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我叫卑留呼。」
再不斬等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對方的自我介紹僅此而已，而且，這傢伙說完，才仿佛是注意到了什麼，目光一直放在了白的身上。
再不斬心頭有些不爽，在柱間麾下壓抑了許久的桀驁之心陡然間爆發了，他「餵」了一聲，伸手朝著卑留呼點了點，待他腦袋轉過來時才用警告意味的聲音說道：「小子，你那是什麼眼神，你要我把你眼珠子挖出來嗎？」
卑留呼沒有看再不斬，而是面無表情地對著柱間說道：「真是無禮啊……這就是你教導屬下的方式嗎？」
再不斬眉頭一皺。
這傢伙……在用什麼語氣和柱間先生說話？
「他們不是我的下屬，」柱間並沒有生氣，只是淡淡地回應著卑留呼的問題，「我們是一群為了同一個目標而努力的志同道合的夥伴，而夥伴之間，最重要的是要相互尊重。」
聽完了柱間的告誡後，再不斬不知道卑留呼對此是怎麼看的，但他自己的內心卻是頗為複雜的，是那種茫然無措，又羞於啟齒的怪異的感覺。
原來……在柱間先生的心中，我們是同伴嗎？
方才那番話是在點卑留呼要尊重同伴，卑留呼一開始沒回應，而是看了一眼白，隨後又掃了一眼再不斬，終於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高高的衣袍下傳出一陣低笑聲。
柱間先生面具下的眼睛掃了過來，再不斬也是「嘁」了一聲，神色冷了下來，問道：「這很好笑嗎？」
「你們和這位千手柱間之間的實力差距那麼大，也能稱之為同伴嗎？」卑留呼的語氣漸漸高昂起來，他指著再不斬大聲問道，「你自己信嗎？」
還不等子再不斬回答，柱間倒是率先開口，冷然道：「把你自己的痛苦經歷帶入到他人身上的行動可以到此為止了，這裡不是木葉，他們也不是你。」
卑留呼猛然回頭，他瞪著眼睛盯著柱間看了好一會兒，才神色緩和下來，輕聲說道：「伱果然知道的很多……我選擇加入你們，並沒有做錯決定。」
「無關的話題可以之後再說，」柱間平靜開口道，「你既然主動選擇加入仰光，就要遵守這裡的規矩，對同伴出手是我無法容忍的事情。」
再不斬皺了皺眉，還以為這話是在說他，於是瞥了卑留呼一眼，冷哼一聲「算你走運」。
只有卑留呼清楚，這話是在警告他。
他將心中一部分黑暗而不可見的心思默默從白的身上撤了回來。
等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柱間才微微頷首，說起了正事：
「這次霧隱村的變革行動在局勢穩定之前我都不會露面，但放心，我會一直關注你們的。」
「首先是再不斬，你配合照美冥，按照計劃行動就可以了，霧隱村忍族那邊的反應不必理會，我們要的只是給他們內部製造分裂，就算有人私下聯繫你們也請自覺拒絕掉，那很大可能只是個陷阱，對於那些忍族你們不需要有任何額外的期待，把他們都當做潛在的敵人就好……畢竟在革新後的水之國，我們也不會給那些霧隱忍族留下什麼位置，敵對是遲早的……」
再不斬臉上的表情認真起來，革新後的水之國是否有那些忍族的位置他並不在乎，反正他只知道殺人，既然柱間先生讓他將那些忍族都當成敵人看待，那麼只要這些敵人敢擋路，自然是要全部都殺了的。
「其次是白，根據可靠情報，即將由霧隱村長老元師力推上位第五代水影的六尾人柱力羽高，正在被他師傅春雨安排尾獸剝離的實驗，這種能夠完整剝離出尾獸而不傷到人柱力的手段非常奇特，白，記得在六尾暴走之前，將這一份尾獸剝離手段完整地記下來……」
白點了點頭，他潛入霧隱村，倒不是為著刺殺元師之類無關緊要的目的，而是為了保證六尾暴動……這也是必須要由白來捅這關鍵一刀的原因，這會給整個霧隱村帶來巨大的苦難，但這是必要的犧牲，而且許多人都可以理解雪之一族的倖存者做這件事的主要原因。
