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裴珺直接站起身,撒謊說:「朕還有奏摺沒有看完,今夜就不留在你這兒了。」
昭妃還欲講話,裴珺動作很快,先一步走出了門。
昭妃有些不高興,到底也不能說什麼,只是木著一張臉,坐在銅鏡前,擦去她特意抹上的胭脂。
宣明殿內,裴珺坐著想了片刻,突然開口問:「瑾常在她哪裡得罪了昭妃嗎?」
應忠乾笑兩聲,說:「這......奴才也不知道,不過昭妃娘娘一向心直口快,想來也沒什麼大事。」
裴珺搖了搖頭,說:「昭妃是什麼性子,朕最清楚,這幾日你派人多盯著點昭妃,朕怕她難為瑾常在。」
應忠一聽這話,猶豫著想要開口,最終還是沒有說話。
放在以往,昭妃何止只會找一人的麻煩,只怕這後宮裡,除了皇后之外,那些人都和昭妃有點小過節,只不過裴珺一向不去插手這些小事,真鬧大了,交給皇后處理就是了。
裴珺一心都撲在朝堂之上,鮮少會過多關注後宮的某個人。
看來這瑾常在,皇上對她當真是有幾分喜歡的。
第二日一早,窗外白茫茫的一片,昨夜裡突然下了大雪,落在地面上積成了厚厚的一層,門外響起「沙沙」的聲音,蓮心說是小福子他們在鏟雪。
姜念打著哆嗦,懷中抱著一個小巧的湯婆子,一路朝著鳳華宮走去。
蓮心跟在後頭不停搓著手,說話都冒著一團白氣,她擔憂地說:「小主,昨兒個昭妃娘娘那麼生氣,不然這幾日就先避避風頭,以免她又要難為娘娘。」
姜念搖了搖頭,她的鼻尖微微泛著紅,脖子上有一圈白色毛領,她把下巴縮在毛領內,小聲說:「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她要真不打算放過我,自有她的法子。」
蓮心無奈,帶著緊張的情緒跟著姜念進了鳳華殿。
一整個早晨,昭妃表現得異常安靜,她只在姜念進去時斜了她一眼,此後一直含笑聽著皇后講話。
皇后都被昭妃這副樣子搞得心裡發毛,請安結束後,眾人早早散去。
昭妃的軟轎跟在姜念的身後,姜念迫不得已停下腳步同她行禮:「嬪妾恭送昭妃娘娘。」
昭妃伸出一隻手,慢慢把轎前的帘子扯開,似笑非笑:「瑾常在昨晚睡得可還安心啊?」
姜念平靜道:「嬪妾睡的一向很好,勞昭妃娘娘掛心了。」
昭妃冷哼一聲,眼看四周沒什麼人了,方才請安的宮嬪走的比她們快,這會兒也快到自己宮裡了。
昭妃說話不急不慢,又帶著幾分狠厲,幽幽道:「是嗎?你睡得好了,可本宮的胸前疼的很,一夜未眠吶。」
姜念和昭妃對視,已經猜到她接下來要說什麼了。
果不其然,昭妃臉色一變,眼神犀利,似要化成飛刀朝著姜念扎去。
「瑾常在目中無人、以下犯上,本宮身為妃子,自當好好教教你什麼是尊卑有序,今日,你就跪在這雪地里,跪夠一個時辰才准起來。」
姜念說:「皇后娘娘昨日已經勸誡過娘娘了,娘娘嘴上答應的好好的,為何又變了主意,莫非是娘娘不服皇后的管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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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妃一聽這話,更生氣了,咬牙道:「你少拿皇后來壓本宮,你只是一個常在,本宮想要罰你,也不需要皇后娘娘同意。」
說罷,昭妃看向夏荷,抬了抬她的尖下巴,說:「你留在這裡看著,一個時辰,少一刻鐘都不行。」
夏荷臉上帶著得意之色,勾唇稱是。
比起姜念的淡定,蓮心有些著急,她撲通一聲跪下,求情道:「娘娘,這附近地上都是厚厚的積雪,莫要說一個時辰了,就算只跪半個時辰,小主的身子也吃不消啊。更何況小主之前膝蓋還受了傷,只怕沒有好全......」
「她那傷都過去多久了,早該好了!你少糊弄本宮,你如此忠心,就和你的主子一起跪一個時辰吧。」
昭妃這話說得輕飄飄的,在她眼中,仿佛只是說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蓮心咬了咬下唇,衝著姜念說:「小主,奴婢和您一起跪。」
姜念不想牽扯到旁人,她伸手把蓮心扶了起來,隨後一撩自己的裙擺,利落下跪。
她看著昭妃,大聲說:「娘娘,嬪妾衝撞了您,甘願受罰,還請娘娘莫要牽扯無辜之人。」
昭妃總算是在姜念的臉上看出了一點情緒波動,來了興趣,偏偏不如姜念的願,說:「主子犯錯,下人不能及時制止,也有錯,你不要多說了,一起跪。」
蓮心立馬跪在了姜念的身後,悄悄拉了她的手,示意她不要再講話。
姜念抿直了唇線,不再說話。
她還是心慈手軟了,昨日那滾燙的熱茶,就應當直接潑在她的臉上。
昭妃滿意了,把帘子放下,軟轎悠悠離去。
夏荷站在兩人身旁,瞪大眼睛盯著姜念。
姜念悠悠翻了個白眼,不去看夏荷。
地面上有積雪的好處就是,膝蓋放上去,是比較鬆軟的,不會直接接觸到堅硬的地面。
壞處則是,鑽心刺骨的冷,從膝蓋緩緩浸入。
蓮心看著心疼,挪動著膝蓋上前一步,觀察著姜念的臉色,小聲說:「小主,就讓奴婢一人跪兩個時辰吧,奴婢平時干粗活,這點冷還能受得住,小主身子不好,只怕一會還要下雪......」
姜念搖搖頭,毫不避諱夏荷,說:「昭妃就是想罰我的,你只是被我連累了而已,你替我跪,她也不會放過我。」
夏荷哼笑一聲,在一旁說:「早知如此,小主昨日何必要潑那杯水。」
姜念根本不理會夏荷,連個眼神都沒有分給她。
夏荷說完那句話,四周又沉寂下來,夏荷的臉騰地一下紅了,有些惱羞成怒。
她指著姜念,蠻橫道:「小主可千萬別不知悔改,不然奴婢告訴娘娘,娘娘再讓小主多跪上一個時辰。」
「呵,一個宮女而已,還敢這樣對主子講話?」
姜念吐出這句話,帶著寒冰般的溫度,眸子驟然看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