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我很擔心你
對不起?
沈滿知愣住,可明明他這番話的控訴,是她該說這句對不起。
「你……」
她剛要開口,秦宴風又低頭親她,流連在嘴邊,不似剛剛的熱烈,反而變得溫柔纏綿。
是日思夜想,是夜不能寐,是明知道一廂情願後,還是要想靠近的甘之如飴。
月光鑽進房頂的破口,照在沈滿知瓷白的側臉,又連接到秦宴風臉上,割裂出痛苦壓抑的情感。
她沒有抗拒這個吻,只是下意識地抓住了秦宴風的衣服。
直到他離開她的唇。
「是我不該……」
秦宴風剛開口,就說不下去了,因為他看到沈滿知泛紅的眼圈。
這樣的角度看懷裡的她,有幾分楚楚可憐,是平日裡對他不曾有過的一面。
他太想要一個答案,所以對她步步緊逼,但是在這樣的場合,很多事情沒辦法完全攤開來講,要逼她承認自己的感情,實在太過殘忍。
她臉皮薄,那他就多擔待一點。
秦宴風親了親她的額頭,溫柔道,「故意不認你,是我不對。」
沈滿知聞到了他身上清新的白茶香。
秦宴風把一顆真心捧給她看,被她冷落過數次,哪怕有時候失望極了,最終還是會給予她無限溫柔。
她不是不識好歹的人。
以前不相信愛情,是因為不相信任何人,總覺得人都會變,情話說得再動聽,過程再美好,最後還是會一拍兩散。
所以不如別開始。
可是,她也會變。
「你確實做得不對。」
沈滿知幾不可聞地嘆息,鬆開攥緊他外套的手,眼底的赤紅還沒消散,語氣卻柔和了下來。
「這裡是金豹的地盤,你這樣冒然來找我,會暴露的不僅僅是我,還有你身後的那群人。」
她說的他身後的那群人,何嘗又不是關心他的安危?
秦宴風雙手撐在她身側,微微躬身,視線和她黏得很緊,「我很擔心你。」
沈滿知蹙眉,「……你當這是兒戲嗎?」
他碰了碰她的臉,「你也知道這裡危險,為什麼還要答應司佲一個人來這種地方?」
「不關他的事。」
她總是維護司佲。
秦宴風垂眸,再說,又要吵起來了。
「沈滿知,」他抬頭認真地看著她,在狹小的空間裡,低啞的聲音更顯溫柔,「這次任務不僅僅只是解救人質這麼簡單,金豹集團兩年前經歷過一次圍剿後的潛逃,所有的防護和戒備都拉到了最高,你讓我怎麼放心你一個人進去?」
沈滿知平靜地看著他,「總要有人去做這件事。」
秦宴風親了親她的唇,「所以你能相信我嗎?」
沈滿知頓了頓。
「我來找你,不是一時衝動,」秦宴風稍稍退開身,把她抱下來,「由於任務的特殊性,你接下來的所有聯繫方式和對象,都只有我們。我來是想告訴你,不必對我們有太多的防備……你可以信任我。」
他指的,應該是剛開始聯繫的時候,她沒有傳遞自身安全的這樣一個信息,而僅僅是以一張烙餅的照片敷衍了一下。
她其實對任何人都是防備的,一直以來都是。
所以除了任務,她不會像透露自己的情況,那張照片也不過是心血來潮的解悶法子罷了。
沈滿知心想,他說得確實沒錯。
進入金豹大本營之後,為了避免被抓住後懷疑身份,她要儘可能的「乾淨」。
唯一的聯絡通訊,是剛修好的那部爛手機。
聯繫方式還是通過加密代碼傳遞。
只有這樣,在遇到被逮捕這樣最壞的結果時,她才有機會為自己開脫逃生。
沈滿知沉鳴片刻,問他,「你是國安的人?」
「不算是,」秦宴風沒有隱瞞,「但都直屬國家,職責差不多。」
和她之前猜測的一樣。
「沒想到你還有這樣的身份,」沈滿知眨眼,「我可不是什麼好人。」
秦宴風看著她,「我相信你。」
這話把沈滿知弄得不知說什麼好。
罵他戀愛腦可以嗎?
