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香很是得意：「小姐你有大才，寫的話本子十分吸引人，胡先生也有本事，講故事的時候投入了真情實感，連大長公主都聽入了迷。」
我笑得仿佛一朵花兒一般：「挺好的，這事兒傳得越開，我就越安全。」
春香頷首，正要說話時，宋如松沖了進來。
我立刻收了笑容。
宋如松一臉慍色，指著我罵道：「好端端的，怎麼會冒出來一出《慕榮華》的戲？怎麼會鬧得滿城風雨？是不是你這個賤人弄出來的把戲？」
我眨眨眼裝無辜：「夫君你在說什麼呢？我不懂。」
宋如松扭曲著臉道：「你在說什麼鬼話？那個什麼《慕榮華》里的女子，名字叫甘方方，嫁的丈夫同樣也中了狀元，這明擺著是在影射你我。現在你跟我裝無辜噁心人，你真不怕我發火？你覺得，我沒有辦法對付你嗎？」
我「哦」了一聲道：「聽夫君的意思，是在外面看了一出什麼戲，疑心到我頭上了。還請夫君告知，你這看的是什麼？我挺好奇的呢。」
宋如松含怒瞪我，氣急了抬起手想扇我巴掌。
我立刻躲了過去，扯了帕子假哭起來：「我不知道你為什麼發火，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瞧你的樣子，明擺對我不滿要打我，嗚嗚，這日子真是沒法過了。」
宋如松暴跳如雷，狠狠跺了跺腳。
見我不以為然，他咬咬牙出去了。
春香怒視看看他的背影，帶著擔憂道：「小姐，宋家住不得了。宋畜生這模樣，我有點害怕，不會出什麼事吧。」
我冷笑道：「放心，如今正在風口浪尖上，他不敢的。」
最近京城的新狀元，便是宋如鬆了。
且他出身寒門，幾年來，一大家子都是靠我的嫁妝養活。
何況，《慕榮華》女主的名字，跟我十分相像。
重重跡象疊加，但凡有點頭腦的，都會聯想到宋如松頭上。
為了名聲，現在他動不得我。
「那，接下來小姐打算做什麼呢？」春香問。
我懶懶道：「等事情再鬧大些，我跟他提和離吧。說不定，他們自己受不了了，會主動跟我提出來，那就更好了。」
這裡的確是住不得了。
為了自己的小命，為了兩個孩子，我要儘快離開。
這時，卻有婆子跑了過來，說是宋母要見我。
我皺著眉過去了。
宋母與宋如松一樣，劈頭蓋臉就罵我，覺得外面的風風雨雨，都是我搞的鬼。
我知道他們能猜出來，卻一直裝無辜。
宋母氣得吐血，卻只能過過嘴癮，不敢朝我動手。
我好笑不已，這群人如今倒是投鼠忌器起來了。
之前宋如松信心十足，覺得我只是一個低賤商女，要下藥弄死我，或者往我身上潑髒水。
他覺得，這事兒十分容易，只要他動手，一定能成功。
如今，我直接將桌子掀了。
他被鎮住，知道自己一旦出手，便證實了《慕榮華》里的情節。
為了名聲著想，如今的我，反而是安全的。
想一想挺可笑，我付出了那麼多，沒人念我一聲好。
幾年的付出，真真是餵了狗。
我自身也有大病，眼睛瞎得厲害。
等宋母罵累了，江綠芽盯著我，陰惻惻的道：「辛氏，你如今是怎麼想的呢？」
我聳肩撇嘴：「我能怎麼想？我一個後院婦人，能想什麼做什麼？」
江綠芽冷笑：「這裡沒有外人，你不必裝了，只管說出你的條件吧。事到如今，莫非你以為，自己還能在宋家安安生生當狀元夫人？就算你有這心思，表哥和姨母也是絕不能點頭的。」
我哦了一聲道：「表妹向來嬌弱膽小，如今倒是讓人刮目相看了。不過我有一事不解，你如今是以什麼身份跟我說話？你是寄居籬下之人，但你這態度，我瞧著挺像當家主母呢。」
江綠芽不由自主紅了臉，咬牙硬撐著，冷冷道：「辛氏，你不必出言諷刺，表哥不願跟你這無恥之人對嘴，特意囑咐我和姨母，讓我們問你的意思，勸你不要不識好歹。」
我故意沉吟不語。
見狀，江綠芽反倒沉不住氣，走到我身邊道：「我實話跟你說，表哥最近春風得意，得了興國公府小郡主的青睞。他已經打定了主意，要攀上這門婚事。」
「念在你這幾年持家辛苦的份上，表哥願意留你做妾。當然，在這之前，你得去珍品樓一趟，罵那個說書先生不安好心、胡說八道，為表哥挽回聲譽。」
我冷笑：「如此說來，倒要多謝你們的好意了，但我一早發了誓，今生今世絕不給人做妾，自甘下賤不說，還讓家人蒙羞。」
江綠芽臉色大變，看著我說不出話來。
宋母衝過來，仰著下巴道：「那你想怎麼樣？你不肯做妾，我只能讓如松休了你。」
她以為，我聽到這樣的話會乖乖求饒。
卻不知，這正是我期盼的。
我道：「和離或者休棄，於我而言都能接受，但我有一個條件，兩個孩子得給我，由我撫養。」
終於將自己的心思說了出來。
我盯著宋母，繼續道：「兩個孩子都是女娃，素日裡你們都不喜歡，留在宋家，於你們是眼中釘。新婦門第顯赫，來日必定會誕下貴子。」
「不如就放了孩子們，她們能有親娘相伴，我也有孩子傍身，你們也沒了負擔，倒是兩全其美。」
宋母吃驚又詫異，顯然沒想到我會提出這樣的條件。
她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道：「孩子給你倒也無所謂，但你可想清楚了？如松如今是官身，孩子留在宋家是小姐，跟著你只怕要日日吃苦。且你若是以後借著孩子生事，豈不麻煩？」
我立刻道：「我保證，只要你們肯將孩子給我，我再苦再難，都會養活她們，絕不會求到你們頭上，給你們帶來困擾。」
這一刻，我無比慶幸，自己生下的是兩個女孩子。
這個家，向來重男輕女。
倘若我生的是男孩，他們一定不會讓我帶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