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隙空間內,這架飛行機同樣難以在亂流中穩定行駛。
裴黎坐在後排跟著左搖右晃,努力回憶著先前看到的那名少年。
徒勞無功。
或許那快死了一般的形象反而是最好的特徵。
白珩認真地開著飛機,回想著來時的路線。
突然,她失聲叫了一聲,將裴黎拉回現實。
「怎麼了?」
裴黎問道,同時看向前方。
與來時不同,這一次,前方一路有數十道出口。
「那老東西,坑我們?」
裴黎現在覺得自己當時下手輕了,就應該再給他來兩劍。
「現在怎麼辦?」
見飛行機還在航行當中,白珩並沒有停下的打算,裴黎問道。
白珩一咬牙,說道:「無論如何都得選一個。既然如此,只能憑感覺儘可能選原來的洞了。」
「你還記得嗎?」
「當然。」
話音剛落,裴黎就看到顯示屏上各種數字都在不斷飆升。
「坐穩了!」
機身猛然一震,再度勇往直前地飛向光明。
羅浮仙舟,工造司。
今日的工造司有些許熱鬧,爭執的聲音充斥在司內各個角落。
「這簡直就是胡鬧!」
「就算他再厲害,但他終究是個短生種!」
「百冶大煉乃是工造司最重要的賽事,讓一個短生種參加成何體統?」
「但是他可是朱明懷炎大師的高徒,這個面子不好駁回吧……」
而此刻,處於他們話題中心的青年,正一錘一錘地敲打著長桌上的鐵器。
「他們可是在決定著你能不能參加百冶大煉呢。這可是你答應來羅浮的唯一目的,你就一點也不關心?」
景元戲謔地對著那名長發青年說道。
青年手上工作未停,頭也不回地應著。
「我不像你們,有時間浪費在這種莫名其妙的爭執上。反正結果是不會變的,還不如多修理兩件機巧來得有意義。」
景元嘆了一口氣。
「應星啊應星,你該讓自己休息一陣了。」
「鏘!」
應星一錘落下,在眾人的目光中完成了這件工造機杼。
眾人目光一陣黯淡。
自剛才起就見這位來自朱明仙舟的天才少年一直在鍛造著什麼,本以為能見到那位懷炎大人的絕技,誰曾想,只是一件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元件。
應星也感受到了周圍的失落,甚至還有鄙夷。
但他不在乎。
懷炎老師曾教導過他:「無論何等普通的機巧,皆要用盡全力,方才不負手中的錘。」
應星夾起這件機杼,在放入冷卻池的一瞬間,兩道聲音一齊發出。
「嗤——」
「啊——」
顯然,上面的聲音更引人注目。
就是景元,也不禁抬頭望去。
天空驟然裂開一道口子,自裡面飛出來一架飛行器。
下面的工造司工匠們摩挲著下巴兀自開始分析著。
「左翼的材料不行啊,我都看到有個缺口了。」
「你那老花眼都能看到的缺口得多大,我看那個動力系統恐怕出故障了,這玩意兒怎麼這麼脆啊?」
「是啊,這飛行器工藝也就那樣,不過這飛行士有點東西嗷。你們看!這都快撞上了還給他躲開了。」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討論著,全然不知白珩此刻想要保住這架飛行器的心。
「白珩姐,放棄吧,我覺得你的運氣已經全耗在回來出口上了。這飛行器,咱就不要了吧。」
「相信我,再讓我試最後一次!」
白珩臉漲的通紅,卯足了勁兒拔著手中的拉杆。
眼看飛行器就快要穩定下來了,白珩覺得希望就在眼前。
卻不料,左翼突然斷裂,飛行器失去平衡,又開始螺旋式墜落。
白珩一咬牙,最終還是放棄了。
下面的工匠們正躲著突然墜落的左翼,又看到那飛行器也跟著墜落了。
一道降落傘驟然在空中盛開,白珩沒精打采地隨著緩緩落下。
裴黎御劍而行,往下面掃視一圈,正巧就看到景元朝他招手呢。
白珩看裴黎熱情地打著招呼,往下一看,也看到了景元。
「景元!最近還好嗎?」
全然不顧自己正飄在空中的形象,白珩同樣熱情地向對著景元喊道。
裴黎看了她一眼,他倒是沒想到原來他們現在就認識。
而此刻,景元身旁的應星身形突然一頓。
頭一次,他的目光從手中的機巧上移開。
抬頭望去,那名白髮狐女一如當年,姿容絕麗,笑容明媚。
二人腳踏實地後立刻就湊了過來。
景元樂呵呵地回應著兩人的寒暄,想起自己身邊的某人,於是讓了一個身位想給二人介紹。
「誒!這不是應星嘛!」
白珩眯著眼睛認了認,突然說道。
景元一愣,隨即笑道:「原來你們認識。」
「前些年我隨使團前去朱明仙舟求援時,見到過這個孩子。多年不見,長這麼大了,我都認不出來了。」白珩笑靨如花地回答。
裴黎眼睜睜地看著剛剛還一臉高冷的男子,此刻竟是略有些侷促的樣子。
不過很快,應星就鎮定下來了。
「好久不見。」
「嗯,好久不見了。」
裴黎看著他們久別重逢的感人畫面,突然意識到。
雲上五驍,如今已經齊聚羅浮了。
這時,他聽到後方一眾罵罵咧咧的商討。
不時傳來的「短生種」、「百冶」、「不合祖制」等等詞彙令他蹙起了眉頭。
他看向景元,後者點了點頭。
「你們回來的倒是時候,工造司馬上就要舉行百冶大煉了。他們正在討論,是否要讓應星參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