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瘋子

  方成竹本來已經昏迷至不省人事，突然看到眼前的這個瘦小的乞丐，眼前一亮，頓時來了精神，仿佛垂死之人抓到了最後一根救命的稻草，剛要開口說話，忽然又想到了什麼，方成竹道：「小兄弟，你家在哪裡？家中是否大人隨你一起出來？」

  那小乞丐回答道：「我家在離這裡幾百里的湘西，是爺爺帶我來揚州的，可是路上遇到了強盜殺人，我和爺爺就走散了，大叔你可以幫我找爺爺嗎？」

  方成竹想要說話，突然胸中一口熱血上涌，哇的一聲，吐了出來。

  小乞丐又是一驚，說到:「這位大叔，你生了什麼病，我帶你去看大夫好不好？」，言語之中很是關切。方成竹道：「小兄弟，不...不用了，我的病是治不好了，我有件事，想要拜託你，希望小兄弟一定要答應我。」

  小乞丐又道：「大叔你莫再說話，我這就去給你找大夫，可惜我爺爺不在這裡，我爺爺也會治病，他之前也是這樣大口大口的吐血，他吃了自己的藥，那病便好了。如果他在，一定可以治好你的病」。說著轉身就要離開。

  方成竹拉住小乞丐的胳膊，說道：「不，小兄弟，來不及了，你一定要聽我說完，這件事太過重要，是關於白玉經函的。」。

  小乞丐一愣，回答道：「什麼玉函，你說的我不太懂」，方成竹的聲音越來越弱，慢慢的閉上了眼睛，小乞丐緩緩靠近，想聽清楚他在說些什麼。

  突然，方成竹如同詐屍一般，站起身來，一把抓住小乞丐的領口，將他提了起來，重重的扔向石壁，小乞丐撞到了石壁之上，頓時眼冒金星，趴在地上動彈不了，不住的喘氣。

  方成竹哈哈哈大笑，道：「龜孫子，你要來硬的不行，就使用這種下三濫騙人的把戲，你以為我方某人會上你的當嗎？姓穆的，怎麼還鬼鬼祟祟躲在暗處不現身，再不出來，看我不打死你的這條狗腿子。」。說著又是一腳踹向小乞丐的後背，小乞丐頓時就吐了一口鮮血，險些昏死過去，好在方成竹此時身受重傷，內力全無，否則這一腳就要了小乞丐的性命了。

  方成竹怒道：「你這小賊，小小年紀偏不學好，本想取你的狗命，看在你也是受人指使的份上，就暫且饒了你，以後若是再幹這種下三濫騙人的勾當，小心被別人剁成七塊八塊，拿去了餵狗。」。說完又衝著小乞丐呸了一聲，吐了口口水。

  小乞丐此時頭腦昏昏，心裡暗想：「這人八成是個瘋子，或者是病情加重，已經開始了失心瘋。我幾時騙過人，我爺爺也一直告誡我，不可說謊騙人，只要說謊話便會拉肚子，如果我撒謊騙人了，爺爺一定會打斷我的腿，唉，爺爺你現在在哪呢？」

  只見那方成竹，從地上撿起那柄短刀，仰天長笑，笑聲中倒有七分的苦澀與遺憾，自言自語道：「我方成竹愧對狂風寨的兄弟呀。」，右手持刀刺入腹中，眼見是活不成了。

  這時，從不遠處的樹林中走出幾個人來，為首的正是穆千雲。

  穆千雲急步上前，看到方成竹這次確實死透了，又將他全身搜索一番，很是失望。轉身準備離開，旁邊的小乞丐卻早早的爬了起來，穆千雲看了他一眼，也懶得理會他。只見小乞丐慢慢站起身來，看到倒在血泊中的方成竹，便去拖動方成竹的屍體，想把他的屍體移動到旁邊的土坑裡。

  穆千雲好奇的問道：「小叫花子，這人已經死了，你抱著一個死人，不害怕嗎？」。

  小乞丐天真的回答道：「死人有什麼可怕的，我爺爺生病的時候也會吐血，然後就死掉了，我怕夜裡有狼來咬他，我就守在他的旁邊，守了兩天兩夜，他才醒過來，然後爺爺就誇我有孝心，還告訴我如果以後他死了，我一定要把他埋在一個土坑中，上面還需要鋪上石頭，這樣就不會被野狼給吃掉，等他在土坑裡睡夠了，自己就會再爬出來」。

  穆千雲心道：「原來是個白痴」，大步的離開了。

  小乞丐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將方成竹和史化龍二人拖到了一處土坑之中，便按照爺爺曾經囑咐過那樣，搬來石頭蓋在二人的屍首上。突然一雙手緊緊握住了小乞丐的手腕。小乞丐呆住了，這這這，他怎麼和爺爺說的不同，怎麼剛躺下來，就醒了呢？

  原來伸手抓住小乞丐手腕的人正是方成竹，他微弱的喘著氣，似乎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小乞丐此時心裡擔心的卻是：這瘋子會不會又要打我，剛才我只是說要給他找大夫，他就開始大發脾氣。這時如果他要打我，我要怎麼脫身呢？想到此處，小乞丐便開始掙扎，想要掙脫方成竹的大手。方成竹猜到了小乞丐的心思，便衝著小乞丐搖搖頭，示意他不要害怕，用盡全身力氣，說道：「小兄弟，你別怕，我剛才是迫不得以。」

  方成竹強撐著起身，背靠一塊石頭，緩緩道：「小兄弟，我...我錯怪你了，剛才你好意要替我去找大夫，我只懷疑你是受那惡人指使來從我口中套取機密的，我身中不治之毒，臨死之前必然會將白玉經函下落告訴你，所以我只能假死來騙過那人。」

  方成竹稍稍緩了一口氣，繼續說道：「萬幸，小兄弟，你...你不是那惡人的手下，我剛剛動手打你，卻是對不住了」。說著雙手供禮，以示賠罪。

  小乞丐一時間不知所措，也不知道是否聽懂了他的話，一雙眼睛呆呆的望著方成竹，心裡想的還是如何從這瘋子手中伺機逃脫。

  方成竹說到此處，已然再無力氣了，整個人便癱軟了下去，用盡最後一口氣的，說道：「小兄弟，我求你幫我一件事，你到揚州城內，找到瓊華綢緞莊，找一個醒姓聶的老爺，一定要親口告訴他，就說玉函被千峰山洛水神閣的人給奪走了，請莊主找回玉函之後，能信守承諾，放過...放過我山寨的弟兄。小兄弟，你記住了嗎？」

  小乞丐點點頭，回答道：「記住了，揚州城瓊華綢緞莊，告訴姓聶的老爺，玉函在千峰山洛水神閣，找回玉函之後，請莊主信守承諾。」

  方成竹見小乞丐記得絲毫不差，一陣的歡喜，心中大事已了，再無牽掛，雙眼微閉，竟死去了。

  小乞丐見他又睡去了，以為人之所以要死，就是太累了，需要睡上長長的一覺，才能醒來。心中倒也不害怕了，繼續用石頭將兩人的屍體掩蓋好，防止被野狼野狗吃掉。掩蓋好了屍體，小乞丐環顧四周，心中盤算著：如何去找爺爺呢，爺爺會不會已經到了揚州城呢？