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深夜密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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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春時節，并州城內。

  黑夜籠罩著并州城，街道之上除了打更人，甚至連只流浪貓狗都看不見。自武則天登基稱帝以來，并州城也開始了嚴格的宵禁政策。入夜之後，坊門關閉，黑夜如同鐵幕一般，牢不可破。

  并州城西聶家莊的正門亮著兩盞大燈籠，十分的刺眼。朱紅色的大門，門上共鑲刻三十六顆金色大釘，門中間是兩個青銅獅子頭，獅子口中銜著門環，威武霸氣。并州的老百姓知道這是聶莊主府上來了官家了，聶家除了經營并州城這大大小小几十家綢緞莊、客棧、藥鋪生意之外，養了不少的江湖人士，聶莊主本人也是練家子，幼年時跟隨西域高僧練習拳腳，十六歲闖蕩江湖，練就了一身金剛鐵骨的硬派功夫，再加上為人仗義，重義氣，好打不平，所以在江湖上也是頗有聲望地位。在并州附近的地界上但有些摩擦誤會，起了衝突，大家也願意來找他來中間調解，做個公證。按照他自己的說法，江湖朋友領他的人情，化干戈為玉帛，皆大歡喜；不賣他面子的，他也一定主持公道，評出個是非曲直，遇到了倚強凌弱這種不平事，他也會替勢力弱小的一方出頭，這就難免要得罪另一方。所以這些年來，結識的江湖人脈，感激他的多，記恨他的也不在少數。

  一個黑衣長袍者在兩名精壯漢子的保護下匆忙的進了聶家莊的大門。在這種時候，還能在街道之上隨意出行，不受阻攔的，那更加確定是官家的人了。黑衣人穿過兩棟庭院，進入後院聶莊主會客的大廳。莊主聶坤，見到來人，趕忙上前一步，供禮道：大人深夜來此，未能遠迎，還望大人恕罪。黑衣人道：聶莊主不必多禮。聶坤道：大人請。並向僕人招手示意道：上茶。僕人閃身出客廳，片刻間便將兩盞茶送到眼前，眼看此人行走如此之快，但茶具中的水卻紋絲不動，未灑落半滴，黑衣人心裡暗暗贊到：好俊的功夫，走路悄無聲息，步伐穩健有力，看來此人的功夫是在腿上。家中一個普通僕役都有這般的身手，也難怪江湖上的人會給他聶家莊的面子。僕人上完茶後，退到兩廂，聶坤對兩個僕人擺手說到：你們退下，沒有我的召喚，誰也不許進來。僕人供禮退出了客廳，關閉了大門。

  聶坤開口道：大人深夜到此，不知有何吩咐。

  黑衣人面露愁容，甚是無奈說道：聶莊主請見諒。我這次貿然來訪，是有求於聶莊主的。

  聶坤連忙道：萬不敢當，大人吩咐便是。

  黑衣人又問道：聶莊主可曾聽說，去年臘月武皇陛下曾下密旨，勒令各州郡府衙尋找傳說中的「九州鼎「之一的幽州寶鼎，凡有進獻寶物或上報線索蹤跡者可獲重賞。

  聶坤回答道：這件事在下也是聽得江湖上有所傳聞，自認為此事多半是虛，一則「九州鼎」本是傳說中的上古神物，雖然史書中也有記載，但畢竟自秦漢開始，歷朝歷代從無人見過這九支神鼎，恐怕是後人以訛傳訛，虛構而已；再則當今吾王陛下已是九五至尊，如果要尋找一件器物，大可以明發御旨，舉全國之力尋找就是了，何必秘密派人做暗中調查？

  黑衣人道：陛下雖然已經登基，但你也知道當下朝中王公大臣、能員幹吏多是李唐舊臣，曾經對陛下登基頗有不滿，甚至暗中勾結江湖勢力，意欲阻止陛下登基稱帝。武皇陛下歷經多方阻撓最終登基稱帝，重立國號，但治理國家還需要依靠這些大臣，所以只能暫時隱忍。這次尋找幽州神鼎，只因有傳言說幽州神鼎與另外幾支神鼎不同，除了記載山川河流、奇珍異獸之外，另刻有一篇長生秘法，凡人學之，可以延年益壽，更甚者可以白日飛升，修成正果。陛下欲求長生之術，也是希望武周政權能延續萬代。如果這些李唐舊臣知道了此事，必然會以此來大做文章，甚至暗中破壞陛下的計劃。

  聶坤道：原來如此。在下還聽聞說，現在很多江湖勢力為了邀功獲賞也參與了其中。

  黑衣人嘆氣道：唉，不錯，事情就出在這幫江湖勢力，本月初三，揚州刺史密報，於無意中獲得一方白玉經函，經函雖然是整塊白玉雕琢，卻算不上什麼稀奇之物，奇怪的是經函內並無經書，經函內壁上竟刻有鼎器相關的圖案和多處梵文，刺史招來當地飽讀詩書的有識之士，竟無人認的，但字裡行間隱約可見幽州二字，刺史猜測此經函可能與幽州神鼎有關，於是急忙派人帶經函前往洛陽，呈與陛下預覽，同時為了掩人耳目，那刺史讓護送經函的兵士換做普通百姓的裝束，裝作一隊普通商旅，可誰想到剛出揚州城不遠，竟被劫匪給攔截了，殺了軍士，奪了經函。

  聶坤一驚道：何方劫匪竟如此大膽。

  黑衣人繼續道：陛下得知此事後，龍顏大怒，但又不便明旨派人去查詢此事，那揚州刺史調查至今，已有半個多月，竟沒有絲毫線索，不但沒有追回經函，甚至連劫匪的來歷都沒有查清楚。我這才來請聶莊主幫忙暗中調查，以聶家莊在江湖上的地位聲望，我想應該能很快查清劫匪來歷，追回經函。我敢肯定那群劫匪斷然不知所劫掠的商旅乃是官府兵丁，也不知那白玉經函的意義。所以截殺兵丁之事可暫不追究，白玉經函一定要找回。

  聶坤思索片刻，抬起頭來對黑衣人說道：「大人如此看重我聶家，我一定竭盡全力，勢必找回白玉經函，定不負大人所託」

  黑衣人表情凝重道：「不是竭盡全力，是必須找到。一個月，陛下只給了一個月的期限，我這顆項上人頭能不能保的住，就拜託聶莊主了」

  聶坤深吸一口氣，道：「大人的意思，在下明白，我即刻書信給揚州地界上的朋友和商鋪分號，讓他們調查此事，三日之後我起身出發去揚州，親自調查此事。」黑衣人拱手道：「如此有勞聶莊主了」。聶坤急忙還禮。

  噹噹當，三更天了！初春的氣息已悄悄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