「你接下來什麼安排?」
沈滿知眉梢微挑。
秦宴風看出她眼底的探究,解釋道,「我沒有想干涉你的意思。只是你獨來獨往慣來了,這一次,能不能把後背放心地交給我?」
沈滿知靠在台棱邊,微微仰頭,「你出來這麼久,會被責罰嗎?」
秦宴風想過她會冷臉拒絕,也沒想過她會問這個。
他很淺地勾了勾唇,「不會,我很小心。」
沈滿知撫過耳邊垂落的頭髮,「我後半夜出發,山區信號多半沒有,可能要等到了大本營才有機會聯繫。」
秦宴風心底鬆了口氣,將眼底的喜色藏匿起來,克製冷靜道,「好好保護自己。」
沈滿知催促他離開,「金豹的人會在零點開始對小鎮進行巡視,你……你們注意安全。」
「好。」
他說了好,卻沒離開,抬手碰了碰她的眼角,「眼睛怎麼這麼紅?」
沈滿知呼吸微窒,有一半是因為他煽情的話而惹得酸澀。
她不耐煩地趕人,「快走。」
秦宴風眼底露出縱容的笑,見她一面不容易,卻又不能過分貪念。
月亮跑到另一邊,月光也漸漸從牆上爬走,黯淡黝黑髒亂的巷子深處,被遺棄的爛沙發和一堆雜物堆砌在牆角,亮著微光。
沈滿知找到了一處絕佳的藏匿點,訂好了後半夜的鬧鐘,關了手機,蜷曲著腿靠在爛布藝沙發里,抬手揉了揉眼睛。
實在太困了,她抱著雙腿,偏頭抵在臂彎處,藏匿在這小小一方休息。
若不是秦宴風突然出現,她還可以早睡一個小時。
她何德何能,讓秦宴風一而再再而三這麼堅定地選擇她呢?
當事人他自己明白嗎?
秦宴風自然很明確自己的目的。
從一開始確定出發前給他打電話的那個人是沈滿知後,他就計劃好了要來找她。
以至於談完正事之後,他才後知後覺,沈滿知並沒有給他感情上的承諾。
要是她又翻臉不認人怎麼辦?
又悄無聲息地離開怎麼辦?
這裡幾乎沒有夜生活,小鎮居民休息得早,秦宴風站在街頭的隱約處,彈著手心裡的一枚硬幣。
也沒關係,她也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了。
只要她沒有完全拒絕,他再去找她便是,以後總會很多機會。
硬幣重新落回手心,他摸到了口袋裡的錢夾。
她身上的錢應該不多。
離零點還有一個小時。
折返回去一趟再走,也來得及。
剛剛那處水房附近已經沒有沈滿知的身影了,秦宴風走過路段坑坑窪窪的居民樓,原本想折回的腳步突然停下。
小巷盡頭離他不過二十多米,沈滿知蜷曲在難以被發現的雜物堆里,小小一團,許是聽到動靜,她快速睜開了眼,直直盯著他這個方向。
他動靜很輕,她看起來也不像是在假寐。
唯一的原因,是她時時刻刻把命提在身上,所以需要一直保持淺眠,以便隨時注意周圍異動。
走近了,才看到她赤紅惺忪的眼睛。
秦宴風眼底流露出許些心疼來,走到她面前蹲下,握住她的手,冰冷,僵硬。
聲音是他都沒意識到的低啞,「多久沒睡覺了?」
沈滿知認出他來後,眼底的防備就消失了,聽他問,才慢吞吞道,「兩天一夜。」
秦宴風脫下外套罩她身上,想將她抱起來。
沈滿知紋絲不動,「你怎麼還沒走?」
「陪你一會兒。」
她沒心思說話了,閉上眼也懶得掙扎,任由秦宴風抱她起來坐他腿上。
精神高度集中了那麼久,困意積攢在一起爆發,換誰也頂不住。
全憑意志強撐著,現在有個人形抱枕,何樂不為。
她偏頭,側臉抵在他頸窩處,「我不想說話。」
秦宴風坐在破舊的沙發上,溫柔地撫著她後背,「幾點出發,我待會兒叫你。」
隔了好一會兒,沈滿知才拖著懶散黏糊的語調開口,「我訂了鬧鐘。」
秦宴風沒再打擾她。
微弱的呼吸打在他脖頸周圍,終於再一次貼身感受到她的心跳和體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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