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終於發了一次癲,在行驗證了撞牆撞不死後,也許是壓力釋放了些,又也許是母親沒有再表現得像平常母子一般親近,總歸是回復正常了。
無名的姐姐倒是又來打個電話詢問下情況,不過,說是詢問,平時大小事都沒見能夠去分析前因後果再做出決定,何況是這種有些,超出一般人常識的情況,或者說是完全背離傳統觀念的情況。
「老娘一邊跟我打電話一邊哭,說你把筷子折斷就跑了,說你一邊哭一邊說著你怕她,還拿頭撞牆。」
「…哦」
「你這個哦是什麼意思?」
「表示我在聽,你可以繼續講」
「你不跟我解釋一下嗎?」
「你要我解釋什麼。」
「你說什麼!」
「你只是在單純陳述狀況,然後要我說明。狀況很單純,就是你知道的情況,不知道你要我說明…」
「要你說明為什麼害怕老娘,為什麼拿頭撞牆!」
「老娘說這個假期會在家裡待很久,所以我害怕,所以我撞牆。」
「話說清楚!」
「哪裡不清楚」
「怎麼跟老娘待一起就害怕?」
「…不然她跟我就只能活下來一個。」
「……你就這麼恨老娘?」
「…不是恨,是恐懼。你就不用再問我這個是為什麼了吧。」
「…唉!也只能說老娘把你保護的太好了唉。」
「………………」
對於這保護太好這件事,無名沒有任何任何話可以說。
甚至都不是個提問,無名就更懶得接話了。
其實無名很想說,有危險的時候質問保護對象為什麼靠近危險,沒有危險的時候保護成個洋娃娃捏手裡,這算什麼保護太好?
當然無名沒有權力要求任何人來保護自己,只是為什麼要被人像洋娃娃一樣捏手裡?為什麼都不能自己保護自己?
無名的姐姐最後提議讓無名去自己家裡待兩天。
雖然寄人籬下不太好受,但是無名還是去了。畢竟寄人籬下好過掌中玩物。
無名對於這個姐姐倒是沒有多少負向的評價,只是沒什麼大本事,比較情緒化而已。
如果要給正向評價,無名只能想到出得廳堂下得廚房,這確實是一項能力。
但是在一個人擁有社會生存能力之前,特別是中國這樣的環境,自古認為女性就應該相夫教子的社會環境下,誇獎處理家務的能力,似乎,是在默認這個女人是個掛件,離開男人離開老公就活不下去。
沒什麼大本事,只是一個中性評價。情緒化,無名個人認為算是個貶義詞,不過也不好說,也有人認為這個叫做單純,且共情能力強,算作褒義詞。
後來又發生了些事情,讓無名心底加了些評價詞。
無名的這個姐姐算是遠嫁,婆家在隔壁城市的郊區。過去要坐長途汽車再轉公交,無名又暈車,坐車拿手機聽音樂會好很多。然後就因為這些原因,發生了奇怪的事情。
無名正暈車,無名的姐姐打電話問無名到哪裡了,無名說了句「在車上,暈車」然後掛了。
然後,無名的姐姐又打電話,不知道是沒聽清楚還是怎樣,但是無名實在沒有力氣大聲講話了所以只能講一句然後又掛了。
然後,重複二十多分鐘的電話鈴聲,無名聽著耳朵里斷斷續續的音樂,還是兩種聲音來回切換,吐了。
無名還在想到底多緊急的事情,連這一個小時都等不了。
然後無名的姐姐跟人聊天吐槽
「這孩子打電話半天不接,讓人擔心死了。」
無名有些心累。
「如果你覺得我有危險,我到底有可能遭遇什麼危險,會在你不停的打電話這個行動下,危機情況會變好嗎?」
「好好好~」
無名的姐姐一邊說還一邊擺擺手。
無名真的不是很想有這種揣測智障一樣的想法去看人,但是姐姐的這個行為,無名實在是找不到任何一個合理的可能性。
打弟弟電話
通了
聲音可能沒聽清
然後弟弟掛電話了
然後很擔心,於是
重複打電話。
完事後,面對弟弟的問題毫不在意。
這個情況,實在想不到可能出現的任何一種危機,對應的解決方法是不停的打本人電話。
問題小,電話被掛了,還打幹嘛。
問題大,假如弟弟被捲入什麼危險,不停的打弟弟電話,不是100%會讓情況更糟糕嗎?
完事後連弟弟的分析都沒聽完,絲毫沒有覺得自己做的事情有什麼問題。
更不用說本來就知道的,弟弟暈車,應該不難想到是什麼情況。
無名能得出來的結論恐怕只有,這個人面對危機情況,沒有任何分析情況的能力,沒有任何應對危機的能力,甚至真的遇到危機情況也只會憑藉本能或者情緒驅使,會把情況變得更糟糕。
緊急情況聯繫人一定不能填這個人。
這仿佛把人當智障的分析已經是能給到的最善意的揣測了,善良但無能。
如果單分析行為,期待那麼1%的可能性借刀殺人,以及99%情況下的噁心人,作為對立面的對手甚至是仇人做出的行為。
不過硬要說作為仇敵來看的話,且不論動機,就是敵意從何而來,就說這行為,也實在不高明,報復的方式多的是,安全的方式也多的是,甚至安全的讓無名消失的方式都有不少,偏偏選了個最低效的。
當然,作為仇敵來看多少有些陰謀論,以現實主義來分析的話
恐怕有些觸犯人間常理。
要分析人的心理行為的話,這個做法,擔心但並不能讓擔心的對象情況變好,把這分析為一種對血親的愛有些勉強。
有另一種分析,這種擔心並不是擔心對象的情況好不好,並不是擔心人身安全問題,而是擔心這個對象離開自己掌控,不能接受的是被掛電話,不能接受的是失聯,所以不停的打電話,強調掌控對象與自身的聯繫。
換句話說,單純的拋棄人間常理對人間血親之間的美化,拋棄人們對情感的美化,這個行為恐怕更能被解釋為
控制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