有去問的意思,而是一副看熱鬧姿勢,一邊品茶,一邊聽著羅德與潘塔羅涅在那裡針鋒相對的辯論著。
而他們兩人的辯論重心。
也從鍾離身上,很快就轉到了潘塔羅涅身上。
羅德的話術很明確。
直指當年潘塔羅涅的殺人行為。
羅德不是說他做的不對。
而是在說他不應該把這件事歸咎於鍾離的問題上。
還是那句老話。
神明不是全知全能的。
就算是執掌虛空的納西妲,也沒那個能力全天候監控須彌大小事務。
更何況人心是這個世界上最難揣測的東西。
這是擅長讀心術的納西妲得出來的結論。
所以即便是將璃月港的大小事務全都親力親為的鐘離,他也做不到能夠保證自己的手下全部都能保持本心,永不墮落。
至於後面潘塔羅涅指責鍾離掌控制造摩拉的權能,不肯放給凡人的事情。
在羅德看來。
這就更荒謬了。
那句經典老話又出來了。
「鍾離先生不死不滅,可以永遠保持自己的本心,讓金錢的流通能夠保持公平公正。」
「你,行麼?」
一句質疑反問。
讓潘塔羅涅啞口無言。
而羅德的話還沒有停下來。
就聽他繼續說道:「絕對的公平,什麼樣的人才能做到絕對的公平?像你這樣有私心存在的人?還是像鍾離先生這樣不論面對什麼事情都能無悲無喜,不會被情緒左右的神明能夠做到呢?」
「潘塔羅涅先生。」
「我不想對你的理想橫加指責什麼。」
「我只是想說一句。」
「你的理想是好的,但是你走的路,可能錯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