「最後是你，卑留呼，」柱間面具下的目光掃向了這位剛剛加入仰光組織的新成員，「在水之國的西南山川之中，有一群名叫竹取一族的嗜殺忍族，他們雖然從屬於霧隱村，但歷來桀驁不馴，連再不斬去聯繫他們都差點逃不出來，如今正在籌謀反叛，我需要你……」
「滅掉他們？」卑留呼插嘴道。
柱間輕輕一笑：「你做不到，但霧隱村可以做到，即使他們已經失去了水影枸橘矢倉，但霧隱村畢竟是五大忍村之一，我需要你通知竹取一族……抓住這個千載難逢的湊熱鬧的機會，他們會同意的。」
然而就算是五大忍村之一的霧隱村，也要被你合縱連橫，隨手抹去了……卑留呼心中如此想著。
內憂——六尾暴動。
外患——竹取進攻。
這一套組合拳下來，霧隱村即使還有實力，也必然所剩無幾了。
聽說他們還聯合了許多霧隱村叛忍，當他們跟隨在再不斬和照美冥身後再以拯救者的姿態降臨危在旦夕的霧隱村……
「真是精彩，」腦海中略過整個顛覆方案的卑留呼忍不住拍了拍手，讚揚著，「果斷，狠辣，誰能想到，這麼狠毒的伎倆竟然是傳說中忍者之神的手筆……」
「如果不是元師選擇了抵抗，我也不會採用這種方法，雖然戰爭無情，但人有情，如果你還有其他能夠減少霧隱村無辜居民死傷的手段，不妨說出來——我們是個開放的團體。」柱間做了「請」的手勢。
卑留呼連連擺手：「不，不，你誤會了，我很喜歡你的手段，優雅，高效……我唯一的問題，就是不知道，我想要的東西……」
「霧隱村有一位名叫中吉的血繼限界忍者，感知能力極強，是我們首要的清除對象，」柱間說完，指了指一旁的再不斬，「這種事情，等你處理完竹取一族的事情之後，再不斬會幫忙處理的。」
讓再不斬來處理？
卑留呼看著再不斬臉上挑釁的表情，頓時安靜了下來，很明顯，這是柱間的又一次敲打。
他或許能拿到那位名叫中吉的血繼限界忍者，但怕是少不了被這名叫再不斬的男人折辱。
不過他倒也並不太在意，這種隱忍潛伏之類的事情，他早就已經習慣了，反正……只要吸收完五名血繼限界，他就能成為不死之身，登臨為這個世界的神。
到了那個時候，身旁這個盜竊了忍者之神千手柱間名號的偽善男人，也將成為他體內的一部分。
卑留呼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待柱間最後重述了一遍行動的安排後，整個會議也便就此結束了。
卑留呼睜開眼睛，眼前重新恢復到了一片昏黑的山洞之中，他走出洞窟，望著手上的目戒，心頭感嘆真是神奇的力量。
「怎麼樣，我說的沒錯吧，他可以幫你得到你想要的東西。」一道輕柔的聲音在不遠處響了起來。
卑留呼皺起了眉頭，仿佛非常反感此人，冷笑著說道：
「血繼限界，我自己就能搜集到，無非多花點時間而已。」
「倒是你，讓我加入這個仰光，到底有什麼目的？我去波之國，你怎麼不跟過來，我現在來到水之國了，你倒是又出現了。」
女孩坐在樹上，細長的小腿一晃一晃的，笑容燦爛，用手指無聊地卷著頭髮：「波之國有一株很討厭的樹，雖然她現在還只是幼年狀態，但已經把波之國打造成了鐵桶一樣，我跟過去會被發現的。」
「至於我的目的？我只是為了提前兩年把你送到他面前，好讓他有更充足的準備罷了。」
「什麼意思？」卑留呼眯著眼睛。
「具體意思你不需要明白，你只需要把自己理解成……嗯，見面禮吧，對，就是這個！」女孩說著，小腿已經快要翹到天上去了。
在卑留呼看來，眼前的女孩簡直是在胡言亂語，但他卻對此毫無辦法，因為對方的實力遠超於他。
說起來倒霉，他明明實驗剛剛有了進展，但秘密基地便被此人入侵，並威脅他前往波之國加入那聽都沒聽說過的勞什子仰光組織，還不允許他向那男人提起她。
他對於這位腦子不好，實力高強的女孩簡直……毫無辦法。
尤其他現在一名血繼限界忍者都未能完成吸收。
他轉身便走。
