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宣講的先生剛剛講完，便有三一教的人來販售鳥糞石股票。
對於海州的許多市民來說，他們並沒有田地，想要他們幫助遼東的開發，最好的辦法自然是用各種股票以及期權將他們手上的現場資金收羅集中。
除了鳥糞石的股票之外，還有不少人前去諮詢如何參與移民開拓。
邊疆學派的大餅畫的實在太香，許多海州百姓都生出了去永明城甚至去美洲的想法。
東大乘教宣傳的末世天劫，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來。哪怕有金山米山，那要等到天劫之後才能實現。
而現在東大乘教對他們要求的只是不斷的奉獻自己的金銀。
相比之下，王文龍的粥棚之中宣傳的東西都是可以立竿見影見到回報的。
與其等著，不知什麼時候才來的末世天劫，還不如現在先掙些錢財去追尋眼前的快樂。
李小才也在人群中詢問了一番，聽說想要去美洲開拓，需要參與團隊還要到什麼開海公司的學堂里去學習，而且還要選拔，李小才頓時覺得自己配不上。
他連字都不認識，多半是選不上了。
至於去永明城航線的要求，甚至比去美洲更高，永明城產海參，而且離遼東不遠，來去一二個月，就能掙到不少錢財。
在海州一番宣傳之後，想去有名城的商人以及去那裡打拼的普通百姓早已經將開海公司的運力給占滿。
李小才家也沒有田地，最後的選擇也只有參與鳥糞石貿易。
「鳥糞石一股一錢銀子，或是一串二分的直隸銅錢。」
聽到這價格李小才忍不住抱怨：「這麼貴？誰家買得起？」
那宣傳的三一教徒也是本地人，這幾日買賣做的極好，笑著說道：
「兄弟，你看看這許多人都是要來買股的，您如果真有意願，還是回家準備好錢財，眼看就要到春播的時候了，到時這鳥糞石貿易可就做起來了，您再想要參股都難。」
李小才聽的心中緊張，拿著破碗連忙回家。
他一回到家裡就見母親正在燒香。
「爹爹哪裡去了？我有事情和他講。」
李小才的母親道：「城東的大師兄開法壇，你爹給他捧旗杆去了。」
說話之間就見李萬有捧著一堆沒燒乾淨的紙符，高高興興的回來。
李小才一見就皺起眉頭。
海州的東大乘教形成勢力之後，到處都在宣揚末世天劫，給本地百姓帶來極大心理壓力。
越是宗教擴張，本地的世面就越亂，百姓天然會追求一個穩定的期望，反而更容易成為東大乘教的受眾。
比如原先說自己不會信東大乘教的李萬有，他一個月前終于堅持不住，咬牙花了幾錢銀子去買了王好賢供過的符水。
之後李萬有便一門心思撲入了東大乘教之中。
李小才看到那一堆還沒有燒乾淨的紙符，皺眉道：
「爹，前兩日請來的符水，咱們還沒用完，這怎麼又來了？」
這大半個月來，他生意也不做了，到處去給人湊人頭、開法壇，目的是用自己的貢獻，能夠低成本的得到度過末世天劫的機會。
李萬有已經對東大乘教極為相信，瞪了李小才一眼說：
「這是法壇上面用過的符，我眼睛一直盯著，還沒化乾淨就搶了來，你以為是容易的？這符紙還續著火呢，今日做法的乃是佛王坐下的大弟子，功德匪淺。咱們快將這符紙化了水，一家人喝後都能夠度過荒年。」
「家裡可有一兩銀子？」李小才詢問。
「要錢做什麼？」李萬有十分虔誠的說，「度過天劫，家宅安樂才是真的，現在錢財有什麼用？」
李小才說道：「我們家不是存著還有兩貫錢嗎？我要拿這錢去投鳥糞石的貿易，這可是有瓜菜仙人做保的，二兩銀子今年便能翻個倍。」
「而且瓜菜仙人說了，大家都去投了錢財，今年的海州災荒才能夠過去。」
李萬有不相信的道：「那什麼瓜菜仙人靈不靈驗呀？可別是騙錢的？」
李小才不滿的道：
「瓜菜仙人就是去年保咱遼東的建陽公，咱遼東的巡撫衙門都派人來幫他發糧呢。這幾天咱們家不都吃那南方米粥過活？這話就是衙門裡的人在粥棚里對大家說的，你說靈不靈驗？」
「瓜菜仙人建陽公那可是救苦救難的，在福建，人家一揮手便解了好幾個府的旱災，還能變化出水泥修築堤壩，變化出鳥糞石幫助農事，望天打卦，算出美洲和永明城的位置。」
「連聖上都見過建陽公呢。」
王文龍的事跡隨著去年的遼東局勢，早在遼東宣傳的人盡皆知。
李萬有一想，他的確也聽過王文龍受皇帝器重的消息。
他心中暗暗對比，王好賢不過是個旗官，也就是在海州一帶受到本地官員賞識而已。
而王文龍，人家可直接有聖上的關係。
這樣說來，王好賢頂多做個海州的法主，王文龍可是聖上的國師了。
王文龍似乎的確比王好賢的法力高強一些。
邊疆學派的救災方法由王文龍背書，李萬有聽的也有些心動，可他卻苦惱說道：
「這話你說晚了，今天大師兄坐下弟子說師兄要開法壇，需要信徒的錢財做寶山。我已將那兩貫錢許給大師兄，剛才都已交到銀台上了。」
李小才聞言，頓時道：「爹爹，你好胡塗呀！」
「粥棚里宣傳的先生們都說了，哪怕是求神拜佛也要有個依據。」
「咱們兩貫錢拿去買建陽先生宣傳的鳥糞石股票，就算生意不成，總能抬兩筐鳥糞石回家，那東西撒在地上就能做肥料，實實在在的。」
「你那大師兄說做法壇保佑我們，咱們才出兩貫錢，誰知道他會不會真為咱們家念經？」
「若是收了錢沒效果，咱們連個哭的地方都沒有。」
「而且建陽先生那裡一兩銀子就能買一份股票，不比這大師兄便宜嗎？」
李萬有還真被說動了。
這年頭的百姓沒啥科學知識。
李萬有把錢捐到東大乘教里，並不覺得自己被騙，只是害怕東大乘教店大欺客，收了他的香火錢不會真為他們家念經。
相比之下，王文龍的人收了錢就能拿回肥料，更讓李萬有覺得心中有底。
李萬有著急道：「你說的是，咱們小門小戶人家，哪有多少錢財拜神，這樣說來還是拜建陽公更有效。我這就去把錢拿回來！」
李萬有的想法很簡單，他之前把錢捐到東大乘教的徒弟手裡，現在不想捐了，拿回來也是理所應當。
他覺得東大成教收錢的時候對他態度和善，拿錢應該也不會有多難，頂多是自己賠個笑臉罷了。
可當李萬有和李小才來到城東大師兄的廟宇，才發覺情況似乎和他們想像的不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