「你現在要去做什麼？」女孩從樹上跳了下來，跟在了卑留呼身邊問道。
「去執行仰光組織的任務。」卑留呼冷冷地說道。
雖然加入仰光組織是被迫的，但老實說，這個組織的目標還是出乎意料地和他的心意，雖然柱間說得輕巧，用「革新」一詞掩飾了這一系列事件的血腥程度，但了解這次行動的卑留呼深深的明白，這就是顛覆，而且是對霧隱村和作為其忍村根基的霧隱忍族的終極顛覆。
不只是霧隱村，木葉……也需要這樣一場制度化的血腥洗禮。
「什麼任務？」女孩追問道。
「策動竹取一族進攻霧隱村。」
女孩停了下來，卑留呼沒理他，自顧自往前走，很快，身後便響起了一聲「啊」，卑留呼回過頭，便看到女孩右手化作拳頭，落在了左手手掌上。
女孩一臉醒悟過來的表情：「我明白了！」
「什麼？」
「他在試探你。」
卑留呼想了一會兒，也沒想明白柱間是怎麼個試探法，於是抿了抿嘴：「……怎麼說？」
「你去了就知道了，不過我知道你把持不住，所以我會跟著你的。」
卑留呼心中嘆了口氣，他為什麼要接這個話茬，他明知道這女人神經不正常，這下好了，這一路上都不得安寧了。
竹取一族的棲居地距離他的位置並不遠，正在他看著地圖默默行進的時刻，某一刻，身旁一直在絮絮叨叨的女孩忽然大聲叫道：
「我們到了！」
卑留呼看了女孩一眼，對方明明全程沒有看過地圖。
越過一座小山丘，來到一處地圖上標記的低洼河谷，卑留呼抬起頭，注意到眼前的場景，頓時皺起了眉頭——這是一片棕黃的土地，土地上一棵樹，一片葉子都沒有，全是坑坑窪窪戰鬥過的痕跡。
而在不遠處的山坡上，還有許多白頭髮，摸著紅色眼影，穿著統一的白衣服，正握著白色的骨頭沸反盈天彼此廝殺的人群。
「這是竹取一族？」
也只有這個時候，卑留呼才忽然意識到，他之前和柱間說過的「滅掉竹取一族」究竟是多天真的想法。
這是一個對戰鬥狂熱到極致的忍族，是一個沒有外敵，自己也會和自己廝殺的奇特忍族。
「真是一群天生的戰爭兵器……」他感嘆道。
策動這樣一群戰爭狂反叛霧隱村，想來並不困難。
於是他鑽出草叢，徑直朝著竹取一族營地走去。
女孩沒有跟上，卑留呼回頭發現她正微笑著朝自己擺手。
卑留呼沒有理她，整了整衣衫，繼續朝前走去。
女孩滿意點頭，側耳傾聽著。
廝殺戰鬥的聲音陸續停了下來。
周圍只有風吹樹梢的聲音。
然後是一陣悠長的牛角號聲。
天空響起一陣飛鳥撤離的聲音。
緊接著便是無數細碎的、宛如行軍的腳步聲。
腳步聲越來越快，期間還伴隨著無數大笑和怒罵的聲音。
一直到腳步聲逐漸臨近，女孩才緩緩睜開了眼睛，入目的，首先是卑彌呼那張慘白的臉孔，其後方，則跟隨著許多揮舞著骨劍追殺他的竹取一族忍者。
「這群傢伙，真是瘋了……見面就要殺了我！」卑留呼一直到跑到女孩身邊才停了下來。
「他們不是瘋了，他們只是誤會了。」女孩笑得合不攏嘴。
「什麼意思……」
女孩緩緩站了起來，嘴角帶著輕笑，她指著卑留呼的眼睛說道：
「他們雖然是戰鬥狂，但並非沒辦法溝通……沒人說過你的眼睛很像日向一族的白眼嗎？」
「他們和日向一族有仇？」
「恰恰相反，他們和日向一族世代交好，」女孩臉上的笑容漸漸平息，「只是因為某人犯下的壞事，讓竹取一族覺得，這個世界上擁有白色眼睛的人類，就都是仇人了。」
「簡單粗暴的邏輯，但符合這群人的智商……」卑留呼搖頭貶低道，「這就是你說的，柱間的『試探』嗎？」
「不是。」女孩淡淡地搖了搖頭，望著將他們圍困後，從竹取一族人群中走出來的男人，和他身旁那位看起來病懨懨的青年。
君麻呂。
這位才是。
卑留呼神情一愣，像是見到了天下最大的寶藏一樣，連呼吸都開始急促了起來。
這具身體……
這個資質……
「我需要他。」卑留呼毫不猶豫地說道。
「如果你想死的話。」女孩冷笑著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